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在挡风玻璃上炸开一朵朵透明花,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摆动。周明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后视镜里,刘一菲蜷缩在副驾驶座上,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系统显示追踪信号来自东南方三百米。周明压低声音,应该是无人机。
刘一菲的手指绞着安全带:程远东不会亲自来,对吧?
他更喜欢看猎物逃跑。周明猛打方向盘拐进一条小巷,坐稳。
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幕遮住了后车窗。车载屏幕上,系统界面不断刷新着周围的热源信号。一个红点正在他们后方一百五十米处匀速移动。
甩不掉。周明咬牙,得换个方式。
他突然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刘一菲猝不及防向前栽去,被安全带勒得闷哼一声。
待着别动。周明解开安全带,从后备箱取出一个黑色手提箱。雨水瞬间将他浇透,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肌肉线条。
刘一菲透过雨帘看到他打开箱子,取出一个类似信号干扰器的装置。三秒后,远处传来砰的闷响,紧接着是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
解决了。周明回到车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系统显示所有追踪信号都已消失。
刘一菲递给他一条毛巾:你随身带电子干扰器?
标准配置。周明擦着脸,做这行总会得罪人。
车重新启动,驶向城郊。刘一菲盯着窗外模糊的霓虹:我们去哪?
安全屋暴露了,得找个临时落脚点。周明调出导航,我有个朋友在798有间工作室。
雨水拍打车顶的声音像某种密码。刘一菲突然说:刚才...那些记忆
周明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道歉。那功能本不该被激活。
你看到多少?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碎片。周明选择诚实,储物间、化妆间,还有...遇袭瞬间。
刘一菲沉默良久:那封邮件...三年前你发给程远东的,说我只是可替代的商品。
周明呼吸一滞。他早该解释这件事。那是策略。程远东当时想挖你,我必须让他觉得你对我而言不重要。
成功了。刘一菲苦笑,我看到邮件时,以为这些年你只把我当赚钱工具。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艺人情绪波动:内疚/释然混合态】。周明瞥了一眼,发现那个被删除的共情链接功能正在后台自动修复,进度条显示32%。
前面右转。刘一菲突然说,有条近路。
周明惊讶地看着她:你来过这边?
青山福利院就在附近。她的声音低下去,我五岁到七岁在那里。
系统立刻调出资料:青山福利院,1998年因资金问题关闭,原址现为文创园区。关联档案中,一张老照片引起周明注意——年轻的程远东站在奠基仪式上,身旁是...周明的父亲?
怎么了?刘一菲注意到他的异常。
没什么。周明关闭界面,你记得福利院的事吗?
只记得总饿。她揉着手腕上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疤痕,有次偷厨房馒头,被烫的。
周明胃部一阵绞痛——共情链接不知何时已修复到65%,他清晰感受到记忆中灼烧的疼痛。
798艺术区在雨夜中像个巨大的钢铁迷宫。周明将车停在一栋红砖厂房后,拨通电话:老徐,我到了。
五分钟后,一个扎着小辫的男人撑着伞出现:周大经纪人!什么风——他看见刘一菲,眼睛瞪大,卧槽!
闭嘴。周明把钥匙抛给他,车处理掉,别留记录。
老徐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领着他们穿过消防通道,来到顶层一个布满电子设备的工作室。
绝对安全。老徐拍着胸脯,连国安都黑不进来。浴室在那边,衣服我找找...
刘一菲道谢后匆匆进了浴室。老徐立刻凑到周明面前:你俩什么情况?网上都说她被绑架了!
星辉的脏水。周明调出系统检查房间,有干净电脑吗?
老徐指指角落的终端:量子加密的。他压低声音,程远东在找你,悬赏七位数。
周明冷笑:便宜了。他打开电脑,插入一个U盘。屏幕上跳出父亲车祸的档案——当年被定性为意外的案件,此刻在系统分析下浮现出疑点:刹车线切口过于整齐,现场少了一枚袖扣...
浴室门开了。刘一菲穿着过大的T恤和运动裤走出来,湿发披在肩上。老徐识相地告退:我去搞点吃的。
有发现?刘一菲坐到周明旁边,茉莉香气混着水汽飘来。
周明犹豫片刻,调出父亲的照片:你见过这个人吗?在福利院时期?
刘一菲凑近屏幕,发梢的水珠滴在周明手背上。共情链接进度突然跳到89%!
等等...她按住太阳穴,这个人...来过几次。总是和程先生一起...
周明心跳加速:他们是什么关系?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透过门缝,她看到程远东将一叠文件推给周父,两人激烈争执;某天夜里,周父匆匆带走几个孩子;然后是报纸上触目惊心的车祸报道...
啊!刘一菲突然抱头呻吟。系统警报大作:【共情过载!】周明赶紧切断链接,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没事了...停止回忆。他轻拍她的背,触到凸起的肩胛骨。系统显示她心率高达120,体温略微升高。
老徐适时端着泡面回来:只有这个了。他看看两人,你们看起来像见了鬼。
差不多。周明接过泡面,能弄到青山福利院的老档案吗?特别是1997到98年的。
那个啊...老徐挠头,去年有人高价收购了所有资料,据说是要拍纪录片。
周明和刘一菲对视一眼。系统同时在两人视野中弹出提示:
【程远东关联度:87%↑】
【危险系数:极端】
窗外,雨势渐小。远处传来警笛声,不知奔向何处。刘一菲捧着泡面碗,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周明,我们到底卷进了什么?
周明看着父亲照片上熟悉的眉眼,轻声说:一场二十年前开始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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