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的孟极,雨已经连绵不绝的下了整整一日,看这兆头,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刍羽跟在胡喜日后面查阅苍梧往年的资料,得知苍梧在鱼盐这方面的经营不算荒废,但也算不上太好。“胡馆长,您对苍梧还是挺用心的哇,不靠海都能经营的如此井井有条。”
“这倒不足为道,那案子你觉得是谁?柳淳八查的可有眉目了?”胡喜日放下卷轴,扭过头来问刍羽。
“这流言呢,传的头头是道,依我看,真凶并不是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而是另有其人。”刍羽攥着昨晚夜里自己潜入胡喜日房里描绘好的暗线布防图,盯着胡喜日眼睛说。
“此话怎讲?”胡喜日恍若无事,依旧撰写着奏折。
“胡馆长是记性不好了吗?自己在听心楼的巨额挥霍可不是一个正常盐官该有的俸禄。”汪索霸走进屋里,手里拿着飞鸽传书的书信,“陛下派我来这里,除了要查苍梧的情况,还要查孟极的流言,看看到底是谁祸害百姓,通敌叛国。”
胡喜日双手背在身后,抬高声音,“陛下怎么会关心一个盐官的吃吃喝喝,这种事情,偶尔贪个嘴也是常有的,不值得拿来说道吧?何况我在那酒楼厨房可是投了不少银两,芦部何时定法不允官员经商了?陛下如今可是非常注重商道,”顿了顿,将矛盾直转,“我看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想要诬告本官,好坐收渔翁之利。”
刍羽挡在胡喜日和汪索霸中间,试图将剑拔弩张的气氛和缓下来,“既然如此,重头开始查便是,胡馆长适才问我为何觉得另有其人,现在陛下又怀疑到你的身上,不如重查吧。”
汪索霸将信笺递给胡喜日,“陛下的字迹你总该认得吧?”,又看见刍羽跟自己疯狂使眼色,理解了刍羽的意思以后,假惺惺的看着胡喜日,“你可以自查,我们也可以帮你查,总之,进京述职的时候你是要摆脱陛下对你的疑虑的。”
胡喜日琢磨片刻,立即答应了。
晌午的时候,刍羽和汪索霸聚在一起商讨如何顺理成章地把地图的事情抖露出来。刍羽掏出暗线布防图,用手指将一个个据点连接起来,赫然便是孟极县的城内防卫要道。“汪索霸,你觉得胡馆长会把这张图给贺芬吗?我看他这几天都没有跟那边的人联系,尽管联系,也只是些财务往来。”
汪索霸捧着地图,拧着眉,“不好说,看他有多贪财了。虽然陛下允许官员经商,留够了余地。若是他还要贪,就是自寻死路。再说了,不同品阶的官员允许经商的账目都是各有限制,由商邬院统一管理。而陛下死死掌控着商邬院的实权,超出数目的官员,必定是有问题的。”
刍羽合上扇子,靠近汪索霸小声谈论“要不我们上报陛下吧,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陛下也知道实情,但还是选择让他五日后进京述职,想来陛下是要隐晦的处理掉这个麻烦,毕竟胡喜日往年是尽职尽责,所有账目事务都管理的面面俱到,那年还出私人钱款替朝廷和百姓修葺水渠灌溉农田,算是功臣,可如今这样,陛下也不想看到。”
汪索霸又描摹了一份地图收好,准备纸笺提笔写信,“也好,午时三刻的时候,陛下的信鸽也就快要到了,我们把这个消息上报陛下。之后,你辅助他去查案。看他是怎么为自己开脱的,把他的路堵死。”
昨日申时,炎热蒸腾的空气稍稍退去,马丰只身一人来到苍城边境山下的广林寺烧香拜佛,找到了寺庙的行空住持。“多日不见,住持似乎消瘦了许多。”
“多谢马施主关怀,前段时日你交代给老衲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行空双手合十,告知马丰这一件夙愿已成的事情。
马丰吃着斋饭,斟酌的出言“在芦部佛教向民众推广实属不易,只有少部分人买账,住持能把这些人集结起来已是功德一件,”揉了揉眉心,“其余的,我会借助司礼监为你们造势,但你说的钦天监可能没办法利用,这些人认为天象并非迷信而是事实,所以不能和信仰混为一谈。”
马丰看行空面露难色,安慰道“何况我们及时向他们那小批人告知有朝廷官员私通敌国压榨百姓,也是能让他们好好有个时间贮藏应对,住持不必介怀于心。”说着说着,手里的斋饭渐渐用完了,马丰意犹未尽,“若是出了事情,露了马脚,住持找我便可。我先回皇城了,住持照顾好自己。”
虽说苍城只有少部分人买账,但这个消息迅速传开,马丰借着这个机会向芾谦进言,希望能彻查此事。
夜里,马丰又潜入浣衣局,寻找汪索霸的文书,企图能获取什么重要的信息。可惜的是,那日会邼在书房整理古籍,将文书全都收了起来,虽然在会邼看来,都是些与司礼监争吵夺利的无聊之事。马丰翻遍书房也一无所获,只好悻悻离去。
“咕咕”,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到汪索霸窗前,羽毛被雨水沾湿,躲在窗檐下用喙梳理羽毛,汪索霸取出信封,喂了一把谷子给那只信鸽吃。只见信上写着“立即着手处理散播流言之人,此事切莫再声张了。”汪索霸扶额叹气,哑然失笑,拿着信笺伸到烛火里烧掉。陛下只给了五日时间,往返需要两日,现下剩的时间只剩两天,他要怎么才能把那人关进大牢又放出来。
不再想其他的事情,汪索霸进屋拿出地图,一转眼的功夫,那只雪白雪白的信鸽脖子被箭矢射穿,鲜红的血液浸红了饱满的谷粒。刍羽闻声赶来,将汪索霸护在身后,“你先自己一个人回苍城,把我们目前取的证物带给陛下,此事如今看来十分紧急,我留在这里处理剩下的事情。”
汪索霸感慨幸亏自己多描了一份,不然还没办法送到。叮嘱刍羽道“陛下要让我们处理散播流言的人,你把那个毕陌路关进大牢走个过场,我不太好出面。”
刍羽身形一顿,感觉像是晴天霹雳一般,但还是笑了笑“这有何难?哄着他便是。”
汪索霸见此,放心的揣着地图翻过窗户从树林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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