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明，牛浩，陈曦，黄博岩四人站在京州语言大学西门儿口，清晨的凉风还未曾经历太阳的洗礼，吹到四人身上，只觉背脊一凉，不禁打个寒颤。
李今明穿了一件白色长袖和灰色外套，外套不算薄，但他天生怕冷，仍觉得清晨有些寒冷。牛浩的外套薄上许多，却因平常不太怕冷，反而是四个人里面最不感到冷的那一个。
只是为何四人要在这里苦苦受受冻？
自然是还有位同志还没到西门儿集合，事实上，四人已经在西门儿口喝了半小时的凉风了。说七点集合，这会儿快七点半了还没看到苏菡苏大人的影子。
李今明心里倒没起太大波澜，他早就习惯了苏菡陈曦二人的不靠谱了，不同的是，这次陈曦还算准时。
李今明本不算着急，他心性不急不躁，只是难免这会儿要表示一下让谁去叫叫苏菡。
李今明便故意开口道：“受不了了，冷死我了，不是，你们谁联系上了吗，这再等下去真要破防了。”李今明当然知道没联系上，言下之意想让陈曦去宿舍叫人。
几人都无奈摇头，陈曦果然说道：“要不......我去宿舍看看？”
“得嘞，谢谢您！”李今明立马感激道。
陈曦翻了个白眼，让李今明拿起她的包，就又往宿舍方向走了。
又过了十分钟左右，终于是看到二人从道路远处出现，苏菡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越走越近，李今明这会儿才意识到陈曦的包不算轻，一直这么拿着还挺重的，心中不禁又吐槽道：大姐，爬个山你都带的什么跟什么啊。
陈曦还没走到跟前，李今明先走到那二人身边了，假笑一声，就把陈曦的包，递了过去。
陈曦先是错愕，而后气笑道：“你就不能多拿一会儿啊。”
“几位，现在还吃早饭吗？”李今明立马转过身，像没听到似的。
“吃吧，毕竟是爬山，不吃点东西的话，会吃不消的。就去学校附近的一家小笼包吧，也近，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等会儿咱们可以打车过去，这样就又把时间补上了。”牛浩说道。
“行啊，那往那走吧。”李今明立即回应，黄博岩倒是一直沉默寡言。
“我睡过头迟到了，等会儿我请大家吃吧。”苏菡突然说道。
几人都笑了。
到了小笼包店，不知道是不是听到有人要买单，平日连学校里食堂的一份饭都时常吃不完的陈曦点了两屉小笼包，一碗馄饨，一杯豆浆。给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故意整我是吧，不准浪费哈！”苏菡笑道。
“什么呀，我是真的饿了。”陈曦“真诚”地说道。
几人速度很快，毕竟是早餐，吃的是小笼包，没用多少时间，大家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
李今明扫过陈曦和苏菡的那张桌子，陈曦竟然只剩了两三个包子，倒是让他有些惊讶，本来在他估计至少也要剩一整笼包子，或者一碗馄饨的。
“都吃差不多了？”牛浩问道。
几人都嗯了一声点头。
“这杯豆浆没喝完我拿着路上喝吧。”陈曦嘴里含糊不清道，拿着豆浆起身。
李今明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几人走出店面开始打车，刚打上车没过一会儿，陈曦就捂着肚子蹲下。
“坏了，好像吃多了。”
“嗯，拼着把肚子吃坏也要好好坑苏菡一把，确实是‘情谊深厚’”李今明缓缓开口道。
几人都大笑起来。
陈曦倒是没空还嘴了，何况自己都还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呢，边笑肚子边痛。
“不要紧？这附近有个厕所，去上个厕所吧，反正车离这里还远。”牛浩终于止住了自己的笑声。
陈曦点了点头，随后半弓着身子捂着肚子去了厕所，只留下没喝完的豆浆还在地上冒着热气。
李今明捡起来，随手丢到一旁的垃圾桶。
好在陈曦还是在打的车来之前赶了回来，几人成功上车，不过由于是五人，只能打加长的商务车，看着不菲的车费，李今明不得不再次感叹京州的打车费可真不便宜。
几人也不是内向的主，在车上还没沉默两分钟呢，看着去香山还要不少时间，陈曦提出要不来玩海龟汤。
几人本就闲着没事儿，当然连连称好。
