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宇推开玻璃门时，许凌正站在整面墙的电子屏前。
二十七个监控画面里，质检部新安装的定位芯片正在流水线上闪烁红光。
“你给包装盒装追踪器？”贺宇捡起操作台上的样品，磁吸芯片咔嗒一声嵌进凹槽。
“这叫廉洁编码。”许凌调出物流后台，红色光点正在华南仓库跳动，“从生产到终端，每个经手人都会留下生物信息。”他忽然把平板转向门口，画面切到地下车库——陈丽拦住了抱着纸箱往SUV里塞的仓管员。
行政部的广播突然响起：“请全体员工十五分钟后到礼堂集合。”
赵强攥着U盘在走廊来回踱步，六个闹事骨干的转账记录在口袋里发烫。
他第三次摸向消防通道，发现安全出口的监控不知何时换成了广角镜头。
“这是你要的财务对比表。”陈丽把平板拍在主席台上，指尖还沾着打印机碳粉。
大屏幕亮起的瞬间，台下传来成片的吸气声——被裁撤的采购部三年间虚报了47%的运输成本。
许凌解开西装扣子，激光笔的红点停在柱状图顶端：“今年优秀员工的股权激励翻倍。”掌声从质检组开始蔓延，有人偷偷删掉了手机里的抗议群聊。
贺宇在设备陈列室轻笑出声。
展柜里摆着李薇公司最新款的主板，防伪标签下藏着许凌设计的波纹码。
“你从三年前就开始铺垫？”他指着样品追溯码，2019年的生产批号在紫外线照射下变成深蓝色。
“李总应该收到法院传票了。”许凌划开手机推送，《财经周刊》的道歉声明挂在热搜第七位。
十分钟前，他亲手将伪造的排污检测报告交给经侦支队，文件袋里还附赠了李薇给王经理转账的区块链存证。
散会后，陈丽在机房截获异常信号。
五台电脑正在后台上传数据，进度条卡在99%时，整个楼层的网络突然跳闸。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赵强带人堵住了三个往外跑的实习生。
“这是你要的茶室监控。”保安队长递来SD卡，视频里李薇的助理正在给赵强倒普洱茶。
许凌把卡片塞回对方口袋：“下周董事局会议，你坐我左手边。”
暮色降临时，贺宇站在顶楼停机坪俯瞰厂区。
三十辆货柜车正在装载贴好追溯码的成品，车头摄像头清晰拍到了驾驶室储物格里反光的录音笔。
“李薇挖走的车间主任上周来找过我。”贺宇突然开口，看着三号车间亮起的LED标语——那是许凌亲自设计的口号，霓虹灯管里藏着体温监测传感器。
许凌把玩着金属打火机，焰心映出他眼底跳动的数据流。
厂区广播正在循环播放股权激励方案，混音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摩斯电码节奏。
茶水间的咖啡机突然响起提示音，液晶屏跳出原料不足的警告。
陈丽蹲下身更换咖啡豆时，发现储豆罐内壁贴着一枚微型窃听器。
她若无其事地按下萃取键，蒸汽声完美掩盖了证物袋的摩擦声。
当最后一辆货柜车驶出大门，许凌在OA系统点了全员确认键。
五分钟后，所有员工手机同时弹出新通知：《廉洁手册》电子版增加了定位追踪说明页，阅读进度条在每个人头像下方闪着幽蓝的光。
贺宇离开前指了指东南角的监控盲区。
许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两个质检员正躲在榕树后抽烟，其中一人手腕上的智能表反光过于频繁，像是某种信号发射器的节奏。
路灯亮起时，许凌站在行政楼落地窗前。
李薇公司的LED幕墙正在滚动季度亏损公告，而楼下停车场里，三个曾提交辞职信的员工正在围着陈丽咨询股权兑现细则。
许凌的指节叩在落地窗上，惊飞了楼下榕树梢的麻雀。
三个曾递交辞职信的员工正围着陈丽，其中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将辞职信撕成两半，纸屑在晚风里像雪花般飘向李薇公司的大楼。
