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唐庭远从醉意中缓缓醒来,才发现阳光已透过窗户照在他的床上。
他起身洗漱时,梅思兰敲开他的房门,问道:“小子,今天轧神仙,你有兴趣逛逛吗?”
轧神仙是苏州的古节,相传农历四月十四日是吕洞宾的仙诞,俗称“神仙生日”。这一天,许多人前往阊门神仙庙进香,传说吕洞宾在这一天会混迹于人群中,奇疾难愈者有机会得到治疗,人们都希望得到仙人的恩惠,因此形成了民间的庙会活动。
“我好像听段庄主说起过。”唐庭远托着额头微微眨眼,看来昨天常殊灌酒灌得太厉害。
“轧神仙是我们苏州一年一度的盛大庙会。”梅思兰道,“你如果酒醒了,可以去神仙庙看看,今天那里挺热闹。”
说罢,她转身离开,口中却喃喃不停:“这丫头又跑哪去了?”
早些日子他曾听段遥说起,苏州人有轧闹猛一说,该词最早起源于四月十四日,该日也是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的生日,据说吕洞宾生日那天要化身乞丐、小贩,混在人群之中济世度人,因而逢此盛日每个人都可能是他的化身,轧到他身边,就会得到仙气,交上好运,这样你挤我挤的,叫作“轧神仙”。他也曾打趣道,像唐庭远这般身受不明之毒的人,多来参加这种庙会,可以增加福气,让自己消灾祛病,延年益寿。
唐庭远不由得会心一笑,虽然他不信鬼神,但今日的热闹,他也想瞧上一瞧。想罢,他拿上佩剑,转身便出了门。
今日的苏州果然是一片繁华的盛景,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从山塘街到南浩街,青石板的路上铺满了千年蒀的叶子,路边小摊林立,特色食品、民间工艺、古玩刺绣应有尽有。每至今日,除了可以撞上“八仙巡游”,到神仙庙祈福外,还可以在街上吃些传统小吃,比如赤豆粥,榨甘蔗,梅花糕,豆腐花;亦或者看手艺人捏面人,浇糖十二生肖。
四月十四也是菖蒲的生日。菖蒲自古就为文人喜爱,并常作案头清供。文人墨客喜欢将菖蒲与兰花、水仙、菊花并称为“花草四雅”,菖蒲亦被称为“神仙草”。因此今日这里也有很多各种盆景花草植物的摊位。
唐庭远一边观赏今日盛会的节目,一边则信步走向了神仙庙。
神仙庙,坐落于南浩街,毗邻外城河,正门前为万人码头。该庙入门即是正山门,正中供奉着王灵官,是道教著名的护法神,在很多道观将他作为镇守山门的神仙。
“三眼能观天下事,一鞭惊醒世间人。”王灵官三目怒视,手执钢鞭,纠察世间的一切善恶,被老百姓所敬仰。左右两侧分别为聚财灵君商圣范蠡与慈航圣母普渡元君。财神是诸多财神的统称,有文财神,武财神,五路财神,小财神,地方财神等。而范蠡是其中文财神的代表,三次经商成巨富,三散家财,自号陶朱公,后代许多生意人皆供奉他的塑像。慈航圣母普渡元君又称观世音菩萨、慈航道人,曾修道于普陀潮音洞,发愿欲普度天下众生,以丹药及甘露水济世,又应机以种种化身救众生之苦难,逢灾救灾,逢难化难,所到之处劝善积德,故人人敬奉之。
入了正山门,过庭即可见炉鼎与烛架,唐庭远买过一份香烛金箔,将其点燃,放于此处,开始闭目祈祷。
正祈祷间,身旁走来一个豆蔻年华的妙龄少女,少女牵着一个孩童走近炉鼎,供奉香烛金箔,口中开始喃喃自语:“希望神仙保佑,能让弟弟的病快点好起来。”
唐庭远听得身旁之人也为疾病祈祷,不由得多看一眼,那少女面如桃花,唇红齿白,眼若横波秋水,眉色如望远山,身着一件宽袖的绣花袄衫,齐腰的印花点缀墨绿褶裙更显得她的甜美娇羞。只不过此刻她是为家人的疾病祈福,故而眉头微皱,带有些许忧愁气色。
那少女向着吕洞宾的神像拜过,随即蹲下身子对孩童道:“好啦,姐姐现在跟神仙祈过福啦,相信你的病一定会好的!”
