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是不知道陈国公会不好招惹，但携带香囊诱使陈国公夫人病发的可不是他。
纵然人是死在他侯府，那他侯府也不需要承担主要责任。
而身为协管此次宴会的侯府嫡女沈知凝，自然是要担一部份责任的。
沈知凝想要逃开陈国公的怒火，就得有求于他这个父亲。
沈惊辙心里的算盘拨得飞起。
但就在他出门没多久，经过沈知凝施针急救的陈国公夫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宝珠知道她家小姐会些医术，但没想到这么厉害。
“陈国公夫人醒了。”
一句话，令耳房外的一干人等全都愣住了。
之前阴阳沈知凝的太仆寺卿当即脱口道：“这不可能！”
他从未听说过，永安侯这个女儿还会医术。
然而，事实却狠狠打了他的脸。
就在他喊完那一声之后，宝珠跟沈知凝已经一左一右掺扶着陈国公夫人的胳膊出来了。
一时间，满堂哗然。
陈国公率先冲了上去，上下打量着他的妻子，激动的问：“夫人，你没事了？”
说着，他还要上手去摸她的脸，却被她没好气的给拍掉了。
她瞪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别让人看了笑话，沈大小姐医术高明，我能有什么事？”
她的一句话，直接就为沈知凝证明了。
一时之间，众人看向沈知凝的目光都变了。
堂堂陈国公夫人，当不会为了替一个侯府姑娘遮掩，就说谎。
沈知凝坦然的迎视着众的目光，这才问起陈国公夫人病发的诱因。
“国公夫人，不是听闻您只是对某些吃食过敏，这怎么还有喘疾？”
被她这么一问，陈国公夫人尴尬的咳了两声，道：“这个病原本只有小时候犯过一次，时间长了我也以为自己好透了，就没在意，但刚才众妇人坐在一处，我总觉得有一阵腻人的香味袭过来，然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对劲了。”
她知道这事她自己也有些责任，明明在宴会之前，侯府就派人去问过她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或不能闻不能碰的，她当时也没提这一茬。
在她厥过去之前，她清楚的感受到了来自丈夫的愤怒，她不敢想象，她要是真死在这侯府，以她男人的脾气，该如何迁怒负责承办这场宴会的人。
陈国公心疼的拉着她的手：“你以后可得注意些，我可不想你走在我前面。”
陈国公夫人这次没拍开他的手，闻言只“呸”了一声，道：“胡说什么？我们俩都要好好活到一百岁。”
满京城都知道，陈国公夫妇年轻时曾一同上过战场，感情几十年如一日，但那都只是传闻，如今亲眼所见，还是羡煞了不少贵妇。
“咳咳……”沈知凝不得不出声打断这老两口的腻腻歪歪，提醒道，“国公夫人，诱使您病发的香味还没找着呢。”
被她这么一提醒，陈国公也回过神来。
是啊，今日他们都是来参加永安侯归京宴的，这么凑巧，那香味就飘到了他夫人这里。
要说这是意外，他是不信的。
谁最希望陈国公府与国公府交恶呢？
陈国公一双虎目锐利扫视人群，语气威严：“你们今日谁携带了香囊出门的，全都站出来。”
那些贵妇们面面相觑，半晌后才有人磨磨蹭蹭的站了出来。
粗略一数，最少有十几个。
沈知凝走过去，一一拿起她们的香囊闻了闻，最后冲着陈国公摇头。
显然，那香味并非是从香囊中散发出来的，而明人有预谋的，对着陈国公夫人吹了那种味道的粉沫。
连陈国公都不清楚他夫人有此隐疾，此人竟能探听到这等隐秘，并且巧妙的利用起来，让她不得不佩服。
“沈大小姐，既然陈国公夫人已经没事了，况且，也不关香囊的事，你总不好歹着所有人在这里盘问吧？”
“就是，在坐的都是有官身有诰命的，你一个小小侯府千金，这般失礼未免欠妥。”
“宴席是你们办的，说不定原因在你们自己身上，别总抓着我们这些人不放。”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的，都不想被一个丫头片子揪着在这里查来查去。
太仆寺卿闻言立即添了把火：“沈大小姐可不管什么礼不礼的，谁敢在她的地盘搞出事情，就是京兆尹来了，也得把主场让给她。”
沈知凝眯了眯眼，总觉得这太仆寺卿今日是来找茬的。
之前在她的庄子上搞事情，她都还没追根究底，他如今屁股刚刚洗干净，就敢跑到她府上来挑事。
她能放过他？
“太仆寺卿大人说笑了，今日之事就算是我不追究，陈国公也是不会这般轻易放过的。”
所以，只要没找出害他夫人的凶手，今日这些人，怕是谁也别想离开。
众人脸色聚变。
侯府他们不怕，但国公府是绝不能惹的。
别看那陈国公如今已近花甲，疯起来可是能直接提剑上门杀人的。
他们是头铁才会去招惹他！
“看来太仆寺卿对本国公很有意见？”
陈国公怒目圆瞪，看向太仆寺卿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太仆寺卿被他看得浑身一抖，只能硬挤出一抹笑来：“下官不敢。”
“哼！”
陈国公扭过头，看也懒得再看他。
他问沈知凝：“沈家丫头，依你看这凶手该如何抓？”
沈知凝查看了一下陈国公夫人刚才食用过的糕点和酒水，脑子里搜索着有什么药粉能够确保一定会诱发陈国公夫人喘疾的。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现，想到了一样东西。
她环顾四周：“诸位可否让我检查一下你们的袖口和手？”
有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沈大小姐，我们可不是犯人，你这般……”
沈知凝打断他：“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人去大理寺报案，请大理寺派人来查。”
让官府查或者是让她这个姑娘查，二选一。
众人面色一僵，报了官事情那就闹大发了。
他们可不想影响仕途。
于是，只能默认让沈知凝查。
沈惊辙带着两名太医风风火火赶回来，就发现整个宴客厅里气氛诡异。
而那个在他出门前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陈国公夫人，此刻却红光满面的站在人群中。
他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