“许总，要安排他们去郊区新厂吗？”陈丽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打印机还在嗡嗡作响。
“让他们留在总部。”许凌扯松领带，目光扫过玻璃上倒映的股权激励报表。
三个月前这三人在天台抽烟时，说过要跳槽去李薇公司的年终奖翻倍计划，当时他正站在通风管道后调试录音笔。
行政部突然响起掌声。
许凌端着咖啡杯经过走廊时，看到黑框眼镜正蹲在地上修复印机，领口别着崭新的工牌。
“电路板积碳了。”年轻人举起沾满油污的螺丝刀，“我申请加入设备维护组。”
贺宇在消防通道堵住许凌，手里晃着三张签满名字的承诺书。
“你连竞业协议都没让他们签。”
“李薇给他们开的工资条，我上周就拿到了。”许凌按下电梯键，镜面门映出他嘴角转瞬即逝的冷笑。
那些数字精确到个位数，和半年前市场部泄露的报价单误差不超过5%。
赵强抱着半人高的文件撞开会议室门时，中央空调突然停止运转。
汗珠从他额头滚落，在《廉洁风险防控手册》封面上洇出深色圆点。
“监督系统要覆盖到食堂采购。”许凌用激光笔圈住投影上的流程图，红点扫过赵强颤抖的手背，“你亲自盯仓储部抽检。”
“是……是的许总。”赵强掏出手帕擦汗，西装内袋的U盘边缘硌得肋骨生疼。
那里面存着他上个月偷偷备份的会议记录，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陈丽在茶水间撞见赵强吞胃药。
“新系统的权限分配表。”她把平板塞过去，屏幕角落跳动着实时定位图标，“许总让你全权负责。”
暮色中的装卸区亮起探照灯，许凌站在监控室里看着赵强亲自爬上货柜车。
这个曾经在消防通道策划罢工的男人，此刻正用紫外线笔挨个扫描集装箱封条，连车底盘缝隙都没放过。
“你在他办公室装了声纹识别？”贺宇指着监控画面里闪烁的录音笔。
“那是他自己申请的安保升级。”许凌关掉物流追踪页面，后台数据显示赵强本周已主动提交七次异常报告，包括运输科科长偷偷更换的轮胎品牌。
霓虹灯管在行政楼外拼出“廉洁铸魂”的标语时，黑框眼镜带着维修组改造了全部打卡机。
现在每个指纹录入都会同步上传心率数据，而许凌手机里存着他们修复考勤系统漏洞时，无意中留下的十三段争论录音。
“这是你要的周年庆方案。”陈丽递来企划书时，别在胸口的钢笔摄像头微微反光。
舞台设计图上印着李薇公司倒闭新闻的剪报，背景板夹层预留了安装信号屏蔽器的位置。
许凌站在顶楼俯瞰厂区，三十架无人机正在仓库上空编织成“诚信共赢”的字样。
他松开领口纽扣，夜风卷着生产线轰鸣声掠过耳际，却吹不散舌尖残留的咖啡苦味——今早陈丽更换的咖啡豆罐底，还藏着第二枚未启用的窃听器。
贺宇的脚步声从安全通道传来，手里晃着三号车间刚提交的技改申请。
“他们连厕所感应器都要换成带定位功能的？”
“那是赵强提的优化建议。”许凌划开OA系统，最新公告栏挂着赵强戴着安全帽检查排污管的照片。
这个月他主动申请降薪20%，而许凌悄悄往他女儿留学账户转了双倍金额。
当最后一架无人机降落在停机坪，许凌摸出口袋里的金属打火机。
焰心跳动间，他想起李薇助理倒普洱茶时手腕的颤抖频率，和昨天财务部转正的实习生点钞的手势一模一样。
路灯突然熄灭了两秒。
许凌转身看向总闸室，监控画面里的备用电源指示灯正常亮着。
陈丽在走廊尽头举起对讲机，阴影中三个维修工正在检查电路箱，他们工作服上的反光条忽明忽暗，像某种加密的闪光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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