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逮着机会,主动往贵妃面前凑。
贵妃亲自弯腰扶起柳氏:“柳夫人不必多礼,快瞧,你这未过门的儿媳妇儿多好啊!”
孟薇仍旧低垂着眼,不搭理柳氏,哪怕贵妃从中牵线。
柳氏一直在等孟薇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周围那么多妇人贵女都在看戏,孟薇冷淡的态度让柳氏脸上讪讪。
她怕惹怒贵妃,再连累自家儿子,主动开口圆场:“这丫头比以前有规矩了,在贵人面前都不敢多嘴多舌了,我们家有福气。”
孟薇仍旧垂着头,贵妃气性上来,扫了她一眼,甩袖子离开。
贵妃一离开,孟薇立马又坐回了位置上,垂着眼眸,安静呆着,看都不看柳氏一眼。
她这个反应,引起了参加宴会其他女眷的注意,整个中秋节宴,那些女眷们一直在偷偷打量孟薇和柳氏。
孟薇觉得无所谓,一直镇定自若。
如坐针毡的是柳氏,柳氏总觉得人家在背地里嘲笑自己,宴会一结束,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她儿子韩俊倒是一脸的意气风发:“娘,今天陛下和我说了两回话!还夸我呢!”
韩俊靠着车厢,一脸的美滋滋。
柳氏则阴沉着脸:“我这个宴会过的,比坐钉板都难受!还不如不来呢!”
“娘你说的什么话!”韩俊带着三分醉意轻轻提醒柳氏,“现在还在皇宫里头,当心这些话被传进陛下耳朵里!”
柳氏吓得捂住了嘴,一直等马车驶进自家院子里才开始发脾气:“你这未来媳妇儿,不是个贤惠的!”
韩俊一脸的无所谓:“一个武将之女,自然不可能温柔似水、贤良淑德,左右咱们当初看中的也不是她贤不贤惠。”
“可是她今天在宴会上,完全不给你娘面子,甚至连贵妃的面子都不给!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儿,还等着我这个未来的婆婆主动和她搭话,真是少教养!”
“我当是什么呢,就这事儿?”韩俊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娘你要是生气就先记在心里,等过了门,再好好教她规矩。”
柳氏深呼吸一口气:“等她过了门,我有好些规矩得好好教教她!”
这边母子俩嘀嘀咕咕的商量婚后要如何教训孟薇,另一边的孟府,氛围却有些凝重。
“陛下当真这么说?”孟夫人坐在床上,靠着靠背,语气焦急又无力,“赐婚就算了,仓促成婚也就罢了,怎么现在又提前了?”
“陛下的意思,只能听呗。”孟薇站在窗边,拿剪刀修理窗台上的盆栽,语气随意的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婚事。
“看咱闺女,好像挺想嫁的。”孟关山身上还穿着参加宴会时的衣服,他一向最讨厌这种装束,但进家到现在光顾着谈论陛下将成婚日期提前的事,还没来得及去换。
“一门大不了的婚事,来换陛下对孟家没有猜忌,很划算,不是吗?”孟薇笑意盈盈的看着孟关山。
孟关山今天被同僚灌了酒,稍微有些微醺,他看着孟薇,犹豫许久,道:“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
“现在还有更改的可能吗?”
领着妻子女儿儿子的视线,孟关山长叹口气:“没有,除非一早就给你定门亲事。”
“那就嫁呗,之前不都说完了吗?今日再聊,又能如何呢?”
孟薇剪下最后一根多余的枝桠,放下剪刀:“母亲,夜色已深,您早些休息,明日上午女儿来给你请安。”
她离开不久,孟景辰表情凝重的追了出去:“妹妹,你是不是对韩俊…还有几分情意?”
“呵~”孟薇笑了,“随你们怎么想,我懒得解释,时候也不早了,我先睡了。”
孟景辰觉得自己似乎误会了,想要再追过去解释,但孟薇吩咐丫鬟将自己小院的门关上,没给孟景辰这个机会。
凌晨,起夜的阿若在院子里看到正在耍枪的孟薇,转身去热了壶茶,等孟薇收起长枪,阿若才端着茶走过去:“姑娘,喝杯茶吧。”
“把你吵醒了?”孟薇将茶水一饮而尽,“我这就睡,不用管我。”
阿若看出孟薇心情不痛快,但也不知道如何劝,只能默默的陪着。
孟关山和孟景辰不知道在忙什么,打那天晚上开始,孟薇便很少能在白日再见到他们。
偶尔在早晚的时候能碰见匆匆出门或者风尘仆仆回来的他们父子俩。
孟关山表情依旧冷淡,孟景辰几次想找机会和妹妹孟薇聊聊,但孟薇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眨眼就来到了婚礼的前一夜。
甚少出院子的孟夫人破天荒的坐着软轿来到了孟薇的院子。
听到动静的孟薇着急忙慌地迎出来:“娘!您怎么过来了?有事的话派人说一声,我过去就好了!”
“不打紧,我过来坐一坐,你好歹还能多听我说两句。”孟夫人冲她宽慰的笑笑。
孟薇看着孟夫人的笑,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蹲在孟夫人的身前,双手环抱着孟夫人的腰,将脸埋在孟夫人的衣襟上,无声流泪。
“虽然你爹脾气又臭又硬,但他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但凡在韩家过得不顺心,和离也好,丧夫也好,只要你做,家里永远都能给你兜底。”
孟薇没说话,孟夫人抚着他的后背:“你爹那个脾气,硬惯了,你俩脾气如出一辙,唉!”
“让娘担心了!”孟薇抱着孟夫人的腰,“女儿心里有数,放心吧,女儿不会再任性了,女儿能找出一条路来的。”
“自从你秦伯母寿宴之后,娘就觉得你变了,可有时候又恍惚,不知道是变好还是不变好,你性子确实沉稳了,可娘还是喜欢从前那个笑起来眼睛都亮的薇儿,薇儿,是娘的身子不争气,不能让你活得恣意。”
“不,娘,您只要能一直陪着我,我就满足了,只要你能一直陪着我,女儿愿意拿一切去换!”
孟薇眼泪像开闸似的往外涌,孟夫人心情复杂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好些天没和你爹说话了,出嫁前,多少叫声爹,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