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赵睿算是彻底绷不住了，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把事情抖了出来。
原来，自打赵致远没去江畔小学门口摆摊开始。
便有几个调皮捣蛋的小子散布谣言，说赵致远是被人赶破产了，混不下去了。
赵睿听了自然满肚子气。
但偏偏这些熊孩子仗着人多势众，不仅骂他，还趁大家下课时把他攒钱买文具的零钱抢走了。
“我就想存点钱买个好文具盒，可、可他们……”
赵睿边哭边诉苦。
赵致远听完后，面色骤冷，长长吐出一口气，咬牙道：
“欺人欺到咱赵家人头上是吧？行，明天哥给你讨回来！”
他伸手拍了拍赵睿的肩膀，又蹲下来，低声安慰道：
“这些人你不用理，小时候横的人，长大都没出息。好了，今天听话去上学，有啥事回来再说，明天你哥陪你去。”
赵睿哭了一场，心里舒坦不少，犹豫了半天才点点头。
入夜，忙碌一天的赵致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贴饼子，愣是一点睡意没有。
弟弟的事情堵在他胸口，让他压根无法安然入眠。
更糟心的是，他卡在冰棍摊子这个点也没解决。
虽说之前试做的冰棍味道不错。
可问题是，手头的硝石、铁模具都不太够。
而这几样东西都是做冰棍的核心材料，含糊不得。
另外，奶粉和糖料也得备齐。
要是没这些，就算想要鸟枪换炮，换个买卖做，也不太行。
更为关键的事情就是。
现在河里的田螺被他捉得差不多了。
田螺肥美的时候就那么几天。
他要在不想换代的事情，就算有系统的加成，这炒田螺也没以前的口感。
“难啊……”
赵致远望着天花板，微微叹了口气。
这么多事堵一块，让他压根没法入睡。
身旁的李朵听到了这声叹息，微微睁开眼睛，往赵致远身边蹭了蹭。
“睡吧，当家的……”
李朵声音轻柔，抚平了赵致远的燥意。
“媳妇儿……”
抱着李朵，赵致远最后是迷迷糊糊入梦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赵致远就爬起来，一口囫囵吞下几口冷馒头便开始收拾摊子。
他特意备了一批料，材料虽不多，但在河畔小学也是够卖的。
他把物品装上改好的田螺车，之后又跟赵睿嘱咐了几句吗，这才走了。
江畔小学门口还是那片熟悉的老地。
门口的巷子里，卖冰棍的孙伟诚卖冰棍的孙伟诚早已经在显眼位置支好了摊子。
冰棍架上的木箱子冒着袅袅的白雾。
把路过的孩子们都勾得脚步迟疑，三三两两围在摊子边上掏零碎的零钱买了一根，又是一口咬下去，眉眼都跟着舒展开了。
孙伟诚心里美着呢。
自从赵致远那个田螺摊没影了，他这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赵致远咋样他不关心。
关键就是他这边的生意。
孙伟诚琢磨着，等过两天冰棍卖不动了。
他也学着赵致远把田螺车再搞回来。
这回他也用新鲜田螺，就不信卖不出去！
一想到这点，孙伟诚就浑身发烫，仿佛已经看到自己一本万利的场景。
就在这个时候，孙伟诚眼神一瞥，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顿时就愣住了。
那拖着破车，摇摇晃晃的。
不是赵致远还能是谁！
孙伟诚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瘟神，怎么特娘的又回来了？！”
孙伟诚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此时赵致远推着田螺摊，已经稳地停在了他的冰棍摊对面。
看着几天不见红光满面的孙伟诚，赵致远吹了个口哨：
“哟，孙老板？还卖冰棍呢！”
“赵致远！你回来干啥？！”
孙伟诚的脸僵住了，骂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特么地混不下去！”
赵致远冷哼一声：
“这地方你家承包的？老子爱来就来，你管得着么？”
孙伟诚被骂了个透心凉。
也不敢多说什么。
毕竟他在赵致远手底下吃过两次闷亏。
当下就咬牙低声骂了句“不要脸。”
推着冰棍摊往别处去了。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么？
赵致远看也不看他一眼，继续摆弄起锅碗瓢盆。
田螺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闻得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忍不住翻腾起来。
随着清晨的小学生陆续来上学，摊子那边也慢慢聚起了人。
赵致远的摊子前排了五六个孩子，那边孙伟诚冰棍摊子前冷清得有点尴尬。
他恨不得用眼神烧个窟窿出来。
这扫把星！迟早得被人干死！
两摊对峙，相安无事。
另一头，赵睿正背着书包从家门口过来，身边还跟着个胖小子邓耀。
胖小子嘴里咬了块包子，一边嚼，一边满嘴喷渣：
“哎，赵睿，这几天你哥都不来摆摊，搞得我连个炒田螺都吃不着，这哪成啊！”
赵睿听了，心情莫名复杂。
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随口附和着：
“嗯，他最近忙别的了。”
邓耀耸了耸肩，也没当一回事儿。
包子馅吃完了，正准备把包子皮一丢，目光不经意瞟了眼前方，忽然定住了。
那熟悉的吆喝和小车，这不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田螺摊么？
胖子抬手在赵睿肩膀上拍得“咚咚”响：
“哎哎哎！赵睿你看，炒田螺！田螺摊，回来了！”
赵睿一惊，下意识停住脚步，顺着邓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熟悉的田螺摊和忙碌的赵致远。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抿着嘴角露出了个笑。
大胖子邓耀那边已经丢下包子跑了过去，两步蹿到摊子前，嘴里唾沫横流地嚷：
“哥，给我来一大份儿田螺，加辣加香料，多放点姜！我可想死你这手艺了！”
赵致远被逗乐了，他伸手敲了敲锅边，不紧不慢道：
“行啊，崩着口袋里的钱喽，管你吃到乐。”
语气虽是调侃，一双手却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田螺，不多时，一锅香气腾腾的炒田螺端了出来。
邓耀接过纸盒，虔诚而又深切地吸了一口热气，眼泪都快掉下来：
“哥，你这手艺，天天让我吃天天行！”
转头又对着赵睿说：
“赵睿，咱哥还缺弟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