“有一个女孩独自在家，陪伴她的只有爱犬，半夜她听到了水滴声，迷迷糊糊中把手放到了床边，爱犬舔了舔她的手，第二天，女孩疯了。”牛浩找了一个海龟汤的汤面，开始给大家出题。
“有人死了吗？”陈曦率先发问。
“没有”牛浩说得极慢，故作神秘。
“女孩儿为啥疯了？”苏菡摸摸头，平日里苏菡说话就就不快，这会儿听着更加痴痴傻傻的，让几人都感到有些好笑。
“你只能问我判断性的问题，我也只能回答是或否。”牛浩解释规则。
苏菡哦了一声，随后又作思考状。
黄博岩倒是没有参与进来，他不做他不太喜欢的事，只是看着窗外，一排排树木从车子两边向后倒去，朝阳这个时候才慢慢升起，露出一点影子，看起来，今日的日子挑得不错，天气很好。
“舔女孩儿的是狗吗？”李今明问道。
“不是。”牛浩给出回答。
苏菡和陈曦惊呼一声，或许是感到有些恐怖。
“水滴声是水滴下来的声音吗？”李今明趁热打铁，再问道。
“不是”牛浩再回答。
“那就是有人跑到女孩儿家里，为了藏身，把女孩的狗杀了，水滴声是血滴落的声音，晚上女孩儿睡觉把手放在床边，凶手是个变态，舔了女孩儿的手，女孩儿以为是狗在舔。第二天起来女孩儿看到满屋的血迹和狗的尸体，意识到昨晚的事，疯了。”李今明不再问，还原了故事。
“是，可以啊，你小子，反应得挺快，怎么，你是杀人犯啊。”牛浩笑问道。
“天资聪颖。”李今明得意道，只是心中没有太多波澜，倒也有自己答对的一丝丝喜悦。
陈曦切了一声，“撞到好运了！再来。”
“啊，有人死了吗？”李今明怪叫一声，用奇怪的语气重复刚才陈曦问的问题，同时表现得痴痴呆呆。
陈曦再没忍住，一拳砸来。
李今明直呼别整，别整，错了。
牛浩甚至习以为常侧过身让陈曦的拳头砸在李今明的身上，十分熟练。
看情况差不多了，牛浩又开始念新找的海龟汤汤面了。
几人又玩了几个，忽的车停下，司机笑着告知已经到了，几人才意识到已经来到山脚。
向司机致谢后，几人下车。
李今明看到一条长长的公路绵延而上，坡度不小，道路的两边是许多店铺，有卖烧饼的，有卖奶茶的，也有景区卖文创的，道路中间熙熙攘攘，人声嘈杂，大多人挂着笑容，也有不少小孩儿打闹，看起来全是香山的访客。
公路的尽头缩成一个小点，那里是真正的山脚，也是香山的检票处。看来要到哪还得走一小段路，倒不能怪人师傅不把几人拉到门口，实在是人不算少，哪怕现在不是节假日，只是正常的周末，仍然人山人海。
一些人头已经沐浴在金黄下，半个街面却还是灰色的，刚刚露脸的太阳将眼前前往山脚的这幅画卷斜这分成两半。
“往上面走吧。”牛浩说了一声，几人都跟上。
还未走多远，苏菡和陈曦二人手里就多了一串长长的糖葫芦，凝固的糖面包裹着偌大的草莓，很难不讨人喜欢。
看来是刚才在街道两边的店铺里买的了。
两人吃了几个，便问道：“你们有谁想吃的吗？吃不下了。”
李今明本来还想尝尝，但买一串太多，按理来说此时正好。不过她俩吃剩的其实他也不能吃，他自小有一点精神洁癖，别人吃过的东西，除了是他姐姐吃的，否则他都会感到恶心。
三人都挥了挥手，表示不要。
几人很快走到真正的山脚，香山景区门口。
李今明抬头向上看，香山树木丛生，百草丰茂。兴许是来得太早，天气仍不够寒冷，尚未入深秋，漫山遍野都是黄栌树的山头还未层林尽染，但也仍有大片鲜红在山间摇曳。
阵风游过，沁人心脾。
李今明顿感身心愉悦。
人人都说自古逢秋悲寂寥，我道偏我来时秋也春。
几人都心情大好，很快过了景区大门，开始登山。
北方的景区名山不比南方，南方野山太多，又太险峻，很多甚至都没有修阶梯，哪怕有人修了阶梯，也都是又窄又破，不好落脚，多是当地村民自己走出来的山道。
而北方要不就是有名的大山，就像华山，泰山高大古朴，道阻且险，要不就是一些风景别致的小山，并不难爬。
香山就不算高，更不算险。
李今明和黄博岩身为西南人，爬起来自然毫不费力，时不时需要停下来等等其他几人。
苏菡虽然也是西南人，但或许不太爱爬山，有些吃力，活赖死赖把自己背的小包赖到了李今明的头上。
几人走一段，就会找地歇一番，倒不是真的累了，只是不必这样匆忙。
游山玩水，古人早就从一个游字和一个玩字告诉我们出门在外，不必着急。
几人坐在石凳上，看红叶，听鸟声。清风从脖颈拂过，自感清凉，仰头，天上挂着白云，悠悠走过，时而挡住那早已不如六月灼热的金光，时而又让它洒下。
知道中午要在山上度过，没法吃午饭，几人也都带了些零食，有饼干，有面包，甚至有自热火锅。
走到一处停歇处，几人也是打算先“减减负”，吃掉一些饼干面包后，又都恢复一些气力，包里的东西少了，重量自然也要少些，又继续登山。
