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炽草?这……”李思月和边乐康说起这话,他有些犹豫。
“怎么,不行吗,那是什么顶好的东西,这么在意?”她听见他犹豫,就不由得心头一紧。
边乐康摇头:“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只是这件东西想要取回来,实在是有些难,这十年的一株已经给了母后,就没有剩余了。”
“前十年呢,前前十年呢,想想办法救我皇兄啊。”
门口站着的钟毓婉脚下一滑,脑子嗡嗡,扶着柱子又站起来,推开门,站在他二人面前:“真的……一株都没有了吗?”
“皇宫里的确是没了,”他不忍心绝了她的念想,“野外或许有,但是那东西太难拿到了,人力物力不是王妃现在能够得到的。”
李思月不甘心:“你们南越国就不能采一株吗?”
“可以采,但是没人愿意耗神费力,弄一件毒物。”
见她们如此执着,边乐康坐下解释:“很久之前,有一位皇室先祖得了寒症,已经到了快要死的地步,仅仅是吊着一口气,从远处来了一位仙人,送他了一株草,说是可以祛除寒气,救他的命。”
“吃下去之后,果然先祖的身体大有好转,后来又有几位皇室中人得了不同的病症,通过火炽草救回了命,但是这些年再去吃,发现它是毒药,缓慢杀人。”
“那你的先祖,也是吃这个死的?”李思月追问。
若是真这么要命,火炽草的传说怎么会流传这么多年。
“不是,而是因为我那先祖们都感染了一种寒症,那火炽草恰好可以抑制毒性,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至于这个传说,也是为了能让大家相信有神仙的存在。”
钟毓婉怎么会死心,她用手捂住眼睛,又放下来。
咳嗽几声,继续问:“那寒症的症状可有记载?”
“这倒是不知道,不过一定很是凶险。”
她听了之后,沉吟半刻,转头离开了皇宫,任李思月在后面想要叫住她也不回头。
边乐康还想着,王妃与杨勉相识,有没有机会感谢他传授选婿技巧的恩情。
回到府中,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几袋子盘缠,换了身得体的便装,一声不吭准备走人。
“你要去哪儿?”阴影中传来李云萧的声音,他在这里等着着她回来,却见她一直在收拾东西。
“我去取一样东西。”
“火炽草,是吗?”
她不说话。
“不准去。”
她还是不说话。
“留下,反正我都会死。”
依旧没有声音。
“天命不可违,你不是已经知道结局了吗?”
过了很久,她抹了一把脸,回头,笑笑,走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说一声,自顾自地便走了。
“哎。”李云萧叹了口气。
楚襄走进来,愁眉不展,单膝跪下:“王爷。”
“跟着她,她若……咳……出了事情,你也别回来了。”
“属下定不负所托。”
时间过得太快,这一晃已经是深秋,钟毓婉骑上马之后,天上竟然飘起了雨和雪。
是李云萧在留她吗?
“王妃且慢!”楚襄追上来,“王爷要属下与您同往!”
“你走了,谁照顾他?”
“还有喜儿和……沈燕惜。”
喜儿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照顾他,要是犯了寒毒,喜儿那个糊涂脑袋,怕是要气死李云萧。
沈燕惜,她不会害他倒是真的,还有杨勉和欧阳檀在,总不会太糟。
此行她知道或许是凶多吉少,留着楚襄未必是个好的选择,但她又不舍得将他送回去,一路上孤独漫长,她还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日子。
除了赶路就是赶路,经历了风沙漫天,也走过了缱绻云海,钟毓婉瘦了大半,终于是到了南越国的地界。
一路上楚襄也与她一样瘦了不少,愈发的像李云萧。
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也只隔了两代人,每次她想念李云萧的时候,总是会看向楚襄。
而楚襄总是转过头去,又转回来,笑着问她:“王妃想说什么?”
“没什么,肉糊了。”刚烤的肉,一不留神就焦了。
从出生到现在,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从没想过天下竟然这么大,皇室斗来斗去,只看得见京城的事情,却不知人浮于事,多余的是自己。
南越国靠海,钟毓婉第一次看见大海,没有停留,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就继续赶路。
“王妃前面就是南越随州了,马上就到,”他从怀里掏出一袋水,“您喝水。”
两人这一行,倒成了战友。
原来南越国这么远,李思月过来,大概是再也回不到北昌了,想到这里,她有些愧疚,或许南越皇室没有火炽草是她的报应。
“书上说,火炽草生于南越南部密林,色彩鲜艳,整体雪白,遇水变色,十年为黑,百年为红,千年为金,万年仍是白,高温后片刻失效。”
南越现在也只有随州还密林丛生,里面不知道多少飞禽走兽等着吃人,更可怕的大概是虫蛇毒物,那才是立刻要人命的家伙。
他们走进一家客栈,桌椅有些年头了。
楚襄丢下一两银子:“老板,来两间上房。”
老板打量他俩,笑了笑:“您二位不用一间?”
“少废话,两间。”
“哎呦,这位少年郎,你有所不知,”老板环顾一周,低声说,“我们这里很多人是来找火炽草的,都是亡命徒,你看你这漂亮媳妇,晚上一个人住危险啊!”
“什么媳妇……”
钟毓婉拦下他:“那就一间,要最好的,楚襄你过来。”
走到一旁,她靠在柱子上:“我们不是在北昌,随便哪出都有军队,可以保命,南越国没有人手,我们就只是普通人,你我虽为主仆,但是在这特殊时候,就伪装成夫妇比较安全,懂我意思吗?”
“懂。”楚襄不是不愿意,而是他……
“行了,拿着包袱,”包袱甩给他,“我累死了,要睡个大觉,吩咐小二准备热水,先洗个澡。”
后面的楚襄叹了口气,跑去找小二。
跟在王妃身边他时不时觉得有些辛苦,不是因为路上的事情,而是她对自己实在是太不设防。
比如,现在她躺在木桶里,还让楚襄待在屏风背后,守着门口。
“楼下一共有五个人,大概都是来找找火炽草的,我们得多加小心,如果需要动手,不要留情,我们现在是在救王爷的命,别人的……暂且放放。”
“嗯。”他现在心都不在她说的话上,只觉得这屋子里太香了,香得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