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呜咽声突然拔高成尖锐的尖叫，林风的后颈瞬间绷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撞开冥想室的门时，正看见柳辰的身体在悬浮的神经连接舱里剧烈抽搐，黑色长发缠上防护带，额角的淡紫色纹路已经爬到右眼尾，像条正在吸血的毒蛇。
她的脑波频率乱了！苏绾的手指在终端上翻飞，全息屏里的脑波图正从规律的正弦波扭曲成锯齿状的刺，伽马波段强到要烧穿神经接口——这根本不是人类能承受的！
柳辰的嘴唇在开合，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只有破碎的词从齿缝里漏出来：触手...黏腻的...门在流血...林风猛地想起前晚柳辰提过的冥想训练内容——她主动要求用克苏鲁神话构建意识防御层，说最疯狂的幻想能困住最疯狂的敌人。
此刻她的瞳孔完全扩散成深灰色，像是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扒开了意识的门。
龙语棱镜！林风从战术背包里摸出那枚刻着瓦雷利亚钢纹的水晶，按在舱体感应区。
淡金色的扫描光带掠过柳辰太阳穴时，棱镜表面突然浮现出跳动的短视频画面：腐烂的章鱼触须缠绕着现代写字楼，穿职业装的白领们笑着把自己的眼球抠出来，配文是猩红的梦境日记·分享你的真实幻视。
共振频率吻合！黄耀的战术平板叮地炸响，他推了推防蓝光眼镜，屏幕上的全球热点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红色覆盖，纽约、东京、孟买...所有时区的梦境日记话题同时爆发，每分钟新增两百万条内容，服务器集群在烧——这根本不是自然传播！
砰！
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
娜塔莎·沃森踹开半掩的门，黑色战术背心上别着国际反邪教组织的徽章，九毫米手枪的枪口精准顶在林风眉心：你们这群玩精神控制的杂碎！她身后六个全副武装的队员鱼贯而入，防爆盾在地面刮出刺耳的摩擦声，监控显示这栋楼的脑波异常比话题爆发早三小时，你们用冥想舱当发射器？
冷静。苏绾举起双手，终端还攥在掌心，我们在对抗的是脑魔，不是——
闭嘴！娜塔莎的义肢手臂发出液压声，那截由碳钛合金打造的前臂泛着冷光，上个月曼谷的邪教就是用这种集体冥想搞精神污染，最后三百人把自己缝成了茧！她的视线扫过抽搐的柳辰，瞳孔猛地收缩，她的纹路...和曼谷受害者一模一样。
等等。苏绾突然低喝，指尖在终端上划出智子观测界面，这些梦境日记的底层代码...她抬头时眼里闪着量子计算机般的冷光，和你义肢的驱动程序同源。
娜塔莎的枪口微微晃动。
她下意识摸向义肢关节处的检修口，那里的银色纹路突然泛起诡异的紫——和柳辰额角的颜色分毫不差。
他们不是敌人！
林婉儿不知何时站到了林风身前，单薄的身子在枪口的阴影里发颤，却像棵扎根悬崖的树般绷直了脊背。
她怀里的笔记本自动翻到最新一页，血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仲裁者印记需要共鸣，不是控制。
姐...柳辰突然发出气音。
她的抽搐渐渐平息，眼尾的紫纹开始褪成淡粉，神经连接舱的全息屏上，原本扭曲的脑波图里浮现出细弱却清晰的新波峰，像是某种古老的歌谣在意识深处苏醒。
她在突破。苏绾的声音突然放轻，柳辰的意识...正在把脑魔的投影具现化。
林风望着柳辰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忽然听见极轻的咔嚓声。
那是某种存在于意识深处的枷锁断裂的响动，混着远处社交媒体服务器过载的嗡鸣，像极了前世地球沦陷前，幻想星尘破碎时的脆响。
而在柳辰的意识深处，那座由克苏鲁神话构建的疯狂殿堂里，原本缠绕她的触手正在褪去腐臭的黏液。
她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按在某面滴着黑血的墙上，墙皮剥落处，露出了一行用龙语刻就的铭文——那是她曾在《冰与火之歌》里读到的，关于光之王的预言：当最后一个清醒者的尖叫穿透幻境，黑暗的投影将被迫显形。
柳辰的睫毛剧烈颤动，原本扩散成深灰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她的手指扣住神经连接舱的边缘，指节因用力泛白，喉间溢出破碎的气音：它们...显形了。舱内的全息屏上，原本扭曲的脑波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在伽马波段下浮现出无数重叠的人形轮廓——每个轮廓都戴着《黑客帝国》里那种银灰色神经接口，后颈的数据线像无数条蠕动的黑蛇，正同步接收着某种频率极低的脉冲。
