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得像打翻了墨汁,整个皇宫都被这浓稠的黑暗所笼罩。钟粹宫静静地矗立在黑暗之中,屋檐下悬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微弱的灯光在夜风中轻轻摇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那摇曳的光影,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影子,就像一幅抽象的画卷。苏晚晚双手稳稳地提着一个竹篮,迈着轻盈而又沉稳的步伐,小心翼翼地穿过那条她无比熟悉的小径。小径两旁的花草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昨天,她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机智,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夜班设下的重重陷阱。今天一大早,周嬷嬷就安排她去整理位于钟粹宫东侧偏院的库房。
库房坐落在钟粹宫东侧的偏院,这里平日里冷冷清清,很少有人会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库房的大门上挂着一把铜锁,由于岁月的侵蚀,铜锁早已锈迹斑斑。苏晚晚用力一推,那扇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仿佛在抗议着被人打扰。随着门的打开,一股尘封已久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她鼻腔一阵发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连忙用袖口掩住口鼻,缓缓地走进了库房。库房里光线十分昏暗,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透进了些许微弱的天光。这点可怜的光线,照在角落里堆积如山的木箱和布匹上,让整个库房显得更加沉闷压抑,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
苏晚晚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竹篮,然后从腰间取出一方洁白的素帕,仔细地蒙在脸上,防止灰尘再次呛到自己。接着,她开始在这杂乱无章的库房里翻找需要清点的物件。库房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却堆得乱七八糟,许多物品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看样子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人动过了。她一边认真地清理着周围的杂物,一边下意识地留心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虽然前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一些关键的场景却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就像一幅渐渐展开的画卷。
就在她费力地搬开一个破旧的木匣时,一本泛黄的书册从木匣的缝隙中滑落下来,“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她一跳,她怔了一下,然后急忙弯腰将书册拾了起来。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书册的封面时,一股熟悉的檀香气息扑鼻而来,那股香气让她的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触动了心底深处的某根弦。
那是前世书房里特有的味道,那种味道承载着她前世的回忆,让她瞬间沉浸在了过去的时光里。
她缓缓地低下头,轻轻地翻开书册的封面,只见“女戒批注”四个娟秀的字迹赫然映入眼帘。这字迹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据说是先帝宠妃亲自书写的。一瞬间,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地涌来。在前世,端妃正是利用这本书巧妙地掩盖了一桩毒杀皇子的惊天大案。书中的夹页里藏着伪造的证词,这些虚假的证据误导了调查的方向,最终让贤妃无辜地背了黑锅,成为了替罪羊。
想到这里,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手指也不自觉地摩挲着书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蛛丝马迹。这本书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落入一个普通宫女的手中。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钟粹宫的库房里呢?又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呢?一连串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正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苏晚晚反应迅速,她立刻将书册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然后迅速转身望去。果然,站在门口的是小荷。小荷站在门口,神色略显紧张,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她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后,才缓缓地迈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苏晚晚语气平静,就像随口问了一句家常话。
小荷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我来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宫女需要我帮忙。”
“倒是挺热心的。”苏晚晚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往角落里挪了半步,巧妙地遮住了刚才她翻动过的木箱,生怕被小荷看出破绽。
小荷没有接话,只是低下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帕子,又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杂物,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犹豫不决。
苏晚晚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但是她的脸上却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痕迹。她继续低下头认真地整理着物品。等到小荷离开后,她才重新从衣袖中取出那本书册,仔细地翻阅起来。果然,在某一页的夹层中,她摸到了一张纸片。这张纸片的质地与普通的笺纸不同,摸起来感觉很特别,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纸片的一角,定睛一看,发现上面隐约画着一条曲折的路径,就像一条蜿蜒的蛇。在路径的边缘,还有几个模糊不清的字迹,让人难以辨认。她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暗自思量,这可不像是普通的批注内容,反倒更像是一张……
地图?
