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畜生，你别挡我，我要打死他！”
“孩他爹，振国还小还小，别打了。”
“还小？这都二十了！我今天非要打死他！”
朦胧之间，杜振国听到了周围传来了一声声怒骂声、劝导声。
迷迷糊糊的杜振国睁开了眼，朝着四周环视了一眼，看着面前的场景却有些发懵。
鼻孔里面没有了医院里面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也没有插着管子的难受。
面前的土胚房，上了时间的家具，当然还有土炕上旁边站着的女子冷眼看着这一切。
一旁还有暴怒的男子，用身体挡住男子的妇人。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这个畜生，小赟刚刚怀孕几个月，他就拿家里钱去赌！小赟阻止他，他还对着小赟辱骂！你说这畜生该不该打！”
听了这话，妇人迟疑了一下。
“他会改的，他还年轻。”
“会改？”男子不听还好，听了这话更加来气了，对着妇人破口大骂。
“他说了会改，这都几次了？我每次不是跟他好好说，让他跟小赟好好过日子，哪次不是答应好好的，回头就去赌博，慈母多败儿，你让开，我打死他！”
“赌博？”
“小赟？”
杜振国的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一下。
转头看向了一旁站在炕旁边，纠结着的女子。
女子虽然长相清秀，但是脸上的青紫色的伤痕却破坏了美感。
看着女子脸上的青紫色，杜振国心神一震，一下子清醒了起来，小赟？那个让他悔恨了一辈子的女人。
迫不及待的朝着女子爬了过去，想要抱一抱这个已经四十多年没见过的女人。
但是还没爬到，就被汉子一把抓住了脚，拉了下来。
“爸，你干嘛？”杜振国看着杜海龙，有些焦急，自己媳妇这么多年没见了，他已经想念她入骨了。
“干嘛？”杜海龙冷笑了一声。
“怎么？喝醉酒了，醒来就忘记了赌钱打媳妇的事了？你现在这动作，还想打是吧？”
“我告诉你，要不是你是我儿子，就你这副德行，我早就弄死你了！”杜海龙眼里闪过了一丝对杜振国的恨铁不成钢。
“爸妈，我决定了，我要跟杜振国离婚。”
床上的女子看着面前的情景，冷冷的说，她已经对杜振国不抱任何希望了。
“小赟，你这，刚刚怀孕，胎儿还没稳定呢，怎么就闹到离婚了呢。”杜母看着女子，有些心疼。
随即眼神看向了杜振国。
“振国，你这都老大不小了，小赟都怀孕了，该跟小赟好好过日子了，听妈的，不要再出去赌博喝酒了好不好。”
“啪。”
一个耳光声响了起来，杜振国的半边脸火辣辣的刺痛，让他清醒了过来。
原来，这不是做梦，真的是回到了1980年。
那个，杜振国充满一生的悔恨的时间。
强迫自己思绪稳定了下来，杜振国开始回想起来1980的那会。
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回到了媳妇去世那天，杜振国的思绪回到了让他悔恨的那段时间。
白赟，他的媳妇，下乡到杜家村的一名知青。
白赟，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有很多人喜欢，但是，并不包括他杜振国。
但是他们却因为一些意外结婚了，白赟未婚先孕，那个晚上，大家都喝了一些酒所以，他们误打误撞到了一起。
之后，被村里一个知青给发现了，迫于父亲的压力，他不得不娶了白赟。
但是他一直觉得白赟怀孕的孩子不是他的，那天晚上就那么一次，怎么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怀孕了，最主要的是，他有喜欢的人，而白赟，好像也有喜欢的人。
所以他赌，他喝酒。
最后一次，他对着劝他好好过日子的白赟一阵辱骂。
“破鞋，二手货，什么的脏话通通的骂了出来。”
“杜振国，我们离婚吧。”
但是杜振国听到，只是冷笑了一声，摔门而出。
等他第二天回来之后，白赟，带着他未出生的孩子死了。
他悔，他恨。
在悔恨当中被父亲打断了腿，在悔恨当中流落他乡。
拖着断腿，他端过盘子，睡过桥洞。
最后纵然是挣了几百万，也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临死前，他曾经幻想过，要是跟白赟好好过了日子，他的未来会不会很好。
“杜振国，趁着现在爸妈都在，我们离婚吧。”
白赟看着杜振国，冷冷的开口了，眼睛里的清淡，表示着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失望透顶了。
她曾经也想过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可是，他对自己恶言相向，对自己没一天好脸色，不顾家。
白赟的声音也把杜振国的思绪拉了过来。
“小赟，你这刚刚怀孕，跟他离婚了，孩子怎么办？”杜母一脸担心的看着白赟。
“打了。”白赟一脸温柔的摸了摸肚子，但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杜母的心沉了底。
“唉，小赟，是我家对不起你，是这个畜生对不起你！你放心，你们离婚了，我全力支持你。”
杜父看着白赟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口说道。
“爸妈，谢谢你们，你们对我很好，我让你们失望了。”
“是这个畜生让你失望了！”杜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小赟，别走。”杜振国赶紧跑到白赟旁边，抱住了白赟的胳膊。
白赟看了面前这个唯一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直接甩开了胳膊。
“别走？从咱俩结婚到现在，你有好好着家过一天吗？我跟着你吃苦受累，你还一口一个二手货，一口一个破鞋说着。”
“那个王知青莫名其妙跑来帮我干活，你说我勾引别的男人，说我怀的不是你的孩子，那好，我如你所愿，离婚！”
白赟看着杜振国，虽然不知道他这会为啥突然改变了态度，但是白赟还是决绝的开口了。
“小赟，别走，我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以后要是再这样，我就天打雷劈。”看着面前的白赟，杜振国赶紧发誓。
白赟讥讽的看了看杜振国。
“发誓？你跟我发了多少誓了？帮别的女人干活。我怀着孕，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你帮别的女人干活，杜振国，我是你老婆，可是她不是。”
“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有家要回，可是我为了你，跟家里断了联系，为了你，我作为一个知青，回去都不能，你还要我怎么做？”
“老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
看到白赟不信，杜振国脸色黯淡了下来，他曾经多次在梦里醒来，想回到这会，梦醒，什么也没有。
他也知道他曾经说过的话有多么伤人，伤害了这个好女孩。
“小赟，我对不起你，你要是真的讨厌我，我就离开，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说着，想要在口袋里掏出点钱来，但是摸来摸去都没有摸到。
“小赟，你走吧，既然我带给你的都是伤害，那我情愿你过得开心一点。”
“完了我就陪你去大队开证明，办离婚证明。”
杜振国也看开了，如果白赟离开他真的能幸福，那自己何不给他幸福呢。
“但是，小赟，你先等等，先别走。”说完，不等白赟说什么，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我同意不离……哎，你跑什么？”白赟看着杜振国跑出去，蹙了蹙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