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牢狱中,水滴声显得格外阴冷,毕陌陆被吊在架子上,身上血痕遍布,奄奄一息的抬起头看着狱卒,“你们家大人呢?怎么不自己来找我,他想干什么我都已经猜到了。”
“我们家大人已经启程进京面圣了,大人吩咐我们审问清楚,你抓紧交代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竟然敢往大人的商队里面偷放东西污蔑大人,那几张席子是不是你放的?”狱卒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只记得胡喜日吩咐着要关住这人,之前刚被掌事太监放走,没想到短短的几刻钟便闹出这么大的篓子。
“我呸,狗屁的商队,就你们?”毕陌陆啐了一口,挣扎的铁链哗哗作响。下一刻便被狱卒刺住穴位,顿时没了力气。
只听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紧不慢,林诺阖将双手背在身后,火把映照出他的一侧面庞,另一侧在黑暗中完全隐匿,连带着左肩上系着的翡翠纽扣。仰着下巴轻蔑的看向狼狈的毕陌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挡了我的路,是你不对。”
“我们孝城家家户户种植玉竹,适合玉竹生长,我是逃到跟孝城水土差不多的地方才停下来的,家里人只会这一门手艺,你说的我听不懂。”毕陌陆将脸扭过去不看林诺阖,害怕脏了眼睛。
“装什么?你不是清楚我们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吗?”转念想了一下,一个被马匪掳去妻子的普通农人,恰巧种着能做簟席的玉竹,知道一点点马匪的信息似乎无可厚非,是自己看到席子有些慌乱了。林诺阖转身背对着毕陌陆,“你只要听我的话,你的家人就会平安无事,我要干的,并非坏事,你只管信我。而且那几张席子容易威胁到我和我兄弟们的安全,以后你就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踱步走出牢房,招手吩咐身边的狱卒走到自己跟前附耳倾听,“借用一下你们胡馆长的牢房,有些人需要关一下,我讨厌不听话的人。不过你要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们,这个毕陌路我有用。过几日两国交好之后再跟货物一起送回贺芬。”
林诺阖走到房间里屋挑起帘子,墙上赫然挂着几幅女子的肖像画,多的快要放不下。伸手将其中的一幅画取下,细细端详着画中女子圆润的脸颊,自言自语道“公主啊,可惜没能让你喝到我调配的药水,你喝了一切就都会好的,为什么要跑呢?”
一个黑影倏的进入到屋内,“小公子,公主那边的药馆没能及时压制下去,现在那惜清坊又恢复了往日的红火,甚至,,,甚至买那种药丸的人还变多了。”
林诺阖闻言将画像摔在地上,“既如此,那便只能将这位贵人弃了。”
汪索霸半梦半醒间,听到了一阵悠扬婉转的箜篌琴音,被这天籁之音引出梦境,抬起了沉重的眼皮。侧头一看,只能看到屏风后面模糊的人影,看这周围的装饰似乎是陛下的办公住处,想要起身便被芾谦叫住了“少卿醒了?醒了便赶紧回浣衣局吧。”
汪索霸休息了之后感觉浑身舒爽,一呼一吸间皆是气力充沛。整理好衣服便走到芾谦面前叩首,“微臣叩谢陛下。”
“起来吧,孤把这个小箜篌送给你,这是孤当年在屈地游玩时,当地牧民送给孤的,说是用小猎弓改制而成的,音色凄扬婉转,弹好了,也是上等的乐器。”说罢便将箜篌递给许舒,“你将这箜篌装好,驾一辆马车,送送汪少卿。”
“陛下,布防图的事情,您作何打算?”汪索霸依旧是跪地不起,似乎只要芾谦不做决定就大有长跪不起的架势。“陛下,此事拖不得,胡喜日明日此时就会抵达皇城,刍羽虽然时刻监视看管避免胡喜日将图交出去,可是胡喜日一日不除,同贺芬的肮脏交易就一日不会停。陛下,臣恳请陛下能立刻关押胡喜日,以便断绝同贺芬的联系。”
“少卿,刍羽还没来呢,等刍羽来了看看他怎么说。万一把胡喜日除掉只是扬汤止沸呢?少卿先回浣衣局等一等,好生保管这把小箜篌,孤记得你说过你的家族善制乐器,想必你的家人会喜欢。”芾谦转头看向已经装好的盒子,叮嘱许舒道“回去的时候,别让汪少卿再着凉了。”
汪索霸回到浣衣局已是将近黄昏,粉色的云彩宛如一张山水画,不时有乌鸦掠过,随着乌鸦惊叫,汪索霸听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汪小沙,你终于回来了,我大老远的过来在这里等你快两天了,你快告诉我你近来雕刻上技艺精进了没?那是什么?”
