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育良摘下老花镜,用手帕轻轻擦拭那道裂痕。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形成一道道明暗相间的光影。
桌上整齐地摆放着几份文件和一叠媒体报道。
高育良放下手帕,重新戴上眼镜,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纸。
上面的头版刊登着杨遵义出席省政协活动的照片,照片中的杨遵义站在高育良身边,两人看上去关系融洽。
高育良嘴角微微上扬。
“陈清泉,进来一下。”高育良按下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
不一会儿,门被轻轻敲响,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陈清泉是高育良的助理,身材瘦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灰色西装,走路时总是轻手轻脚。
他是高育良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对高育良忠心耿耿。
“高书记,这是您要的资料。”陈清泉恭敬地将一个深褐色的文件夹递给高育良。
高育良接过文件夹,点了点头:“最近有什么新情况?”
陈清泉站得笔直,声音压得很低:“杨遵义的态度比前段时间配合多了。
上周在省发改委的会议上,他明确支持了我们提出的几个项目,对沙瑞金的新城区民生工程提出了建设性意见。”
高育良听到这里,眼睛微微眯起,示意陈清泉继续说下去。
“另外,我们从财政厅那边得到消息,反贪局的专项资金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处理了。
侯亮平这两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到处找关系想解冻资金,但都没有成功。”
陈清泉补充道。
高育良满意地点点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吧。
沙瑞金那边什么反应?”
陈清泉坐下,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材料:“沙瑞金昨天连续召开了三个会议,态度非常强硬。
他给财政厅下了指示,要求厅长亲自向他解释资金冻结的原因。
不过,我们已经打好了招呼,财政厅那边会以程序问题为由坚持立场。”
高育良端起紫砂茶壶,慢慢倒了一杯茶:“沙瑞金和侯亮平之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陈清泉推了推眼镜:“有。根据我们的线人反馈,昨天沙瑞金找侯亮平谈话时,两人似乎有些分歧。
侯亮平想加大对山水集团的调查力度,但沙瑞金担心节外生枝,建议缓一缓。”
高育良的眼睛亮了起来:“这就对了。沙瑞金终于开始顾虑重重了。”
他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笔记本,翻开一页,在上面写下几个要点。
“陈清泉,把李小勇、王海、张子明三人叫来,就说我有重要事情商量。”
高育良写完,合上笔记本说道。
“好的,高书记。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提醒您。”
陈清泉欲言又止。
高育良抬头看他:“说吧。”
“我们注意到,最近有人在暗中调查您和祁同伟的关系。
很可能是侯亮平的人。虽然他们现在手头紧,但仍在坚持调查山水集团的案子。”
陈清泉的声音更低了。
高育良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个侯亮平,果然是条硬骨头。
不过没关系,鱼儿已经上钩了,就看他们怎么挣扎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陈清泉点点头,转身去安排会议。高育良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省委大院的景色。
他回想起重生前的那一幕幕,沙瑞金空降汉东,侯亮平带人调查,最终自己身陷囹圄的情景。
现在,他抢先出手,已经在各个环节设下了障碍,让沙瑞金和侯亮平寸步难行。
“这一次,结局一定会不一样。”高育良自言自语。
半小时后,会议室里坐满了人。除了陈清泉外,还有三位高育良的心腹干部。
李小勇,五十岁,曾是高育良在汉东大学的学生,现在是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负责干部人事工作;王海,四十五岁,省委宣传部副部长,掌控着汉东省的主要媒体;张子明,四十二岁,省发改委副主任,主管重大项目审批和资金分配。
这三人都是高育良多年培养的亲信,被省里的干部私下称为“高家军”的骨干。
高育良走进会议室,脸上挂着他标志性的微笑。
众人立刻起立问好。
“都坐吧,不用客气。”高育良摆摆手,在主位上坐下,“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听听各自负责领域的最新情况。
小勇,你先说吧。”
李小勇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开口道:“根据您的指示,我已经对人事安排做了适当调整。
沙瑞金倚重的几个部门负责人,我们都安排了得力的副手跟进工作。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他们的很多决策已经需要我们点头了。”
高育良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要把握好度,不能太明显。”
王海接着汇报:“媒体方面,我们已经逐步调整了报道的基调。
现在各大媒体对您和杨遵义的正面报道明显增加,对沙瑞金的报道则更加客观中立。
此外,我们还安排了几篇评论文章,含蓄地质疑新城区民生工程的一些问题。”
高育良的手指继续敲击桌面:“舆论导向要把握好,不能过度,要让人感觉是公平客观的批评。”
轮到张子明汇报时,他显得有些兴奋:“发改委这边,我们已经按照计划对新城区民生工程提出了几点技术性意见,成功拖延了项目进度。
同时,我们优先推进了几个您重点关注的项目,效果很不错。”
高育良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各方面都做得不错。
不过,我们的对手不容小觑。沙瑞金的背景很深,侯亮平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们现在的策略就是以柔克刚,不与他们正面冲突,而是在各个环节设置障碍,让他们疲于应付。”
李小勇皱眉问道:“高书记,杨遵义现在的态度是真心支持我们,还是在两边摇摆?”
高育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杨遵义这个人精明得很。
他现在确实在两边摇摆,但已经开始向我们这边倾斜了。
我掌握了他的一些把柄,他不得不配合。而且,他也看出来风向正在变,沙瑞金在汉东的处境越来越被动。”
陈清泉插话道:“不过高书记,我们也有潜在的风险。
祁同伟那边情况不太稳定,他最近行为有些反常,经常深夜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高育良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祁同伟是块好材料,但也需要时刻提防。
他野心很大,上一世就是因为他的背叛,才导致了我的失败。
这一次,我会更加小心。陈清泉,你安排人密切监视祁同伟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异常立即向我汇报。”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高育良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要进入第二阶段。
李小勇,加快对关键岗位的人事调整;王海,继续引导舆论,但要更加隐蔽;张子明,想办法进一步拖延新城区民生工程,同时推动我们的几个重点项目尽快落地。”
“高书记,那侯亮平的山水集团调查怎么办?
如果他们真的查出了什么,可能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王海有些担忧地问。
高育良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用担心。
侯亮平现在已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没有资金,他的调查寸步难行。
而且,我已经安排人继续对他的调查组设置障碍。
只要再拖一个月,等到我们的棋子全部就位,就算他们查到了什么,也无力回天了。”
会议进行了两个小时,讨论了各种细节问题和应对措施。
最后,高育良做了总结:“同志们,我们现在处于关键时期。
沙瑞金和侯亮平已经感受到了压力,开始出现分歧。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效果。接下来,要继续加大力度,但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给对方留下把柄。”
散会前,高育良特意叮嘱陈清泉:“去联系一下祁同伟,就说我想请他吃饭,就我们两个人。”
陈清泉点头答应,随后退出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后,高育良再次拿出那个黑色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下了几行字:“沙瑞金已显疲态,杨遵义逐渐倒向我方,侯亮平孤立无援。
计划进展顺利,但祁同伟需警惕。”
写完这些,高育良合上笔记本,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窗外,一阵微风吹过,省委大院内的树叶沙沙作响。
高育良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但他已经占据了上风。
这一世,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他要让沙瑞金和侯亮平尝尝失败的滋味。
“陈清泉,帮我订一桌好菜,今晚我要和祁同伟好好聊聊。”
高育良拿起电话,对陈清泉说道。
挂断电话后,高育良的目光落在墙上的挂历上。
2015年3月,距离沙瑞金正式空降汉东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但这一次,他已经提前布局,做好了充分准备。
高育良摸了摸老花镜上的裂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高育良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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