她不敢再继续细看,生怕被别人发现其中的奥秘。她迅速将书册合上,塞回了原处,并且故意撕下了一角,悄悄地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清晨,晨鼓清脆地响起,打破了皇宫的寂静。宫人们听到鼓声后,陆陆续续地前往主殿报到,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苏晚晚早早地就起身了,她迅速换好衣裳,手中提着一盏灯笼,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房门。昨夜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反复浮现,就像电影一样不断回放。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道路,这条道路充满了未知和挑战。
周嬷嬷像往常一样主持晨会,宫人们整齐地站成一排,每个人都低眉顺眼,不敢有丝毫懈怠。忽然,一名太监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他手中捧着一本破旧的书,脸色十分凝重,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嬷嬷,库房中的《女戒批注》被人撕毁了一角,请您定夺。”太监焦急地说道。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那本书可是先帝宠妃亲笔批注的,虽然不是御赐之物,但在宫中也算是一本珍贵的典籍。如果这本书被损毁了,那可是犯下了大罪,后果不堪设想。
周嬷嬷的面色瞬间一沉,她接过书,仔细地翻看了片刻,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冷冽地扫过众人,厉声问道:“是谁干的?”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出声回应,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紧张的气氛弥漫在整个空间。
就在这时,苏晚晚突然向前迈出一步,她的声音微微颤抖,但却坚定地说道:“奴婢……昨晚打扫库房时,好像看到小荷翻找书架,神情十分慌张,还曾伸手碰过那本书。”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小荷身上。小荷的脸色瞬间骤变,变得苍白如纸,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恐惧,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周嬷嬷眯起眼睛,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开口说道:“此事责任在我,是我监管不力,我愿意接受处罚。”
她并没有当场揭穿苏晚晚,也没有追问更多的细节,只是淡然地认下了过错。那名太监看到周嬷嬷这样表态,也只好作罢,记录下周嬷嬷三个月俸禄的处罚后,便带着书匆匆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后,小荷走到苏晚晚身边,她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和疑惑,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晚晚微微一笑,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小荷紧紧地盯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怀疑和不解,她就这样盯着苏晚晚看了许久,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开了。而苏晚晚则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小荷离去的背影,眼神变得深沉而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她心里清楚,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未来的路还很长,等待着她的将是更多的挑战和机遇。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晚晚行事变得更加谨慎小心。她充分利用自己对账本和香料过目不忘的特殊能力,迅速掌握了钟粹宫的各项事务,就像一个精明的管家。甚至在一次茶点准备的过程中,她凭借着对香料配比的敏锐嗅觉,成功地识破了某位宫女偷换茶叶的企图,让那个宫女的阴谋未能得逞。
周嬷嬷对她的态度变得越发警惕起来,她偶尔会在巡视的时候多看苏晚晚两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怀疑和审视,但始终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时机。而小荷则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仿佛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她不再主动接近任何人,总是独来独往,就像一朵孤独的花。
直到某一天傍晚,苏晚晚在后厨熬药的时候,再次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檀香气息。那股香气就像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的脚步。她顺着气味寻去,发现香炉旁边的一块砖略微有些松动,看起来十分可疑。她心中一动,轻轻一按那块砖,竟然发现下面露出了一小块凹陷。
她警惕地四下环顾,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的举动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探入凹陷处,轻轻一拉。
一块砖被抽了出来,里面赫然藏着一封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信件。
她迅速将信件收入袖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干活,但她的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各种猜测和疑问在她的脑海中交织。
这封信,究竟是谁留下的呢?它又是否与那本《女戒批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她不知道答案,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深,已经无法回头了。
夜幕降临,钟粹宫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这份宁静。苏晚晚回到自己的偏房,她轻轻地关上门窗,点燃了一支烛火。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房间的一角。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缓缓地展开信纸。
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
“七月十五,子时三刻,西角门。”
她的瞳孔微微一缩,心跳陡然加快,仿佛有一只小鹿在她的胸口乱撞。
这是……密会的邀约?
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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