孩童对神仙没有概念,他见姐姐笑着逗他,便也开心的咧嘴。
少女祈福过后,牵着孩童离开,唐庭远收拾完毕,正欲回庄,却见有行踪异常的三人跟在那少女身后,窃窃私语。
那三人里一人脸上有条斜行的刀疤,另一人尖嘴猴腮,纵使三人混迹于人群,也能让唐庭远在入庙之时便对其稍加注意。而今他目睹这三人跟踪适才的少女,不禁心念一动,跟踪三人,准备一探究竟。
与初出茅庐的唐思贤不同,唐庭远是唐家堡第三代弟子内下山次数最多的人,他懂得如何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被暴露。而那位少女则似涉世经验尚浅,不仅未发现身后有人跟踪,甚至带着孩童走向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少女在路边为孩童买了一串糖人,便带着他绕过几条古街,来到了一处小庭院外,轻声叩开了大门。
“李大夫,我们到啦!”少女朝着庭院内打着招呼。
“是小桃啊,快进来吧。”庭院内的中年郎中听到少女的声音,吩咐旁边的人将少女迎了进去。那三人见少女进了庭院,私下密谋着什么,便各自离去。
“看来这女孩应该是安全了。”唐庭远心道。他正欲转身离去,却见那三人重新折返回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三人旁边又来了一个蒙面人。
“好汉,这丫头进去了,怎么办?”三人中的一人率先发问道。
“哼!你们这三个废物,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老爷要你们有何用?”蒙面人道。
“不是啊好汉,刚才人太多了没办法下手啊。”那人道。
“这个小药铺子离人群这么远,有什么害怕的,直接进去把人杀了,把孩子抢过来不就行了?”蒙面人厉声叱道。
“什么?他们究竟想干什么?”唐庭远心中一惊。那蒙面人直接敲响大门,环顾左右见四下无人,挺起短刀便刺向开门的郎中。
这一下变故当真是猝不及防,纵使唐庭远有心注意,却也没想到这几人如此狠毒。只听里面传来一声少女的惊呼,那四人匆匆忙忙抱着一个昏迷的孩童就从里面窜出,分散逃开。
唐庭远心中一惊,连忙冲到庭院内,见中年郎中身重数刀倒在血泊之中,探测鼻翼时发现他已无生气。而那名少女也中了一刀,倒在地上,但许是刚才四人害怕拖的太久招来其他人,只抢过孩童便匆忙离去,没有注意少女的伤势。
“姑娘!姑娘!”唐庭远见少女腹部流血不止,连忙扯下衣襟为其包扎,点住她的穴道止住血流。
“他们……他们把弟弟抢走了……”少女口唇发白,语音颤颤。唐庭远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他不再犹豫,抱起少女便运起内功向屋外奔去。
街上众人见唐庭远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女狂奔,无不害怕地让开一条道路,街上有人更是直接去衙门报了案。
他刚将少女安顿到春晖堂,众衙役便赶来将他围住,捕头直接问道:“这女子是怎么回事?你要跟我们回去说清楚!”
“大人,此事一言难罄,在下刚才亲眼目睹了四个人打死了一个郎中,捅伤了这个姑娘,把她的弟弟抢走了,请大人速速派人前去追捕!”唐庭远将郎中的地址告诉了捕快,正欲出门追人,却被捕快拦了下来。
“你说有人抢了她的弟弟?谁能给你证明啊?”捕快看了一眼受伤昏迷的少女,道,“今天是盛会,如果真有人当街抢小孩,这么多人谁会看不到?现在我只看到你带着这个重伤的姑娘,你若是不跟我回去交代清楚,我可要把你抓到牢里去!”
唐庭远见衙役一时之间难以相信他的说辞,心中焦急万分。但事不等人,若是再拖下去,恐怕那孩童真就凶多吉少。于是,他手上凝聚内力,道:“既如此,那在下便多有得罪!”
他双手一挥,将众衙役击倒,随即纵身一跃,轻功一点便冲了出去。捕快狼狈爬起,恼羞成怒道:“追!不能让这个杀人犯跑了!”
