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钢笔尖在“猎食者”三个字上戳出个洞。
显微镜载物台上，那片指甲盖大小的鳞片残渣泛着冷光，当他将分析仪器的探针轻轻触上去时，显示屏突然炸开刺目的红光。
“滴——检测到仙女座α-7区元素构成。”
机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口。
林风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前世的记忆如潮水倒灌——2077年地球沦陷夜，他躲在地下掩体里，亲眼看见脑魔用这种泛着虹光的金属编织成网，将整座城市的脑洞具现武器腐蚀成废铁。
数据库里“幻影金属”四个字在视网膜上闪烁，他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节发白：“干扰脑洞稳定性……所以之前小吴的光剑会时隐时现？”
手机在桌面震动，是苏子涵的视频通话。
屏幕里的女生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的消毒水味，后颈的鳞片虽已消退，眼尾却残留着淡紫色的淤痕。
她攥着一沓《沙丘》手稿，纸页边缘被手指捏得发皱：“林哥，我刚才翻了社团的幻想文献库。预叙能力——”她深吸一口气，指节抵着太阳穴，“沙虫预言者能看见可能性分支的原理，和我现在的叙事操控有重叠。柳辰的量子纠缠态可以当锚点，我们或许能预判约翰的下一次行动！”
林风盯着她眼底跳动的光斑——那是觉醒者特有的精神力涟漪。
他摸过桌上的鳞片残渣，喉结动了动：“半小时后，社团活动室。带上所有《沙丘》相关资料。”
社团活动室的白炽灯在暮色里泛着暖黄。
林风推开门时，柳辰正蹲在地上画量子纠缠模型，粉笔灰沾了满手；苏子涵把《沙丘》精装本摊在投影仪上，书页间夹满荧光便签；小吴抱着光剑坐在窗台，剑身幽蓝的光映得他耳尖发红：“刚才那家伙的血腐蚀了三台仪器，我查了腐蚀成分……和文献里脑魔的神经酸一模一样。”
“安静。”林风把鳞片分析报告拍在桌上，纸张发出脆响，“幻影金属，仙女座脑魔的标志性材料。他们能干扰脑洞具现，所以小吴的光剑会不稳定。”他扫过众人骤缩的瞳孔，声音放轻，“但我们有地球幻想库。苏子涵的预叙，柳辰的量子锚点，我负责具现稳定场。”
苏子涵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丘》封面的沙虫纹：“预叙需要同步感知所有可能性分支，柳辰的纠缠态能帮我锁定现实锚点。但……这是我第一次用新能力。”她的睫毛颤了颤，“可能会头晕。”
“我盯着量子图谱。”柳辰扯下实验服袖子，露出手臂上用马克笔画的弦状纹路，“你要是偏移，我拉你回来。”
林风伸手按住两人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三、二、一。”
苏子涵闭上眼。
社团活动室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林风看见她后颈浮现出淡银色的鳞片纹路——那是叙事操控能力觉醒的标志。
柳辰的瞳孔泛起万花筒般的光斑，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敲出的节奏和量子纠缠的频率完全一致。
“有了！”苏子涵突然睁开眼，虹膜里流转着星河般的光，“约翰在……化工楼后巷？不，是图书馆顶楼？等等，分支在分裂——”
“叮”的一声。
空调出风口渗出一缕银色雾气。
那雾气不像普通的水蒸气，更像液态的星光，沿着墙面蜿蜒爬升，所过之处，投影仪的光变得扭曲，柳辰画的量子模型开始模糊。
“是幻影金属的雾气！”小吴的光剑“嗡”地出鞘，幽蓝剑光劈开雾气，却只在雾面上激起涟漪。
门被撞开的瞬间，林风闻到了腐叶混着铁锈的气味。
约翰站在门口，左半边脸已经完全量子化，露出底下暗紫色的神经脉络；他身后跟着三个浑身淌着银色黏液的留学生，他们的瞳孔里漂浮着和苏子涵意识海相同的星图，嘴角咧到耳根：“小虫子们，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幻想武器总差口气吗？”约翰抬起手，指尖的黏液滴在地面，瓷砖“滋滋”冒着青烟，“因为你们的脑洞……早被我们污染了。”
“基因污染！”苏子涵的声音发颤，“《湮灭》里的闪晃效应！他们在改写我们的DNA！”
柳辰的额头沁出冷汗，他的手指在空气里快速划动，仿佛在书写看不见的公式：“五维空间模型……纠缠态偏移量……林哥，他们的攻击频率在重复！”他突然抓住林风的手腕，“破绽在每秒1.3秒时，量子态会有0.01秒的坍缩！”
“需要二阶武器。”林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二阶具现需要消耗他70%的精神力，搞不好会当场昏迷，但此刻银色雾气已经漫到脚边，小吴的光剑正在被腐蚀出缺口。
他盯着苏子涵发白的脸，又看向柳辰颤抖的指尖，喉结滚动：“具现‘亚特兰蒂斯之矛’。”
“等等！”苏子涵突然抓住他的袖子，她的掌心全是冷汗，“那是一阶巅峰武器，二阶的话——”
“没时间了。”林风闭了闭眼，前世70亿人被吞噬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他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涌进喉咙，精神力如潮水般涌入手心的脑洞终端。
终端屏幕亮起刺目的红光，机械音在耳边炸响：“警告！二阶具现启动，当前精神力剩余30%——”
社团活动室的空气突然凝结。