刁占金快步走到盒子前,许舒怕他碰坏箜篌,后退了一步。“这是陛下赐给汪局长的箜篌,让他好生看管着不要弄坏。”
“哦,是我唐突了。”刁占金垂下手直直的盯着盒子,“可是不对啊,箜篌有这么小吗?”
汪索霸示意许舒将箜篌交给自己,放到石桌上打开盖子,拨了拨琴弦,“没关系,这箜篌是屈人用猎弓改制的,自是要比寻常的小一些。”继而转身将许舒送出门外,“多谢陛下的关照,微臣感激涕零,请传达给陛下我的谢意。”
刁占金观察着箜篌上的轸木,敲了敲,紧了紧弦。刚掏出来便被箜篌上夺目绚丽的贝母所震撼,藤曼缠缠绕绕,最终缠到了顶端的珠玉龙头上,就好像尚未成年的幼龙一般,细弱不堪折。“汪小沙,这把箜篌的技艺可真是厉害,还有点像是咱们鄂地的技法,你要是学会在这细小的木头上雕刻镶嵌这么复杂的东西,你以后就不用整天练那些木头桩子了。”
“家母近日情况如何?我打算等下次休沐的时候回去一趟看望一下。我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要彻底对贺芬竖起防御,芦部怕是要变天了。得抓紧时间回去安置一下。”汪索霸拨起琴弦,弹奏了一曲思乡调,一想到还有七官员的案子,心中烦乱忧伤酸甜苦辣齐上心头。
“伯母身体硬朗,来之前叮嘱我要帮忙照看你的饮食起居,别只顾着差事忘了身体。”刁占金听了也觉得略微沮丧,想要逃离,“我看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好,我给你熬一碗小米粥去。”
月明星稀,芾栀田带着一队护卫踏着幽白的石板前往惜清坊,伸手掀开轿帘欢喜雀跃的观赏着明月下的繁华苍城。长街上人影绰绰,华灯初上,各式美食的香味引得芾栀田垂涎不断,禁不住诱惑,便买了一包油炸红糖糕子,就这么带到了惜清坊。
“公主来了,阿蛮快出来迎接一下。”冷心蕴摆好食材,用小火钳将炉子的炭火翻整了一下,扣好盖子便下楼同阿美一起迎接公主。
“冷掌柜,你的飞鸽传书我收到了,今天是受了不小惊吓吧?我带了一包红糖糕,你们当宵夜吃。”芾栀田一改往日的毛躁,略带歉意的向冷心蕴颔首。“至于那种药丸的事情,可否进屋细说?”
“自是可以,公主不必客气,夜间天冷,我准备了晚膳,正等着公主过来享用。”冷心蕴领着芾栀田走到楼上,又命令家仆锁好门,仔细看护,“你们都睁大眼睛不要让任何一个形迹可疑的人靠近惜清坊,后院也要防备着点,公主出了事情可不是咱们担得起的。”
桌子上炉火欢腾,锅内调料的香气也被激发了出来,芾栀田提起蘸碟儿眼睛发光“既然如此,本公主就不客气了。”夹起一筷子青菜萝卜,丢到锅里,涮了涮,便开始享用。见席间无人吱声,便率先打开话匣子,“说起这些青色的蔬菜,我倒一直很是喜欢。小时候误把苍耳当成青菜,结果吃了以后特别难受,呼吸不得。”
阿美替芾栀田斟满桃花酿,忍不住接话“那药丸是用苍耳做的?”
“确是如此,”夹起一片烫好的牛肉送入嘴中,“只不过用的剂量少了,反而能宽胸通敝,吃了会觉得呼吸顺畅。就是炮制的过程甚是复杂。”芾栀田笑了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可烈酒入腹也没能让心间温暖,“你们猜,来闹事的那个刘璨星到底是何来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