第三十九章 轨灯下的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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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租界电车维修厂的轨灯在正午阳光里显得惨白,我蹲在镇魂阵核心旁,用指甲刮着新浇筑的混凝土缝隙。陈默递来的扳手还带着机油味,这小子居然在扳手上刻了微型聚灵阵,不愧是留洋回来的机械修士。

林先生,镇魂石嵌进去后,灵气流向就全归您控制了。陈默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映出我嘴角的笑意。我不小心让扳手磕到镇魂石,石面裂开道细纹,灵气顿时紊乱起来。

哎呀,手滑了。我慌忙按住裂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慌,快!拿符纸来!心里却乐开了花——这道裂缝能让灵气微量外泄,正好引那些觊觎镇魂阵的苍蝇上钩。

维修厂外传来高跟鞋声,苏清鸢裹着貂皮大衣走进来,腕间缠着崭新的绷带。她在我面前站定,故意让貂毛扫过我的脸:林默,血影阁牢里的毒君昨晚暴毙了,狱卒说他死时嘴里咬着半块镇魂石。

我抬头时故意让阳光晃到眼睛,眯着眼道:哦?这么巧?我昨天刚让人给牢里送了块安神的石头。指尖在混凝土缝里悄悄按入枚引灵钉,那钉子能把外泄的灵气导向苏清鸢的血玉胎记。

她果然打了个寒颤,手抚上颈间:你又对我下蛊了?

瞧你说的,我站起身拍着身上的灰,只是帮你巩固一下受害者的人设。我凑近她,闻着她发间的法国香水味,血影阁余党现在肯定以为是沈千珏的人杀了毒君,你说,他们会不会去找沈千珏的老巢报仇?

苏清鸢眼神一冷:你想让他们两败俱伤。

聪明。我笑着递给她张纸条,上面画着沈千珏在公共租界的秘密据点,把这个无意间透露给血影阁的线人,记得哭惨点,就说毒君死前托梦给你。看着她捏皱纸条的样子,我心里暗道:这丫头的恨意又浓了些,正好当催化剂。

陈默突然指着维修厂门口:林先生,杜蒙警官来了。我立刻换上憨厚的笑容,迎上去时故意让扳手从口袋里掉出来,砸在杜蒙锃亮的皮鞋上。

哎呀!杜蒙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慌忙捡扳手,却不小心把他裤腿上的烫线蹭乱了,我这笨手笨脚的...

杜蒙皱着八字胡,却碍于我拯救租界的名声不好发作:林先生,市政厅让您去一趟,说镇魂阵修复后,电车轨道的风水......

懂懂懂,我打断他,故意压低声音,是不是霞飞路的太太们又说夜里听见铁轨响?我从怀里掏出个铜铃铛,正是用毒君的血玉铃铛改造的,您把这个挂在市政厅门口,保准她们睡得比婴儿还香。

杜蒙将信将疑地接过铃铛,我趁机在他袖口塞了枚迷魂针——这玩意儿能让他在汇报时语无伦次,把所有功劳都算在我头上。看着他摇摇晃晃离开的背影,我对陈默使眼色:去把三号轨的掣灵棘再加固些,今晚有贵客要来。

夜幕降临时,维修厂的轨灯突然全部熄灭。我蹲在镇魂阵核心旁,听着远处传来的皮鞋声——是血影阁残余的钩子们,循着外泄的灵气找来了。苏清鸢果然没让我失望,把他们引到了这个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小心!这里有阵法!为首的钩子队长刚祭出灵气护盾,脚下的铁轨突然翻转,露出下面密布的掣灵棘。那些倒刺沾着镇魂石粉末,瞬间刺破他们的灵气防护。

我慢悠悠点燃煤油灯,看着他们在铁轨陷阱里挣扎:各位夜闯维修厂,是来帮我修电车的?