但唐庭远轻功上房,只一瞬间,便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今日盛会,人群是最好的保护,但也是那四人最好的隐蔽。
唐庭远一边轻功游走,一边回想那四人的逃跑路线。四个人分别沿着两个方向逃跑,只有蒙面人带着小孩朝东,另外的刀疤脸三人是朝着北边离开。他抬头一看,东边人来人往,根本查不到蒙面人的踪迹。但北边人迹罕至,甚至有一条是死路,或许只有先抓到另外三人,才能逼问出蒙面人的下落。
他脚下发力,一边朝北边赶去,一边观察街上是否有相似的人。
所幸他耽误的时间不算太久,加上他内力深厚,轻功了得,不多时便看到北门外有背影相似的三人正朝着不远处的马车跑去。
“站住!”唐庭远掏出怀中的九凤翎羽,手腕一送,暗器便直接打向右边一人的大腿。那人惨叫一声便立时倒下。
另外两人见他抱着腿不断痛叫,脸上不禁骇然,回头看时,唐庭远已持剑冲了上来。
“你们这三个畜生!那孩子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唐庭远大喝一声,挺剑便刺向当中一人,那人见唐庭远速度太快,自己躲无可躲,当即双膝一软跪下求饶:“大侠!放过我吧!求您放过我吧!”
唐庭远长剑一送,剑尖抵住那人的咽喉,问道:“说!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要杀人!你们把那个孩子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大侠!大侠!饶命啊!我说!我都说!”那人求饶道,“我叫徐洪浩,我们三人都是受人指使,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啊,我们可没有杀人啊!”
见唐庭远并无动容,徐洪浩又道:“我们三人之前受了那个蒙面大爷的指示,说是只要我们抢了那个画梅山庄的小孩子,就给我们三十两黄金。其实那个小孩子,我们已经盯了他很久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小姑娘带着他出门,我们才敢一路跟着。但是我们真的没有杀人啊!那个郎中,还有那个小姑娘,都是那个蒙面大爷杀的!我们真的没有动手啊!”
“那个蒙面人跑到哪里去了?”唐庭远问道。
“这个我们三人真的不知道,当初约定的时候就只说把孩子交给他。”徐洪浩大脑飞速运转,连忙道,“不过大侠,他也说事成之后我们三人坐马车去苏州城外三十里地,那里有个叫陈家庄子的地方,我们去那里的酒馆拿赏钱。”
“陈家庄子?”唐庭远半信半疑道。
“大侠!大侠!您若是还不信,我给您这个!”徐洪浩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翡翠玉镯,玉镯通体墨绿,隐含金丝,哪怕是不懂门道的寻常人见了也觉得是个稀罕物。
“这个玉镯子来历不小,价值连城,可以买我一条命吗?”徐洪浩道。
但唐庭远只想快点找到小孩,便道:“我并非是要你的东西,既然你们约定好要去陈家庄子,那就带上我一起去。”
徐洪浩连忙点头答应:“只要大侠能放过小人,小人做牛做马也愿意!”
于是,唐庭远藏身于马车内,徐洪浩为其驾车,二人一路从北门出发,前往三十里外的陈家庄子。而另外一人要照顾受伤的那人所以不得不留下。
马车一路疾驰而去,留下一路烟尘,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抵达陈家庄子,徐洪浩在车外道:“大侠,我们到了。”
唐庭远掀开车帘,面前是一个百户人家的庄子,虽说庄子不大,但处于交通枢纽,又靠近苏州城,因此每天人来人往,行商旅客感到劳累便就地修养。所以这里最多的建筑便是酒馆旅店。
徐洪浩驾着马车来到一间名为“客来轩”的酒馆前停住,徐洪浩道:“大侠,我们约定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什么时候到?”唐庭远在车内问道。
“离我们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会在酒馆前的木牌上留下我们的暗号,他看到暗号就会来找我。”徐洪浩道。
“好,那我就先进去等你们。”说罢,唐庭远掀开车帘,快步走进酒馆,寻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
酒馆内人声鼎沸,鱼龙混杂,确实是交易的好去处。
他要了一份陈酿,安安静静地等待。
不多时,徐洪浩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而他旁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位蒙面人。
二人寻了一个位置坐下,蒙面人将手中的花布包裹放到桌子上,开口道:“这是五两金子,孩子的事烂在肚子里。”
“怎么只有五两?这和刚开始说的不一样!”徐洪浩故作愤怒地问道。
“哼!你们这帮废物,连个姑娘都抢不赢,到最后还要我出手摆平!若不是我家老爷看在你们跟踪多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这五两你们都休想拿到!”蒙面人冷道。
“你!”徐洪浩刚想争辩,却听蒙面人道:“记住了!这五两是给你们的封口费。孩子的事情你们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说罢,蒙面人冷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是怕我杀人灭口,所以才没让你那两个跟班一起过来,对吗?还找什么借口说受伤了。不过我不在意,我们家老爷手眼通天,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这五两金子给了就给了,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话,若是泄露了一个字,无论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们都能找到你们,而且杀了你们全家!”
