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龙山脉外围,一处风景如画的山谷。
悬崖边上,一把深褐色的木剑,正以一种极其危险的姿势,卡在岩缝里思考剑生。
剑尖悬空,底下是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啧,这届山风业务能力不行啊,”木剑的意识——林风,百无聊赖地“看”着脚下的虚空,“都给我吹悬崖边三次了,次次卡这儿,要掉不掉,玩我呢?”
作为穿越者大军中的一员,林风觉得自己绝对是点背界的扛把子。
别人穿成废柴少爷好歹能喊一嗓子“莫欺少年穷”,他倒好,直接连“少年”的资格都没了,变成了一把连声带都没长的破木剑。
还是个自带“不朽”属性的——想自杀都办不到!
“第三次了大哥!给个痛快行不行?要不干脆给我吹下去,看看我这‘不朽’属性是不是真能扛住自由落体加脸着地?”
林风在意识里疯狂吐槽,剑身却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躺平三年,他早就悟了:反抗无效,不如摆烂。
就在这时,悬崖下方的密林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还夹杂着少年粗重的喘息和野兽凶狠的嘶吼。
林风懒洋洋地“瞥”过去。
哦,日常节目《荒野求生》又开播了。主角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粗麻短打补丁摞补丁,比林风身上的木纹还沧桑。
他手里攥着一把……呃,曾经是弓的东西,现在只剩半截弓臂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背上还有一道新鲜的爪痕,正汩汩冒血。
少年对面,是三头龇着獠牙、流着涎水的铁爪山猫,绿油油的眼睛里写满了“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啧,经典三打一,还是残血状态,”林风在意识里翘起并不存在的二郎腿,“开盘了开盘了,赌这小子能撑几分钟?我押三……卧槽?!”
他“押”字还没出口,只见那少年在险之又险地躲过一次扑击后,大概是肾上腺素飙升,一个极其狼狈却异常敏捷的驴打滚,方向精准地朝着林风所在的悬崖边滚来。
“等等!兄弟!看路!看路啊喂!”
林风瞬间慌了,意识在剑身里疯狂蹦迪,“前面是悬崖!悬崖懂不懂?!还有我!我卡这儿呢!别过来——!”
晚了。
少年叶尘滚到近前,看都没看,右手在地上一划拉,精准无比地……抄起了卡在岩缝里的林风。
林风只觉“剑生”一轻,视野天旋地转,还没等他骂娘,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一张血盆大口在他“眼前”急速放大。
“我靠!拿我挡刀?!年轻人不讲武德!”
林风内心哀嚎。
“铛——!!!”
一声极其沉闷、带着金属质感的巨响在山崖边炸开。
预想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到来。
林风只觉得剑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意识都“嗡”了一下。
定睛“看”去,只见那头扑上来的山猫正痛苦地甩着前爪,几颗断裂的猫牙带着血丝飞了出去,而林风自己……剑身上连个白点都没留下!
叶尘:“???”(一脸懵逼,低头看看手里平平无奇的木剑)
山猫:“???”(捂嘴痛嚎,怀疑猫生)
林风:“!!!”(震惊狂喜)
“等等?我这么硬的吗?!这防御力点满了啊兄弟!”
叶尘虽然震惊,但生死关头容不得多想。
他瞬间意识到手里这玩意儿不是凡品。
一股狠劲儿涌上来,他不再后退,反而握紧林风,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主动朝着剩下两头懵逼的山猫冲了过去。
接下来的场面,在林风看来简直是一场灾难片级别的剑术教学。
叶尘把林风完全当成了一根坚不可摧的……烧火棍。
抡!砸!拍!挡!
毫无章法,全凭本能和一股子蛮力!
“停停停!大哥,轻点,我虽然是木头但我也会晕剑的!”
“方向,注意方向!你往它屁股上招呼干嘛?!捅腰子!捅腰子懂不懂?!”