钩子队长啐出一口血:林默!你敢算计我们!他扬手射出三枚淬毒的飞镖,我早算准角度,侧身让飞镖钉在身后的引灵柱上。柱子顿时发出嗡鸣,将飞镖上的毒灵气放大十倍,反冲得钩子们气血翻涌。

误会,都是误会。我摇着煤油灯,看着他们痛苦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愉悦,我只是想让各位看看,这镇魂阵的核心......我故意将灯移向混凝土缝里的引灵钉,是不是很像沈千珏常用的锁魂钉?

钩子队长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疑:沈千珏!他没死?

死没死我不知道,我笑着蹲下身,用灯芯拨弄他脸上的血痕,但他的人昨晚确实来过,还留下了这个。我掏出块刻着沈千珏独门符文的碎玉,扔在他面前。

这招栽赃果然奏效。钩子们面面相觑,眼里的杀意渐渐转向沈千珏的方向。我趁机按下藏在靴底的按钮,维修厂的地板突然裂开,露出通往地下排水道的洞口——那里早被我布置了迷踪阵,足够让他们在里面绕上三天三夜。

快逃!钩子队长率先跳进洞口,其他人紧随其后。我看着他们消失在黑暗里,对从阴影里走出的陈默笑道:怎么样?这出戏演得够逼真吧?

陈默推了推眼镜:林先生,您怎么知道他们会信?

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敌人。我用灯芯挑灭灯火,维修厂陷入黑暗,血影阁损失惨重,总得找个地方撒气。沈千珏虽然关在西牢,但他的符文是最好的靶子。

走出维修厂时,苏清鸢靠在电车头上,手里把玩着那枚改造过的铜铃铛:你把血影阁引去公共租界,是想让工部局和巡捕房狗咬狗?

聪明。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故意在她貂皮大衣上留下个油手印,公共租界的工部局最恨别人动他们的地盘,血影阁去闹一闹,正好分散他们对法租界的注意力。

黄浦江的风吹来,带着腥气。我望着对岸公共租界的灯火,心里盘算着下一步——工部局里有个留洋的英国修士,一直觊觎镇魂阵的灵气流向,正好可以借血影阁的手挫挫他的锐气。

林先生,陈默递来个齿轮状的传讯器,北站货场的灵材清理完了,但发现了这个。那齿轮上刻着半枚鸢尾花,是血影阁最新的联络标记。

我摩挲着齿轮上的纹路,嘴角勾起冷笑:看来血影阁还有后手。也好,省得我一个个去找了。我将齿轮交给苏清鸢,你把这个不小心掉在百乐门的舞池里,记得让英国修士的跟班看到。

她接过齿轮,眼神复杂:你就不怕玩脱了?血影阁和工部局要是联手......

联手?我笑了,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他们一个玩毒蛊,一个修西洋邪术,本就互相看不顺眼。我只是给他们找个共同的敌人而已。

烟头在夜色里明灭,我看着法租界电车轨延伸向远方,那些铁轨在我眼里如同银色的锁链,牢牢捆住这片土地上的野心与阴谋。血影阁、沈千珏、工部局......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不知从踏入租界的那一刻起,就成了我林默棋盘上的皮影。

而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躲在幕布后面,看着这些皮影按照我的剧本,上演一出出你死我活的好戏。他们的挣扎、他们的仇恨、他们的绝望,都是我最好的消遣。

走吧,我掐灭烟头,拍了拍陈默的肩膀,去百乐门喝一杯,顺便看看我的剧本演到哪一幕了。

苏清鸢跟在我身后,貂皮大衣在夜风里发出沙沙声响。我知道,她现在看我的眼神一定充满了恐惧,但这没关系。恐惧,有时候比忠诚更有用。

轨灯重新亮起,照亮维修厂门口的铁轨。我踩在冰冷的铁轨上,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下一个陷阱已经布置好了,就等那些自以为聪明的猎物,乖乖走进来。

毕竟,这租界里的游戏,才刚刚进入最精彩的部分。而我,将一直扮演那个最无害的猎人,直到把所有猎物都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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