说罢,蒙面人起身离开,徐洪浩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拿着包裹离去。
不过,他们二人的对话,唐庭远并未听清。他只有意无意地瞥着二人,见蒙面人起身离开,他也连忙动身,跟上蒙面人,至于徐洪浩,如今已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想去哪也无所谓。
唐庭远一路跟踪蒙面人,想借其之手找到孩童的踪迹,蒙面人却有意无意地左拐右拐,他心中微微感觉不妙,但若是再让蒙面人逃走,想找到他便难上加难。
因而他明知可能有诈,也只能继续跟踪。
“猫捉老鼠的游戏,现在结束了。”蒙面人走到马车前,喃喃自语道,“如今你才是老鼠。”
唐庭远感受到周围的杀气,便冷笑一声,大大方方走到蒙面人身前,道:“那个孩子,被你带到哪里了?”
蒙面人冷哼一声,道:“流氓无赖的话果然不可信。”说罢,马车旁围来一群手持弯刀利剑之人,蒙面人朝着左右二人道:“既然那个徐洪浩没有遵守约定,那你们就去找到他们,杀了他们全家。”
“是!”左右二人领了命,立即退下。
“我再问一遍,那个孩子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唐庭远眼中蕴怒。
“哈哈哈!你可太有趣了。”蒙面人道,“你不会真以为你一个人就可以伸张正义吧?”
说罢,蒙面人留下一句“杀了他”,转身便坐上马车离开。
“站住!”唐庭远正欲追击,面前七名大汉便手持利刃拦在唐庭远面前,唐庭远不敢耽误,运起内力便挺剑而上。一瞬间剑光如电,烟尘四起。
唐庭远的剑法迅捷无比,每一剑都直指要害。七名大汉虽然人多势众,但面对唐庭远的凌厉攻势,他们只能勉强招架。剑尖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金属撞击的清脆响声。
七人见不是唐庭远对手,连忙摆阵将他困在阵法中心。
“武夷苍宿大阵?”他曾在船上见过谈剑真人指挥门下弟子摆出此阵击退了数倍于己的水帮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但他也亲眼所见,那老妇是如何破了这个阵法。
于是,他也学着老妇,身形矫健地穿梭于敌阵之中,他的剑法里蕴含着深厚的内力,使得每一次攻击都具有强大的穿透力。七人虽然勇猛,但在唐庭远的剑下,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就在这时,一名大汉突然大喝一声,试图以蛮力突破唐庭远的剑网。然而,唐庭远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身形一侧,巧妙地避开了对方的猛攻。紧接着,唐庭远反手一剑,剑尖准确无误地刺中了那名大汉的肩头,使其手中的利刃脱手而出。
其他大汉见状,心中一惊,攻势不由得一滞。唐庭远抓住机会,身形如风,连续几个快速的转身,剑光闪烁间,又有两名大汉受伤,被迫退后。剩下的四人明知再战无益,但仍然悍不畏死,继续挺刀上前。
如今组成武夷苍宿大阵的七人已破三人,余下四人根本无法对唐庭远造成有力的阻拦,唐庭远也知道,当他们发现自己不是对手后,拼尽全力也只是想拖住自己。于是,他抬手一剑格开四人的攻势,右手手指一拂,扫过四人胸前,点住四人穴道。
余下三人正欲上前解救,却见唐庭远一瞬间闪过三人身前,将三人尽数点穴。七人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马厩里。
“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唐庭远牵过一匹骏马,小二却刚好从前门牵着客人的马走了过来。他见唐庭远牵马离去,以为是遇到了偷马贼,正欲阻拦,却见唐庭远从怀中掏出钱袋,丢给小二,道:“小二,这匹马我借用一下!”他指着被点穴的七人道:“他们几个人参与拐卖小孩,劳烦你报一下官!”
说罢,他骑着骏马向着蒙面人逃离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一脸懵的小二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连忙跑去报官。
这骏马不知是哪位客人的所有物,当真是一匹千里良驹,唐庭远只感到耳边的冷风呼啸而过,追了半个时辰,竟然就在不远处的小路上看到了马车的身影。
“哪里逃!”