银色雾气在半空停滞，约翰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风的额头暴起青筋，他能清晰感觉到精神力像被抽丝般扯出体外，但更清晰的，是掌心终端传来的灼热——那是亚特兰蒂斯之矛的实体化程序，正在突破维度禁锢。
“轰！”
天花板的吊灯应声坠落。
林风猛地抬头，却见银色雾气里浮现出四只泛着幽光的瞳孔。
约翰的量子态躯体开始疯狂蠕动，他的声音混着数十种扭曲的音调：“你们以为唤醒的是幻想？是——”
“启动！”林风咬碎后槽牙，手指重重按在终端确认键上。
终端屏幕瞬间黑屏。
整栋楼的灯光同时熄灭。
黑暗中，林风摸到掌心有温热的液体在流淌——是鼻血。
但他能听见，在意识深处，有某种古老的、带着金属嗡鸣的存在正在苏醒。
“亚特兰蒂斯之矛……启动完成。”
黑暗中，金属嗡鸣穿透耳膜。
林风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掌心的温度不是血，是某种古老武器划破维度的灼烧。
来了！柳辰的喊声响在头顶，他的量子图谱突然炸开刺目蓝光，映出半空中那柄长矛的轮廓：青铜枪杆缠着海蛇浮雕，矛尖泛着比星核更炽烈的光，竟在黑暗里拉出一道银色尾焰。
七秒！苏子涵的指甲掐进掌心，她预叙到的时间线在意识海翻涌——这是二阶具现能维持的极限。
林风咬着牙举起长矛，鲜血顺着下巴滴在矛杆上，却被某种规则力量瞬间蒸发。
他看见约翰的量子化躯体正在重组，暗紫色神经脉络里流淌着幻影金属的银浆，那是脑魔最核心的精神体。
去！林风暴喝一声。
长矛撕裂空气的尖啸中，他看见自己颤抖的手——前世在掩体里，他也是这样举着报废的脑洞终端，看着脑魔的金属网碾碎最后一座城市。
此刻长矛尖锋刺破黑暗，精准刺入约翰眉心的量子态核心。
嗤——
腐蚀声比想象中更刺耳。
林风的瞳孔剧烈收缩：矛尖触碰到约翰的瞬间，银浆如活物般涌上来，在青铜表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七秒时限已过，长矛开始虚化，可约翰的笑声却变了调，像数十个灵魂在同时尖叫：幻想武器？
不过是——
看这里！
苏子涵的声音穿透噪音。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投影仪前，《银翼杀手》的胶片在她指尖燃烧，火光照亮她后颈银色的鳞片纹路。
那是她刚从幻想文献库翻到的复制人记忆植入技巧——用精神力将影像烙印进目标意识海。
约翰的瞳孔突然扩张。
他看见自己的精神领域里，那柄正在虚化的长矛突然凝实，蜂窝状的孔洞化作无数尖刺，刺穿他每一道神经脉络。这不可能！他的量子躯体开始崩解，银色黏液溅在墙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相位分离！柳辰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最后一道公式，他手臂上的弦状纹路泛起幽蓝光芒——那是《星际迷航》里分离不同能量频率的技巧。
量子图谱上，约翰的能量波突然分裂成两截，一截消散在空气中，一截被彻底锁死。
约翰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量子化面容开始像素化，最后化作一团数据流，在半空挣扎着喊出：地球鼠辈…你们唤醒了不该存在的…
数据流溃散的瞬间，社团活动室的灯光刷地亮起。
小吴的光剑当啷掉在地上，他盯着自己被腐蚀出缺口的剑身，喉咙发紧：那家伙…是不是在说什么预言？
林风没答话。
他踉跄着扶住桌角，精神力透支让他眼前发黑，但耳麦里突然响起的提示音让他猛地抬头——是实验室的探测器警报。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卫星地图上，柯伊伯带的红色标记正在闪烁，而耳机里传来的杂音，竟和约翰最后的声纹完全吻合。
林哥？苏子涵扶住他的胳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夜空。
林风盯着手机屏幕上重叠的声纹数据，喉结动了动。
前世地球沦陷前三天，柯伊伯带的探测器也传回过类似的异常信号——当时他们以为是太阳风干扰，结果三天后，第一波脑魔先遣队就穿透了小行星带。
小吴，去实验室。林风扯下袖子擦了擦鼻血，声音低得像闷雷，把柯伊伯带的探测器数据调出来。
小吴愣住：现在？都十点了——
现在。林风抬头时，眼底的光比亚特兰蒂斯之矛更炽烈，约翰的声纹…和七年前失踪的先驱者13号探测器残留信号重叠率97%。
苏子涵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想起社团文献库里的记载：宇宙中有些文明，会把探测器改造成…精神标记。
柳辰突然抓起桌上的量子图谱，他盯着图谱边缘若隐若现的银色光斑，声音发紧：林哥，量子纠缠态里…有第三股能量在靠近。
林风没接话。
他已经抓起外套往门口走，鞋跟在地面敲出急促的节奏。
走廊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照见他后颈未消的冷汗——前世他没抓住的线索，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错过。
实验室的门在身后砰地关上时，林风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电脑启动的蓝光里，他输入密码的手指稳得可怕。
屏幕亮起的瞬间，柯伊伯带的星图铺展在眼前，而那个闪烁的红色标记旁，一行小字正在跳动：
异常信号源：疑似高阶文明定位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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