路上自然少不了打闹，路上不仅拍了些红叶绿水的风景照，人物恶搞的表情包更是不在少数，玩得还算尽兴。
不知不觉间，山顶已经出现在几人的眼中，时间也快来到中午，此刻已经遍地金黄，太阳走到了众人的头顶，在暖阳的渲染下，红叶的颜色更添几分绚丽。
苏菡竟还走到了几人前头，兴许想快点登山，苏菡更加快了步伐，来到一处阶梯处，不算宽，便向上冲刺。
一下竟然撞到了一位女子，那女生扎着马尾，一身干净干练，身材很不错，不算瘦，更不胖，有一种精炼的感觉。
被撞后竟没摇晃，反倒苏菡向后跌倒，不过还好重心是稳的，并未其他部分先着地，造成很重的伤势。
“没长眼？”女子抬起头来，面容干净，柳眉微皱。
苏菡倒在地上，这会儿才站起来，连连说对不起。
“闯了祸之后说句对不起就可以揭过，真是轻松，要是下次能把眼睛睁大一点或许比对不起好一些。”女子嘲讽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朋友刚才没看到。”李今明几人看到出事，也立马从后面赶过来了，李今明将苏菡拉起来，牛浩帮苏菡再次道歉。
刚才站的太远还没太看清，此时李今明才看清楚，这女子竟然还穿的校服，竟然还是一名高中生，气势实在太足，情不自禁让几人感到处在下方。
不过并未震慑到李今明，刚刚在远处李今明就留意到台阶这里，这家伙其实早就看到苏菡了，本来她也在往前走，苏菡撞不到她的，她故意停下来了。
并且苏菡撞到她自己却被弹出去了，这人劲不小。
“怎么，几位要帮你们的朋友出头？还是向她一样在那净说些没用的话？”女子嘴角勾起弧度，仍然出言嘲讽。
“你怎么......”牛浩皱起眉头，正要反驳。
李今明突然上前，将牛浩拉到后面了。
“这位朋友，是我们朋友有些鲁莽了，我们道歉。”李今明走上前，语气缓慢，不卑不亢。
女子嗤笑一声。
“算了，懒得和你们掰扯了，再让她上来跟我道个歉。”女子趾高气昂。
牛浩显然有些生气了，苏菡陈曦二人也正要发作，李今明右手一伸，又将两人拦回去。
“刚才算我跟你道歉，这下算我替她道歉，对不起。”李今明仍然笑道。
女子有些愠怒，正还要说话，身后又出现几位男子，隐隐以一人为首，那人身材高大，短发干练，穿着卫衣也仍然遮掩不了它的身材健硕，脸上挂着笑容，看着颇有风度，只是此刻脸上有一些疑惑。
他走到女子身前，将刚刚趾高气昂的女子护在身后。
“朋友，怎么了，小鹿闯祸了吗，她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替她向你们道歉。”男子十分谦让，笑着向李今明说道，眼中满是和煦。
女子听到男子的话立刻有些生气，正又要站出来开口。
“回去！”男子回头轻声呵斥，虽然声音小，但其中劲道十足，不失威严。
那个被男子称呼为小鹿的女子明显被那一声镇住了，虽然仍旧不满意，没再说什么，又回到后面。
“没有，是我们朋友走路未顾及前面，把你的朋友撞到了，我们很抱歉。”李今明仍道歉道。
同时心中有些压力，来人虽然看起来温和谦让，但气场比起刚才那被称呼为小鹿的女子都不知道强多少，但又不站在高处俯视别人，让人感到和煦，这更加可怕。
男子微微点头，随后回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既然如此，定是她仍纠缠，我会管教的。”随后再微微颔首，而后从李今明几人旁边走过，向山上走去。
小鹿气得不行，还要发作。
“别胡闹了，登山。”男子又呵斥道，劲道比刚才还要足。
小鹿只好跟上。
只是经过李今明身边的时候，肩头轻轻撞了李今明一下。
李今明肩部如遭重击，虽然看起来轻描淡写，里面疼痛不已，李今明几乎单膝跪地，满头大汗，嘴里腥味已经弥漫，有血。
是异人！李今明只有一个念头。
牛浩几人看来，虽然只是小小撞了一下，仍是挑衅，自然愤怒，还要上前，李今明忍痛站起来将几人拦住，抬头看向上面。
那名为小鹿的女子已经站在前面十几米高的亭子里了，低头笑看李今明。
居高临下，满是嘲讽。
嘴角微动却无声。
不过李今明倒是读出了两个字。
凡夫。
李今明只是回以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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