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看到一个强大的对手，就这样在自己手中逝去的，些许惋惜？
或许，是被艾斯临死前，那种为了保护弟弟而不惜牺牲自己的意志，所触动的，一丝微不可察的动容？
又或许，只是因为战斗结束，目标达成之后，那种短暂的，空虚和茫然？
没有人知道。
因为，那种波动，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迅速地被更深的，也更加坚定的冰冷，所彻底取代了。
“你临死前，那种想要保护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的意志，我确实看到了。”
“但是，那又如何呢？”
“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
而你，艾斯，你最大的罪，就是你是海贼王罗杰的儿子！”
“所以，你必须死！”
“这，就是我赤犬的，‘彻底的正义’！！”
他的眼神，再次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的冰冷和决绝。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波动，只不过是诸天万界观众们的错觉罢了。
光幕之中，那顶着一头橘色牛仔帽，脸颊上有着可爱雀斑的青年，正是艾斯。
他脸上的笑容，曾经是那么的阳光，那么的温暖，能够驱散一切阴霾。
然而此刻，那张熟悉的脸庞，却因为痛苦而扭曲，汗水浸湿了他的黑发，紧贴在额前。
他的胸膛，那个曾经无数次给予路飞温暖拥抱的胸膛，此刻却被一只狰狞的、燃烧着暗红色岩浆的拳头无情贯穿。
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染红了艾斯胸前的白胡子海贼团标志，也染红了赤犬那张冷酷无情的脸。
岩浆的高温灼烧着艾斯的内脏，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白色的蒸汽夹杂着焦臭味升腾而起。
艾斯的眼神，在最初的难以置信和剧痛之后，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涣散。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嘴唇微微翕动，却只能发出微弱的、不成调的音节。
路飞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到了极致，仿佛两颗被投入深渊的石子，再也激不起半点涟漪。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被无限拉长，又似乎被压缩到了极致。
他能清晰地看见艾斯胸前那个恐怖的窟窿，能看见赤犬手臂上流淌的岩浆，能看见艾斯嘴角溢出的鲜血，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灼烧灵魂的剧痛。
“艾斯”
一声几乎不似人声的呢喃，从路飞干裂的嘴唇间逸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知，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光幕中那个他从小追逐、敬爱的兄长，生命之火正在迅速熄灭。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排山倒海般的痛苦，如同最凶猛的海啸，从他心底最深处猛然爆发。
这股痛苦是如此的强烈，如此的纯粹，瞬间便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野兽濒死的哀鸣，从路飞的喉咙中爆发出来。
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绝望、悔恨、愤怒、不甘，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他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连同所有的痛苦，都通过这声嘶吼彻底宣泄出来。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倾覆。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受控制地从他通红的眼眶中滚落，划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瞬间便湿了一大片。
他伸出手，胡乱地抓向光幕，指甲在虚无的影像上划过，发出令人心悸的徒劳声响。
“艾斯！艾斯！！”
他嘶吼着，声音已经完全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
他想要冲过去，想要将光幕中的艾斯从赤犬的魔爪下救出来，想要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他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那么弱小，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赶到，恨自己为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艾斯！！”
路飞疯狂地挣扎起来，双臂胡乱挥舞，双腿拼命蹬踹，试图摆脱身旁伙伴们的束缚。
他的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平日里能够轻易制服他的索隆和山治，此刻也感到有些吃力。
“路飞！冷静点！路飞！”
娜美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紧紧地抱住路飞的一条胳膊，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能感受到路飞身体传来的剧烈颤抖，更能感受到他心中那份撕裂般的痛苦。
“路飞，那只是影像！艾斯他他已经”乌索普哽咽着，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
他知道，任何语言在此时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乔巴已经变成人形态，用尽全身力气从后面抱住路飞的腰，小小的脸上满是焦急和担忧：“路飞！你冷静下来啊！这样下去你会受伤的！”
索隆的眉头紧紧锁起，他用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路飞的肩膀，另一只手握住了和道一文字的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沉声道：“路飞！看着我们！我们在这里！”
山治也从另一边钳制住路飞，他的香烟不知何时已经掉落，眼神中充满了凝重：“混蛋！别做傻事！那不是你能干涉的！”
弗兰奇和布鲁克也纷纷上前，用自己的方式试图安抚路飞。
弗兰奇用他那巨大的机械手臂挡在路飞身前，防止他真的冲向光幕造成不必要的破坏。
布鲁克则轻声说道：“路飞先生，请节哀虽然我没有心脏，但我的灵魂也感到了深深的悲伤，哟嚯嚯嚯”说到最后，连他那标志性的笑声也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悲戚。
罗宾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路飞痛苦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怜惜和担忧。
她知道，这种失去至亲的痛苦，是何等的刻骨铭心。
然而，路飞此刻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劝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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