“哎哟我去,别用我格挡,用我戳!我是剑!剑啊!不是盾牌!”
“嘶…这傻猫,怎么还咬我剑柄?!松口!你牙不要了?!”
林风的意识在叶尘狂风暴雨般的“挥舞”中疯狂吐槽,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
但神奇的是,叶尘这毫无章法的乱披风棍法,配合林风自身离谱的硬度,居然硬生生把三头凶悍的山猫给……拍懵了!
一头被剑身狠狠拍在脑门上,眼冒金星地原地转圈。
一头想偷袭被反手一抡砸中后腿,瘸着腿哀嚎着蹦开。
最后那只最惨,被叶尘追着拍,慌不择路一头撞在旁边的大树上,直接把自己撞晕了过去,四条腿还时不时抽搐一下。
叶尘拄着林风,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流下。
他看着地上晕的晕、瘸的瘸的山猫,又低头看看手中这把除了沾了点泥土和猫血、依旧光洁溜溜的木剑,眼神亮得惊人。
“捡…捡到宝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他下意识地用袖子去擦剑身上的血迹。
就在他的衣袖拂过剑身沾染的温热兽血时,异变陡生!
那些黏稠的、带着腥气的兽血,竟然如同滴入海绵的水,瞬间被木质的剑身吸收了进去。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流光在深褐色的木纹中一闪而逝。
叶尘的手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林风的意识也懵了:“……卧槽?!我…我还会吸血?!这…这设定是不是有点邪门了?!说好的伟光正主角呢?!”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微弱能量感的暖流顺着剑身流淌进他的“核心”,虽然微弱,但感觉…很补?有点上头?
“叶!尘!”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夹杂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贪婪,猛地从林间炸响!
只见村长的宝贝儿子陈虎,带着他三个跟班狗腿,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陈虎穿着一身崭新的鹿皮猎装,腰间挎着一把镶了颗劣质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猎刀,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跟叶尘的狼狈形成了惨烈对比。
“小杂种!把那把剑给我交出来!”
陈虎一指叶尘手里的林风,语气颐指气使,仿佛那东西天生就该是他的。
叶尘下意识地把林风往身后一藏,警惕地盯着陈虎:“凭什么给你?”
“凭什么?”
陈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唰”地一声抽出他那把宝贝猎刀,刀锋指向叶尘,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就凭我爹是村长!就凭这把刀!看见没?精钢打造!上面这颗红宝石,够买你这种贱命十条!把你那破木头交出来,别脏了老子的手!”
林风在叶尘手里听得一阵无语:“这台词…也太经典了吧?反派培训班批量生产的吗?还有那宝石,成色差得地摊都嫌弃,也好意思炫?”
陈虎见叶尘不动,眼中戾气一闪,竟不再废话,挥起他那把“价值十条命”的宝石猎刀,恶狠狠地朝着叶尘藏剑的手腕砍去。
显然是打着先废人再夺剑的主意。
“小心!”
林风意识里惊呼。
叶尘瞳孔一缩,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握着林风的手臂格挡!
“破木头也敢……嗯?!”
“铛——咔嚓嚓!!!”
陈虎的狠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只见陈虎那把“精钢打造”的猎刀,在接触到林风剑身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一般,从接触点开始,寸寸碎裂。
刀身直接崩成了七八块大小不一的碎片,叮叮当当地掉了一地。
那颗可怜的劣质红宝石,更是直接脱离刀柄,咕噜噜滚进了草丛里,瞬间失去了光彩。
现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石化了。
陈虎保持着挥刀的姿势,僵在原地,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手里光秃秃的刀柄。
他的狗腿子们张大了嘴,能塞进一个鸡蛋。
叶尘也懵了,看看地上闪亮的刀片,又看看手里毫发无损、连漆都没掉一点的木剑。
林风在意识里吹了个口哨:“啧,就这?十条命?看来你的命挺不值钱啊,陈少爷。”
“妖…妖剑!这绝对是妖剑!”
