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是程远重生以来,吃得最“安心”的一顿。
虽然野兔肉有些粗糙,麻雀肉也带着丝丝腥气,但在林秀和程蝶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下,程远只觉得心中暖烘烘的。
“娘,这个兔子肉好好吃哦!”程蝶小嘴塞得鼓鼓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一边嚼着,一边还不忘往林秀碗里夹了一块肉。
林秀看着女儿,眼中的冰冷似乎消融了些许,她轻轻咬了一口野兔肉,那久违的肉香在舌尖散开,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这些年,为了这个家,她受尽了苦楚,每日只能靠野菜和粗粮填饱肚子,何时吃过这般美味?
“你……你今天是怎么了?”林秀放下碗,看着程远,眼神里满是疑惑。
她认识的程远,是个好吃懒做、嗜赌如命的混混,从未见他如此勤快过。
“秀儿,我说了,我变了。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们,从今往后,我会好好过日子,让你们娘俩过上好日子。”程远语气坚定,眼中满是诚恳。
林秀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相信他,可过往的伤痛,就像一把把利刃,刺在她的心头,让她不敢轻易相信。
“你别又是三分钟热度,等过些日子,又跑去赌钱,把我们娘俩抛到脑后。”林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害怕,害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只是昙花一现。
程远听后,心中满是愧疚。
他知道,是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让林秀失去了信任他的勇气。
“秀儿,你放心,我这次是认真的。我不会再赌博了,我会用我的双手,撑起这个家。”
他站起身,来到林秀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林秀下意识地想要抽回,但程远却握得更紧。
“你看看这个家,都快被我败光了。但你放心,我会一点点把它填满,让咱们娘仨有个温暖的家。”
林秀看着程远,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她多么希望,这个男人真的能像他说的那样,改过自新。可她又怕,怕这只是一场梦,醒来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你真的能戒赌?”林秀的声音很小,小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程远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我发誓,若我再赌,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句话,让林秀的心猛地一颤。
她知道,程远是个信神佛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三个人沉默的吃着饭,没一会儿,锅里的肉汤便见了底。
女儿程蝶捧着碗,小口舔着碗沿,林秀起身收拾碗筷时,手指在豁口的粗瓷碗上顿了顿。
窗外的雪又下起来了。
程远蹲在门槛上磨柴刀,磨石刮擦铁器的声音混着北风在屋里打转。
他眼角余光瞥见林秀把最后半块兔肉收进瓦罐,踮着脚尖往房梁上挂。
“过两天我去趟县城。“他突然说。
瓦罐碰在横梁上“当啷“一响,林秀猛地转头,眼神尖锐道:“又要去赌?!“
“不是不是!”见林秀有些应激,程远连忙摆手道:“供销社新到了一批劳保手套,听说拿野味能换。“
他小声道:“郑冰那二十斤粮票......总得想辙。“
意识到是自己误会程远了,林秀脸色有些不自然,她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
下午,程远又带着器械工具进了趟山狩猎。
山林里,积雪没过了脚踝,每走一步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程远猫着腰在树林间穿梭,眼睛紧紧盯着地面和树枝,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出现猎物的痕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前突然一亮,在一片被雪覆盖的灌木丛旁,有一串清晰的野鸡脚印。
程远心中一喜,连忙放轻脚步,悄悄靠近。
果然,在灌木丛深处,一只肥硕的野鸡正低头觅食,浑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程远屏住呼吸,从背后慢慢抽出柴刀,瞄准野鸡的脖子,猛地扑了过去!
“扑棱棱——!”野鸡受惊,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程远眼疾手快,柴刀划过一道寒光,精准地砍在野鸡的翅膀上,它发出一声惨叫,歪歪扭扭地摔落在地!
程远赶紧上前,一把抓住野鸡的脖子,防止它再次逃跑。
看着手中的猎物,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后面的时间里程远运气不错,又相继猎中了两头野兔和几只麻雀。
一直等天摸黑,程远才恋恋不舍的打道回府。
回到家时,林秀正在灶台前忙碌着,准备晚饭。
看到程远那一篓子满满当当的动物,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程远把笼子递给林秀,说道:“晚上加个菜,过几天我去县城的时候,顺便把这只野鸡也卖了,应该能换点钱。”
林秀接过笼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温柔。
一天的时间接连两顿都吃上了肉,女儿程蝶的脸上一直到睡时都散发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妈,今天吃的好饱啊!”
躺在林秀的怀里,女儿程蝶指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幸福说道。
林秀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抚摸着女儿的碎发,柔声道:“乖小蝶,你一定要快快长大。”
程蝶天真说道:“嗯!等小蝶长大之后保护妈妈,再也不让爸爸欺负你了!”
听到这话,林秀的脸上不免闪过一丝犹豫。
“你爸他……”
她正想说什么,可屋外却传来了一阵细碎脚步。
过了这么多年,这道脚步声林秀自然不会听错,她下意识脸色便冷了下来。
没多会儿,程远的声音便出现在门外。
“小秀,睡了么?”
林秀轻咳一声,眼神复杂道:“怎么了?”
门外。
程远的手中攥着一个灰白色的皮毛,他轻声说道:“我把那野兔的毛给扒了两对,你手艺好,到时候给你跟小蝶做一对帽子保暖。”
见里面没动静,程远却仍是自顾自的笑呵呵道:“我跟你说,这野种的毛可厚实了,光拿在手上就热乎的很,做成帽子、手套啥的,绝对保暖……”
不等程远再继续说下去,却听见屋内突然传出了林秀不轻不重的声音:“东西放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