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的是,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唐婉叹了口气。
如今,江九辞让她做自己手下亲信。也不知,是不是当年她辱江九辞为皇后一事,着了报应!
回忆起来......
——上一世,天下大乱,打了不知多少个年头。
那一次,是她第一回离大夏最近的一次。已经打到了仅仅离乐康,只有百里的驰州城下,与江九辞对峙。两军之间就隔了一条浅滩。
然而几员大将聚于帐中,对攻城一事,却是一筹莫展。
其中一位虎头虎脑,脸色黢黑,长着八字胡的大将军直接气得摔断了指挥杆。
“我等三军奇袭,好不容易来到这驰州城下,没想到还是晚来一步,被江九辞给赶来了!”
另一名将军也是气急:“这家伙不是在江郡么?江郡距此地五百里,他为何会在这里,飞过来的?”
凌清绾端坐帅位上,撑着略疼的脑袋:“本以为孤此次领兵亲征,就算攻不进乐康,也能拿下驰州。没想到竟被拦在驰州城下整整一月。”
说话间,凌清绾站起身来,看向军粮御史:“我军粮草还能撑多久?”
“回主上,我军本就长线作战,不宜久持,恐不出两个月便无法供给,而再过半月就入冬了,只怕撑一月便......”
凌清绾一抬手,没让御史再言。
“驰州城易守难攻,江九辞避而不战,明显是想逼孤退军,足见他城中兵马不足,只要他肯出城,此城便可破。”
虎头虎脑的将军更是一恼:“可我军已经在城外叫骂了足足十日,他也不肯出城迎战!”
听到此处,凌清绾突然笑了起来:“都道江君子高洁无双,孤便试试。”
话音一落,凌清绾看向了千面娘。
彼时,千面娘一身戎装,英姿煞爽。
凌清绾一勾红唇,道:“楚将军,你下去令人置办一袭嫁衣,越华贵越好,按着江九辞身形量造!”
三日后。
凌清绾亲自出现阵前,骑着黑驹宝马,长缨红枪,铠甲之后披风猎猎而舞,她端坐阵前,大肆笑看城楼。
“江丞相,孤昨夜令使者送与丞相的细软,可还喜欢?”
城楼上没有江九辞的身影,只有几名江九辞的将军已经气红了脸:“凌清绾,你欺人太甚!竟做嫁衣,辱我大夏丞相!”
“江丞相闭战不出与妇人何异?孤有一建议,大夏气数已尽,不如大开城门放孤进去,待孤一统江河,定封丞相为孤的皇后。”
“凌清绾!”城上其中一名将军气得跳脚,若非有人拉着,他恐怕得直接跳下来。
就在这时,突然城楼上鸦雀无声,凌清绾抬头看去,只见他们都统一看向了身后的方向,默默垂眸。
而凌清绾也渐渐瞪大了眼睛,看着城楼上一袭红衣出现的男子。
他平静如水,面上没带任何一点恼怒,展了展那一身嫁衣。
“凌君侯,觉着如何?”
“你......”凌清绾捏紧了长枪,手背上青筋微凸——
他竟然真的穿了?
良久,凌清绾只落下了一句:“大夏究竟何德,值得你这样做?!”
江九辞未答,而她也只好领兵离开。
那时,他不过三十五,却是一头白发,然而他那一袭红衣站在城上,容颜俊逸盖过山河,竟是逼得人不可直视……
……
想到此处,唐婉回过神来。
算了算了,上辈子的债,这辈子还你了。
“那不知江大人家中是缺了送信的,还是杂扫的,抑或温酒的?”说话间,唐婉看向院外。
江府下人不算多,而且不知是不是江九辞有什么毛病,竟然只有男子,府中连个丫鬟都没有,所以,他是缺个女下手来当亲信了?
江九辞没想到唐婉应得如此干脆,微微一顿,旋即笑道:“小娘子,此话可是当真?”
“假的。”唐婉摆了摆手,靠坐在凭几上,“我哪怕做了府上的差使,江大人也未必把我当亲信。江大人这么说,不过试探我罢了。”
“所谓亲信,即是最亲,亦是最信。我与江大人非亲非故,又无利益深情相绊,哪怕我发一百个毒誓,在这日月可鉴,江大人也就当听个乐呵而已。”
江九辞端看唐婉这般洒脱的坐姿,眉梢微润,淡笑道:“其实我倒挺想听,婉娘子说一说‘日月昭昭,寸心聊表’之类的。”
瞧瞧,这就是敢穿皇后嫁衣的江大丞相。
原是她上辈子看错了,这家伙不要脸起来是当真不要!
唐婉坐直了身:“江大人,试也试过了,方知我诚心讨教,必不会出去乱说。到底,如何才肯与我吐露实情?”
“全部实情有关万千人之性命,我必不会与婉娘交底。不过亦知婉娘此行是为父而已,便在此与婉娘担保,唐大人事后不会有事。”
事后?
唐婉立即明了到,今晨上了早朝,势必会对昨晚一事再做追究:“这么说来,天子已经下降罪旨意了?”
“京兆衙司干涉细作追捕,放走军机要图,京兆少捕甄熠川、京兆尹唐孝宏为从责,暂且革职,现已押送大理寺邢狱候审。”
唐婉微微一思忖:“已押候审,却未提审讯之期,你又说不会有事。所以,这是虚惊一场?做戏给谁看呢!”
江九辞不置可否,就这丫头的聪明劲点到即可。再多说几个字,怕她就能把全貌给猜完了。
见江九辞这般表情,唐婉明白了。
既然她便宜老爹没事,她也不慌了。
不过,反而好奇起来:“江大人这么守口如瓶,我倒越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事了?”
“那不若婉娘猜猜。若是猜对了,我允婉娘一诺,婉娘想要什么都可。”
哎哟~这突然激起她的胜负欲了!唐婉一乐:“好啊!不过江大人总得设个时限吧,不然等到结果都出来了,我再猜,你吃亏。”
还有自己给自己设难度的?
江九辞淡淡一笑,用茶水在桌上绘了一个“一”字。
“一日为限?”
“......”江九辞手指一顿,“一月。”
你到底是不是认真要猜?!
“嗷,也好。”这么看来,这个事......并非近日便能了解的事了。
唐婉眼神一转,不动声色,江九辞的一诺,她倒是拿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江九辞将先前门房拿来的玉佩,交还给了唐婉。
“唐大人在狱中自有人照拂,反而是小娘子此番之事后,没有唐家的庇护,在赵家处境只怕更加艰难,小娘子还是早做打算。”
唐婉接过玉佩,眉梢微挑:“已经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