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迈回青石沟。
进了村。
程远直接扛着粮食抱着布匹，大摇大摆地往家走，顿时引起了村里人的议论。
“哎呦，那不是程老三吗，他扛的啥？”
“好像是……粮食……还有布……”
“不会吧！他家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钱买这些？”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偷的抢的呢！”
“嘘，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这程老三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怕啥，他再横还能把咱们吃了不成，走，去村委会跟赵主任说说去。”
……
村民们见程远拿回来这么东西，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他们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但更多的是怀疑和不屑。
在他们眼里程远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混混，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没一样是他不干的。
就是这样的烂人，突然拿这么多东西回家，怎么看怎么蹊跷。
几个平日里就跟程远不对付的婆娘，更是添油加醋，把程远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强盗。
她们撺掇着几个胆子大的后生，一溜烟地跑去了村委会，找村主任赵大山告状去了。
程远自然是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但他懒得理会。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他现在没工夫跟这些长舌妇扯皮，他只想快点回家见到林秀和小丫头。
“媳妇，我回来了！”
程远人还没进院，声音就先传了进去。
院子里，程蝶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圈。
林秀则坐在旁边纳着鞋底，她看向天真可爱的程蝶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但当她看到程远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时，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程蝶则是扔了树枝就往林秀怀里躲，“是爹，爹回来了！”
程远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林秀和程蝶。
林秀还是那么瘦，但眼神却比之前亮了许多。
小丫头也还是干干瘦瘦的，头上还扎着两个小辫子，看上去可爱极了。
“媳妇，你看我带啥回来了！”
程远见到林秀眼神不对，赶忙把粮食和布匹放在地上道：“是粮食，还有布，你和蝶儿有新衣服穿了。”
“这……这么多粮食，还有布……”
林秀收敛心神，目光复杂的看向程远。
“是啊，媳妇。”
程远走到林秀身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林秀的神情说道：“这些都是我用狍子肉换的，我给家里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换成粮食了。”
林秀听到程远的解释，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程远，“这……这供销社……能用肉换粮食？”
在她印象里，供销社都是拿钱拿票买东西的，什么时候能用肉换了？
而且这年头谁家能有富余的肉拿出来换粮食。
程远看着林秀那疑惑且担忧的眼神心里暖暖的。
他知道林秀是怕他再走上歪路，怕他又去偷去抢。
“媳妇，你放心。”
程远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小心翼翼的拉起林秀的手，认真地说道：“我没偷也没抢，这些都是我正正经经换来的。”
林秀的身体一颤就要抽出被程远握住的手。
程远见状心中一痛，只好松开林秀的手，柔声解释道：“我在县城碰上一个人，他是专门做这个买卖的。”
“我拿狍子肉跟他换了粮票和布票，然后又去供销社换的粮食和布，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这话，程远弯腰扛起粮食就往厨房走，“媳妇儿，今儿个你歇着，我来做饭。”
“让你和蝶儿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林秀看着程远忙碌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她跟在程远身后进了厨房，看着他把粮食倒进米缸，又把布匹放到柜子里，心里头那股子疑惑劲儿更浓了。
“程远……”
林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可别瞒着我。”
她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坚定。
她太了解程远了，这男人以前撒谎成性，她真怕他又犯了老毛病。
程远听到这话淘米的动作一顿，他一转过身就看到林秀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
“媳妇儿，我发誓！”程远举起三根手指头，指天发誓道：
“我要是再去赌，再去偷，再去抢，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年头人们对誓言还是很看重的，尤其是这种毒誓。
程远见林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赶紧趁热打铁，“媳妇，我真的没骗你，我这次去县城真是碰到了贵人，那人叫林克，是个有门路的。”
“他说他手里有粮票和布票，但缺肉吃，我就拿狍子肉和狍子皮跟他换了这些票，然后又去供销社换的粮食和布。”
“不信你可以去县城打听打听林克这人，在县城里名声可是很响的。”
程远把他在县城里的经历，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隐瞒了和林克合作的事情，只说是自己运气好碰到了个好心人。
林秀听着程远的话，将信将疑。
她不是不相信程远，而是不敢相信。
她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程远又会变回以前那个样子。
“程远……”
林秀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程远打断。
“媳妇，你就别再问了。”
程远放下手里的米走到林秀身边，“我知道你怕我再变坏，怕这样的好日子过不长久，你放心……”
“我说到做到，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和蝶儿受苦了！”
程远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说道：“媳妇，我知道我以前混蛋，做了很多对不起你们娘俩的事。”
“我以后会好好弥补你们的，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会让蝶儿成为这青石沟里最幸福的孩子。”
程远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了林秀的心上。
林秀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一把抱住程远，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些年她受了太多的委屈，吃了太多的苦。
她不敢奢望太多，只希望程远能变好，能像个男人一样撑起这个家。
现在她终于看到希望了。
程远轻轻地拍着林秀的后背，心里百感交集。
他知道林秀这是喜极而泣，更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他要让林秀相信他，他要让这个家，重新充满欢笑。
正当程远轻轻抱着林秀安慰时，院门外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程远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