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马脚程快,今日就在永州歇下吧。”
“好。”
从随州出来已有十日,现在终于回到了北昌境内。
永州在东南角的位置,离着京城快马加鞭也得有十天上下的路程。
来的时候是走西南,为的是快,路上没什么驿站小馆,只剩下疲惫。
现在回去,钟毓婉怕自己累得倒下,选了东南,虽然差了一两天的路程,但稍微缩短时间,尽快到也不是难事。
南边天气比北方好得多,呆着舒心,一路上事情还算顺心。
就是莫正元一直心情比较低落,应该是根莫大娘去世有关。
安慰人的事情她真不擅长,希望他自己疗养身心。
钟毓婉办事周全,现在什么事情还都迁就着他,可莫正元还是心事重重,看着南越国的方向,眉头紧皱。
“莫公子,你别想那么多了,人死不能复生,”她也不知这算不算安慰,“到了京城又开始了新日子,所有的事情都是老天在推着走,你想停也停不住。”
她知道莫正元在想他母亲,想着她去世的事情。
莫正元点点头:“是啊,死者已矣,节哀。”
楚襄在后院忙着照顾马匹,也不能来配合她说话。
亲人故去的感觉钟毓婉太明白了,只能叹息着转移话题。
“对了,我们到永州之前,你有没有经常见到一个身影,好像……是个少女。”
“少女?“
莫正元皱眉思索了片刻,摇摇头:“没有,帮不上忙。”
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只当问起来的时候,随口说:“我没看到她的正脸,只感觉她这一路上好像一直出没在咱们身旁,还以为你认识。”
看那身影很是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咋哪里见过,钟毓婉一向是对人的身形记忆深刻,这位就算是见过,那也是次数不多。
说起这个少女,一开始楚襄没在意,经过钟毓婉这么一说,他也感觉有些熟悉,说不准是京城的哪家小姐。
“或许是我多想,只是个同路人罢了。”
凡事留个心眼儿准没错。
永州的客栈还不错,比之前那些偏僻的地方强了不少,可算有了人气。
就在转角处,钟毓婉又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没有理会,径直走向了房间,等到晚上吃饭才出来。
这客栈伙食不错,终于能看见猪牛羊的肉沫,之前在南越那是除了鱼就是鱼。
民以食为天,王侯将相是不知道的,他们大多以为膳食都唾手可得,根本不知道远在山中百姓的苦。
“王妃娘娘……”莫正元自从知道她是王妃后,态度就与之前不太一样,有点儿恭敬。
“能不能别叫我王妃娘娘了,”她端着肘子,看起来像个乞丐,“楚襄叫那是因为辈分,你叫就感觉……是有层级隔阂,我在京中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叫我钟毓婉就行。”
楚襄想了想,的确是,之前还叫王妃叫不顺口,现在再叫回钟大小姐,更觉得别扭。
“那……我叫你婉儿?”
“噗!”她半口饭喷了他一脸,赶忙递过去手帕。
婉儿,这名字被别人叫起来真怪:“还是叫我钟毓婉吧,你要叫不惯,钟姑娘也成。”
说完话,将继续吃饭,她就觉得两个男人吃饭斯斯文文的,显得钟毓婉像是没见过肉,明明这顿饭就是她付的钱请客。
让他们赶紧吃,还都端着个架子,不知道在哪里嘚瑟什么。
莫正元是听说北昌人规矩繁多,钟毓婉又是王妃,他没什么见识不敢放肆。
另一旁,举着筷子吃“鸟食”的楚襄心思不在吃饭,他眼神一直转,记得白天提起的女子,有可能是京中派出来的人。
三人各有心思,一路上疲惫不堪,唯有钟毓婉有闲心睡大觉。
既然人家没来招惹他们,只是跟着走,也没必要去逼问,不然整的也不好看。
之前李云萧派来的人,都被她遣走了,一堆人跟着除了碍事,没别的用处。
这客栈哪里都好,就是隔音不好,旁边屋子里有……呻吟的声音,是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更好笑的是,莫正元打呼噜的声音把旁边屋子里的声音压过去了,笑得钟毓婉在床上打滚,棋逢对手了属于是。
她堵上耳朵,没一会儿也睡着了,流着哈喇子,撅着腚,睡觉看着像老黄牛犁地,把被子蒙住头,一觉天明。
“咚咚!咚咚!”大早上起来就有人敲门,烦不烦?
“里面的人死了!”她喊了一句,“有事儿找老板留言!”
“王妃,不好了,您快醒醒!”
是楚襄的声音,这厮怎么起这么早。
头发和鸡窝一样就起来了,钟毓婉裹着被子,推开门问:“干嘛,快说。”
“客栈里有人死了,知府来盘查,咱们的马匹被扣留了。”
“哪儿的知府,直接去找刺史。”她还没睡醒。
楚襄无语:“永州知府,永州刺史府在宁安,没马怎么去。”
听了在这话,她才醒了些:“谁死了,知府亲自来查?”
“通判,据老板说,是昨夜被杀的。”
流年不利,怎么在家死人,出门还能遇见死人,又不是什么荒年,搞得跟大理寺出巡似的,哪有事儿往哪儿钻。
她从包袱里找来一块令牌,上面写着李云萧的字号:“把这个拿给知府,‘求’他在让我睡一会儿,之后还要出发赶路呢。”
“铛!”把楚襄关在门外面,自己躺回去,蒙上被子,继续睡。
回笼觉最舒服了,希望还有个好梦。
楚襄看了眼楼下,争吵得厉害,又瞧着王妃的房门,摇头下楼。
知府辰时末才来,官派十足,后面跟着一堆人,快赶上皇上出巡了。
老板迎上去,陪着笑脸:“大人光临,小蓬荜生辉啊。”
话看起来还挺让知府受用:“行了,死人呢?”
“死人还在屋里,小的没敢动,您看……”
他招呼手下的人:“上去,查,把凶手抓出来,有赏!”
死者的屋子就在钟毓婉屋子旁边,一群人乒了乓啷地搜查,吵得要命。
“妈的……”她穿上衣服,跳下床,把屋门踹开。
大喊:“谁啊,大早上起来,烦不烦!”
莫正元也正巧出来,小声提醒她:“现在不是早上了,是上午。”
“……”管他的,这是客栈,有人睡觉,就是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