就是现在！林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早就在战术背包里备好了刻着《基地》数学模型的神经芯片，此刻指尖捏着芯片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掐进掌心。
前世他见过太多次脑魔用群体幻觉吞噬文明，这次必须用谢顿计划的心理史学模型，在意识海的混沌中锚定秩序。
他深吸一口气，将芯片按在舱体的生物接口上，芯片表面的青铜色纹路立刻泛起暖光，苏绾，同步脑波频率！
已锁定。苏绾的终端发出蜂鸣，她的指尖在虚空中划出量子纠缠的轨迹，模型正在以10%的速度注入...柳辰的β波开始稳定。
都他妈闭嘴！黄耀突然吼了一嗓子。
这个向来冷静的军工专家正死死盯着战术平板，屏幕上的电磁频谱图像被泼了墨汁，5G基站的上行信道被篡改了！
他们在用毫米波搭载精神波——他话音未落，已经扑向墙角的总电闸，金属手柄被他捏得变形，所有电子设备必须断连！
整栋楼的灯光应声熄灭，只有应急灯在天花板投下昏黄的光晕。
但比黑暗更可怕的是——所有玻璃窗突然泛起油膜般的虹光，无数半透明的触须正从玻璃内侧生长出来，最中央那团蠕动的阴影里，缓缓睁开一只布满螺旋纹路的眼睛，和克苏鲁神话里的外神之眼分毫不差。
操！娜塔莎的义肢突然发出刺耳的齿轮声。
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九毫米手枪的枪口转向林婉儿。
这个向来强硬的反邪教成员额角渗出冷汗，左手死死攥住义肢肘关节的检修口：是...是脑魔在控制！
快闪开——
枪响的瞬间，林婉儿怀里的笔记本自动翻到空白页。
那枚本该穿透她心脏的子弹在离胸口十厘米处突然扭曲，化作《盗梦空间》里无限折叠的楼梯，又散成无数金色的叙事符号，像被风吹散的纸页般飘向天花板。
林风的瞳孔骤缩。
他终于看清了——这些符号的轨迹和柳辰意识里的脑波图完全重合。是锚点共鸣！他猛地从战术靴里抽出那柄刻着《银之匙》符文的短刀，刀身接触墙面的瞬间，整栋楼的5G信号接收器在他意识里显形，苏绾，定位最近的基站！
东经120.3度，北纬30.2度。苏绾的声音里带着量子计算特有的机械感，信号源在...在娜塔莎的义肢里？
什么？娜塔莎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盯着自己义肢关节处渗出的紫黑色黏液，那截碳钛合金的前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露出内部缠绕的黑色菌丝——每根菌丝上都挂着珍珠般的半透明孢子，正随着她的心跳节奏轻轻颤动。
那是意识孢子。柳辰的声音从神经连接舱里传来。
她已经坐起身，额角的紫纹完全褪成淡粉，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明，我在意识里看到了...脑魔母体把这里当成了培养皿，用义肢做宿主。
娜塔莎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的左眼突然闪过一道银光，那是仲裁者印记特有的星芒纹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困惑，仿佛被封印的记忆正在苏醒：我...我小时候在北极科考站见过这种孢子，当时妈妈说那是
轰——
楼外突然传来变压器过载的轰鸣。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转向窗外，却见远处的通讯塔顶端，李牧的梦境锚点仪正在疯狂旋转，原本稳定的蓝色光罩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
仪器底座的警示灯红得刺眼，在夜色中划出一道血线。
林风的后颈再次绷起鸡皮疙瘩。
他记得前世地球沦陷前，所有的锚点仪都是这样先失控，再变成脑魔的意识共鸣器。
这次...他握紧了《银之匙》的刀柄，指节发白。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娜塔莎义肢里的意识孢子突然集体震颤。
其中一颗最亮的孢子表面，缓缓浮现出李牧两个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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