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友问向了罗亮。
罗亮的眸子一缩后，立刻闭紧了嘴巴，扭开了脖颈。
始终什么都没有说。
林焕直接提审了刘航。
林焕看到刘航被带了进来，注意到其也并没有被用过刑具。
便招手招呼伍德友靠近。
吩咐道：“去安排人查访罗家、刘家和牛家的下人、以及邻里街坊，打听一下罗横、刘航和牛言墨素日里的为人。”
诚如林焕之前所言，罗明等人不说，没关系。多的是人知道。
伍德友二话没说通知大理寺捕头做事。
伍德友现在已经没了反对林焕的心思。
他一个老评事，被个新来的小年轻文弱寺正，给打了脸！
而看见伍德友站在门外不停地拍脑袋，林焕微微勾了勾唇角。
这就是与头脑相对简单的人相处的好处。
他们的爱憎更加鲜明。
“刘航，不妨先跟本官说说，为何你会与罗横素日就有积怨吧。”
林焕故意用了稍微严重一些的词话。
刘航一身也是皱脏不堪。头发乱糟糟的，衣袍前摆上，腰部以下的位置还有不少的血迹。
刘航依然神色忿忿。
十日过去了，被关押了十日了，他的态度依旧激烈，连椅子都不肯坐。
“你是新来的寺正大人吧？这么年轻？新被调入聚城的？”
“罗横是什么样的人还用问我吗？聚城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我刘航堂堂正正男儿一个，怎么会和那种渣滓垃圾有什么仇怨？”
“有他在的地方，我都嫌周围的空气都被他给熏脏了，怎么可能靠近他？！”
“啪！”
林焕拍了下惊堂木，威严地打断他并提醒他。
“你要清楚地回答本官的问话，明白了吗？！”
“罗横是什么样的人？你说你素来见他便绕道，那日又因何突然出现阻止他的行为？！”
刘航被惊堂木拍得惊了一下，这才显得稍稍冷静了一些。
只是仍然一副看不上林焕的表情和语气。
“你们大理寺是不是怕了罗家？毕竟罗氏的族长可是当朝右相！”
“没法断这个案子了是吧？明明凶手就是梁灵儿，非要说成是我？”
“还派了你这么个年纪轻轻的新官员来。嗳我说，你就真的不怕判错了，会受到我们三家的报复吗？”
“醒醒吧大人，你被当成替罪羊了你知道吗？”
刘航就是不想回答关于罗横的问题。
他一想到罗横那个人，就打骨头缝里的厌恶。
而且他就是觉得这位新官员在明知故问。
满大街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还一遍遍地非要自己说。
怎么？是非要他承认与罗横有旧仇，所以才借机杀了罗横是吗？
这就是想冤枉他激情杀人还不够，还想冤枉他就是处心积虑地故意杀人是吗？！
真当他是傻的！
林焕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在一一询问完相关人员之后。
……
三声闷鼓响，公堂大门开！
衙差列两行，击棍示威严。
堂外拒马桩一副副拉起，挡住来看热闹的人群。
正大光明的匾额之下，林焕肃容站立。
“啪！”
杀威棍后，惊堂木响。
林焕高声宣布：“大荣朝宣景历十八年八月二十日，梁灵儿当街杀害罗横一案，开堂审理。带人证！”
罗、刘、牛三家的下人，一一被带到堂上，一一当众做了陈述。
再是刘航、牛言墨和梁灵儿，以及苦主罗横的父亲罗忠全。
刘航的父亲刘本轩、和牛言墨的父亲牛哲，以及梁灵儿的父母，也被带到了堂内角侧，近距离旁听审理。
随着审理过程的一步步进行，相关人证的证言以及证物的一一呈现，案子即将进入到最后的审理环节。
立在堂侧的罗忠全，听到这儿，虽然很是为儿子的丑事被当众揭穿而恼怒。
但也为能将刘航和梁灵儿，甚至还多搭上了一个牛言墨要被惩处而高兴。
心里不由暗想：要照这么判罚的话，那林焕林寺正就是在向自家示好？
可以啊，竟然做得如此巧妙。
罗忠全心下得意。为能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而满意。
“下官不服！”
刘本轩和牛哲同时出声，同时向殿中侧站了两步。
然后互视一眼，再由刘本轩先出声反对。
在判决结果出来前，他们有权反对，也必须反对。
“我儿刘航从头至尾，就是单纯的只想救人。”
“误伤人命不在他的预见范围之内，更不在他的本意之中。他不应该为此承担任何的责任！”
牛哲接着道：“我儿牛言墨更是无辜。他何来的要三分其责？寺正大人，还请您公允判裁！”
罗忠全不乐意了。
“没有你儿刘航多管闲事，梁灵儿有机会去找剃骨尖刀扎我儿？”
“没有你儿刘航莽撞地出手阻止，我儿能被梁灵儿个小黄毛丫头一刀捅死？”
“还有你，没有你儿牛言墨横推一臂，刘航能违反本意捅死我儿？”
“你们的刘航和牛言墨统统有罪，统统都该跟着那个小贱丫头给我儿赔命！”
三人又吵成一团。
看热闹的人群也是议论不休，不过基本上，都感觉心里有点儿别扭。
霍宏毅站在人群后一角，双手负背，看着林焕。
小子，希望你不会让本官失望！
公堂内，林焕站起了身。
林焕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纠结和犹豫。
尤其是在为了更多人能读得起书的时候。
这个案子，其实看似复杂，但要从简单来看，是怎么判怎么有理。
只看会最终会得罪的是谁。
如果利用这件案子，和这三家中的某一家、或者某两家谈谈条件？
仓库的书绝对是手到擒来。
甚至判罚得好了，三家同时能放弃与他争夺一批次、或者几批次的仓库旧书？都有可能！
只要不是林焕想彻底断了他们的书路。
而林焕恰恰想要的是以后的近乎全部。
近乎是因为……
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
“啪！”
林焕拍下了惊堂木。
内外肃静。
“万事有因才有果。任何案件的发生，都应当追本溯源。”
“事实证明：罗横想强抢民女在先，刘航所为，皆是见义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