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石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低沉的回响，将议事厅的喧嚣彻底隔绝。李凡跟随在大长老身后，走在一条幽深寂静的回廊中。廊壁两侧镶嵌着散发柔和光晕的月光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光滑的石板地面上交错、摇曳。
大长老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沉稳的韵律，每一步都似乎踏在某种无形的节点上。他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开口，沉默本身就构成了一种强大的压力。李凡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脚步尽量轻缓，与前方那道略显佝偻却异常稳固的背影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体魄强化带来的改变是显而易见的。曾经走这段路或许会感到气息浮动，但现在，他只觉得四肢百骸充满了沉稳的力量，连带着心跳也平缓有力。他能清晰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属于大长老那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以及廊道深处传来的、更加精纯的天地灵气。
（系统：检测到环境灵气浓度提升，强健体魄微弱提升。）
（系统：宿主当前状态良好，精神力集中。）
李凡的意念在系统面板上一扫而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前方的身影上。这位大长老，李玄山，是李家真正的定海神针，修为深不可测，心思更是难以揣度。单独留下他，绝不仅仅是为了确认九幽涧的任务细节。
终于，大长老在一扇古朴的石门前停下脚步，石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不大的静室。室内陈设简单，只有一个蒲团，一张矮几，以及墙壁上悬挂的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古画。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清苦的药香，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味，比议事厅的更加纯粹。
“坐。”大长老率先走到蒲团前盘膝坐下，示意李凡坐在对面的矮几旁。
李凡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双手自然放在膝上，摆出晚辈最恭谨的姿态。
静室内一时只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大长老闭目片刻，才缓缓睁开，那双浑浊却深邃的眸子落在李凡身上，却没有聚焦，仿佛在看他，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别的什么。
“李凡，”大长老的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怒，“你在九幽涧的表现，很出人意料。”
“侥幸而已。”李凡微微欠身，“危机关头，激发了一点潜力，不敢当长老夸赞。”
大长老手指在矮几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轻响。“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老夫更好奇，你这份运气，似乎来得……有些突然。”
他的话语不带压迫，却像一把无形的刻刀，试图剖开李凡的伪装。
“回大长老，”李凡维持着平静，“或许是过去的蹉跎，让弟子更加珍惜每一次机会。也或许是……家族的培养，终于在弟子身上显现了一点微末的效果。”他巧妙地避开了核心，将原因归结于模糊的个人醒悟和家族恩泽。
大长老停下了敲击的手指，身体微微前倾。“你似乎，与半年前截然不同了。不只是修为上的那一点长进，而是……整个人的精气神。”他顿了顿，继续补充，“筋骨也似乎比以往强韧了不少。”
李凡心中微动，知道这是“强健体魄”带来的外在变化被察觉了。他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温和谦逊的样子。“弟子近来勤于修炼基础锻体之术，或许略有小成，让大长老见笑了。”
“哦？基础锻体？”大长老不置可否，话题一转，“你对家族，对未来，有何想法？”
这个问题来得突兀，却又在情理之中。这是在探他的野心。
李凡沉吟片刻，组织着语言。“弟子愚钝，过往多有不堪。如今只愿能为家族尽一份绵薄之力，弥补过失。至于未来，不敢奢望太多，只求能安身立命，不负家族栽培。”
这番话依旧是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忠心，又显得毫无野心，符合一个刚刚“浪子回头”的子弟该有的心态。
大长老注视着他，静室再次陷入沉默。良久，他才缓缓点头。
“心性沉稳了许多，是好事。”大长老的语气似乎柔和了一些，“既然你有心为家族出力，家族也不会埋没人才。”
他从袖中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药”字，以及一些细密的纹路。“城西有一处药圃，规模不大，产出些基础灵药，原先由外事堂的一位管事打理，他近期另有任用。从明日起，这处药圃便交由你负责。”
李凡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实权？哪怕只是一个偏远的小药圃，也意味着他不再是那个只能领取最低份额资源的边缘子弟了。
“这……”他适时地露出几分惊讶和迟疑。
“怎么？你不愿意？”大长老的语调平淡。
“不！弟子愿意！”李凡立刻躬身，“弟子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长老所托！”他双手接过木牌，触手温润，带着一丝淡淡的灵力。
“这既是机会，也是考验。”大长老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肃然，“你今日在议事厅的表现，还有老夫这个决定，很快会传开。盯着你的人，不会少。做得好了，家族自然有后续的安排；若是出了纰漏，或者证明你只是昙花一现……”他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弟子明白。”李凡将木牌郑重收好，再次躬身行礼。
“去吧。明日卯时，去外事堂办理交接手续。”大长老挥了挥手，重新闭上了眼睛，似乎有些疲惫。
李凡恭敬地退出静室，石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走廊的光线似乎比来时明亮了一些。他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木牌，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分量。
（系统：检测到宿主地位发生变化，获得家族资源调配权（微弱）。）
（系统：开启家族贡献度模块，管理药圃可获得贡献点，贡献点可兑换金属素材。）
（系统：当前积分：30。暂无情绪积分入账。）
金属素材？能干嘛？不会是锻造法宝的材料吧。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脚步加快。走到回廊尽头，即将转入通往外面庭院的拐角时，一道纤细的身影静立在那里，正是李清雪。
她似乎刚从别处过来，又或者，是在等他？李凡脚步微顿。
李清雪侧首，清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只是微微颔首，便错身而过，走向回廊深处。如果不是可以查看好感值，李凡真会以为李清雪不把他放眼里。
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甚至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李凡看着她消失在廊道阴影中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袖中的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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