唐庭远大喝一声,手中暗器顺势掷出,只听马儿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后轰然跌倒,蒙面人似乎感受到马儿的变化,当即一掌打破车顶,纵身一跃离开车厢。
唐庭远见状也轻功一点,从马背一跃而至车厢前,他转身寻找孩童,却见车厢里空空如也。
“孩子呢?你藏到哪里去了?”他正欲持剑逼问,却见蒙面人从怀中取出一支信号弹,只听一身凄厉的声响,信号弹冲到天空炸开。
“你把孩子藏在哪里!”唐庭远挺剑逼问道。
“想知道?除非你杀了我。”蒙面人冷笑道。
“你这个畜生!”唐庭远愤怒至极,他运起内力,挺剑刺向蒙面人面门。
他的剑尖划破空气,直取蒙面人的要害。蒙面人轻松一侧身,巧妙地躲过了这必杀的一击。他没有立刻还手,反而带着嘲笑的态度,挥舞长鞭,鞭梢在空中划出凌厉的线条,试图打乱唐庭远的攻击。
唐庭远目睹孩童的失踪,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深吸一口气,将内力提高,剑招更加犀利。他的动作迅速如风,剑光闪耀如电,而蒙面人的武功也不容小觑。剑与鞭相撞,发出清脆的金石相击之声,在这旷野上回响。
尽管唐庭远的剑法凌厉,但蒙面人似乎对他的招式了如指掌,总能在关键时刻避开致命一击。唐庭远心中暗惊,意识到对手并非泛泛之辈。他开始变换剑法,从快攻转为以守为攻,试图寻找对方的破绽。然而,蒙面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鞭法变得更加诡异莫测,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狂风暴雨,让唐庭远应接不暇。唐庭远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决定不再被对方的节奏所牵引。他开始更加注重观察对手的呼吸和眼神,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陡见蒙面人长鞭袭来,唐庭远举起长剑抵挡。忽然,他注意到蒙面人右肩微动,似乎预示着下一次攻击的方向。唐庭远迅速做出反应,剑尖一挑,巧妙地化解了蒙面人的攻势,并趁机反攻,剑光如水银泻地,连绵不绝。
蒙面人显然没有料到唐庭远的反击如此迅猛,一时间竟被逼得连连后退。他本欲以快打快来止住唐庭远攻势,但唐庭远的剑招却更加迅猛。不多时,唐庭远瞧准时机,奋力一挑,剑尖划破蒙面人手腕,蒙面人吃痛不过,长鞭顺势落下。
唐庭远不敢怠慢,连忙踏步上前,一手持剑架在蒙面人脖颈,令他不敢乱动,一手点住蒙面人穴道,并顺势将他反手绑住。
“你叫什么名字?”唐庭远问道,“那孩子被你带到哪里去了?”
“你杀了我,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蒙面人不屑道。
“哼!我有不杀你也能让你开口的方法!”唐庭远剑花扫过,瞬间将蒙面人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但那蒙面人也是个硬汉子,尽管鲜血飞溅,剧痛袭来,硬是咬着牙一声不吭。
“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说罢,他一手扯下蒙面人的面罩。
面罩之下,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相貌罢了。
“我最后问你一次,那孩子被你带到哪里去了?”唐庭远一字一顿道。
“我说了,你干脆杀了我。”中年男人不屑道。
唐庭远冷笑一声,抓住中年男人衣领,运起内力将其扔到马背上。他正欲带着男人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阵强大的杀气。
唐庭远连忙向前翻滚,太阳照射下,一个高大的黑影从他的背上掠过,唐庭远感受到后背和头顶传来的一阵寒意,随即几根头发便顺势落下。
他再抬起头时,马背上的男人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人。
“老爷……”黑衣人解开了男人的绳子和穴道。
“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手辣。”黑衣人道,“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黑衣人的语气平淡如水,仿佛对一切尽在掌握。
唐庭远冷笑道:“好,幕后黑手终于现身了。”
黑衣人轻拍手掌,草丛里埋伏的一群黑衣人突然现身,慢慢围住唐庭远。
“他看到了我们的脸,所以留不得。”黑衣人淡淡道。
唐庭远心中一惊,他想不到凭他的内功竟然察觉不到周围的黑衣人,如今他眉头紧皱,想必今日定是凶多吉少。
为首的黑衣人缓缓拔出长刀,刀身摩擦着刀鞘发出金属般悲鸣的声音,他淡淡道:“杀了他。”
周围的黑衣人听到他的命令,一拥而上围攻唐庭远。
而这万分危急的时刻,唐庭远也只能不顾经脉阻塞的疼痛,强行全力运转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