陈虎终于回过神来,脸上血色褪尽,指着林风的手指都在哆嗦,声音都变调了,“叶尘!你…你等着!你摊上大事了!”
他色厉内荏地吼完,也顾不上捡他那颗宝贝宝石,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跑,结果太慌张,左脚绊右脚,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啃了一嘴泥。
“噗……”
叶尘看着陈虎那狼狈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木剑,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光滑温润的剑身,脸上露出一种劫后余生又捡到宝的复杂笑容,还带着点少年人的促狭:“看来…你真不是普通的‘烧火棍’啊…以后就叫你…?算了,还是‘烧火棍’顺口。”
林风:“……”(一股无形的怨念直冲剑柄)
“烧火棍?!硬骨头都比这强啊喂!老子这么帅气的剑身你看不见吗?这流畅的线条!这古朴深邃的木纹!这低调奢华的包浆!你管我叫烧火棍?!你礼貌吗?!还有没有点审美了?!信不信我哪天心情不好罢工啊!”
可惜,他的抗议只换来剑身在叶尘手里无意识的轻微嗡鸣。
叶尘疑惑地掂量了一下:“嗯?卡兽牙了?还是刚才撞坏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剑身,依旧完美无瑕,“怪了…”
摇摇头,不再多想,把林风往腰间那根磨损得厉害的旧皮绳里一别。
“走了,‘烧火棍’,回家!”
少年拍了拍腰间的伙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和…亲昵?
他扛起那头撞晕的山猫,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山下村落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风像个挂件一样在叶尘腰间晃荡,视野随着步伐起伏。
他“看”着少年瘦削却挺直的背影,感受着腰间皮绳的粗糙摩擦和少年行走时传来的体温。
“算了算了,烧火棍就烧火棍吧…总比被那草包拿去砍柴强…”
林风无奈地自我安慰,“至少这小子…眼神不坏,打架够莽…嗯,就是箭术太烂,得练…”
然而,林风不知道的是,此刻陈家村祠堂最深处的密室中,一场关于他的对话正在进行。
密室烛火摇曳,映照着村长陈莽那张平日里看似忠厚、此刻却阴沉如水的脸。
他面前跪着的,正是刚摔得灰头土脸、还在瑟瑟发抖的陈虎。
“…爹!那剑绝对有古怪!邪门得很!我的刀…”
陈虎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刀鞘。
“闭嘴!”
陈莽低喝一声,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他没有看儿子,而是专注地用一块雪白的绒布,细细擦拭着手中一柄三寸长、通体幽蓝、寒光四射的精致飞剑。飞剑在他指尖灵活转动,发出细微的嗡鸣。
密室墙上,一个巨大的、栩栩如生的铁背苍狼头骨标本,空洞的眼眶里,两点幽绿色的磷火突然跳动了一下。
一个嘶哑、干涩,如同骨头摩擦般的声音,突兀地在密室中响起:
“兵出出世…的气息…不会错…”
陈莽擦拭飞剑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的幽蓝飞剑似乎感应到什么,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尖微微指向陈虎的方向。
“三天。”
陈莽缓缓抬起头,烛光在他眼中跳跃,闪烁着冷酷而贪婪的光芒。
他伸出两根手指,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要么,带着那把剑来见我。要么…哼…。”
陈虎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他老爹的手段他还是明白的。
“爹!可那剑…那小子…”
“蠢材!”
墙上的狼头标本似乎被陈虎的愚钝激怒,眼眶中的磷火猛地暴涨,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暴躁,“利用那群愚蠢的村民,区区一个连气感都没有的废物小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就在这时,密室那唯一的小小透气窗外,一道银灰色的影子快如闪电般掠过,悄无声息。
一只通体银灰、只有巴掌大的小貂,嘴里叼着半块刚刚从某个倒霉蛋身上顺来的、刻着复杂纹路的玉符碎片,绿豆大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灵动的光芒,迅速消失在祠堂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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