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走在省委大院的走廊上,步伐匆忙。近几天,一股不明来源的风声在各个部门流传开来,许多人开始用奇怪的眼光看他和沙瑞金。
他本想不管这些闲言碎语,可事情发展得太快了。
他站在沙瑞金办公室门前,抬手敲了三下。
“请进。”里面传来沙瑞金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往日的洪亮。
侯亮平推门而入,看到沙瑞金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
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旁边放着半杯凉茶。
“书记。”侯亮平喊了一声,关上门。
沙瑞金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亮平,你来了。”
“您看起来很累。”侯亮平在沙瑞金对面坐下。
沙瑞金直起身子,伸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似乎是因为茶已经凉了。
他把杯子放回桌上:“这几天事情多。”
“是因为那些谣言吗?”侯亮平问道。
沙瑞金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不止是谣言。
现在很多事情都不顺利。江州开发区的项目被卡住了,几个部门都提出了异议。”
“那些异议有道理吗?”侯亮平问。
“表面上看有道理,但实际上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沙瑞金摇头,“问题是这些小事加在一起,就成了大事。”
侯亮平想了想:“会不会是高育良在背后操作?”
“也许吧。”沙瑞金又叹了口气,“但这些都没有证据。
现在更麻烦的是,有人在传我和我岳父的事情。”
“杨遵义?”侯亮平眉头一皱,“有人说什么了?”
沙瑞金脸色难看:“有人说我和我岳父勾结,要在江州开发区捞好处。”
“这完全是胡说八道!”侯亮平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几分。
沙瑞金摆摆手示意他坐下:“我知道是胡说八道,你知道是胡说八道,但其他人不知道。
现在这种传言已经传遍了整个汉东,不少干部对我已经开始躲着走了。”
侯亮平坐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书记,我们得反击。
我有个想法,可以...”
沙瑞金摇头打断他:“反击什么?我们连谣言的源头都找不到,怎么反击?
而且,这种事情越描越黑。我现在正式回应,反而会让更多人相信这些谣言。”
侯亮平不死心:“但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沙瑞金又摇了摇头:“亮平,我现在脑子很乱。
这些事情太复杂了,我需要时间理清思路。”
侯亮平看着沙瑞金,心里不安起来。他认识沙瑞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消沉的样子。
沙瑞金一向是个强势的人,无论面对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现在却像是被击垮了一样。
“书记,这些谣言针对我的也不少。”侯亮平说,“有人说我是您的打手,说我们沆瀣一气。”
沙瑞金抬起头看他:“你在意这些吗?”
“我不在意,但这些谣言影响了工作。”侯亮平回答,“现在很多部门不配合我的调查,一些本来愿意提供线索的人也退缩了。”
沙瑞金沉默了一会儿:“这正是对方想要的效果。”
“对方?您是指高育良和祁同伟?”侯亮平问。
沙瑞金没有直接回答:“你有确切证据证明是他们在背后操作吗?”
侯亮平诚实地摇头:“没有。”
“那就是了。”沙瑞金说,“我们只能猜测,但没有证据。
这就是政治斗争的可怕之处,你知道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但你抓不住那只手。”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沙瑞金说。
门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穿着深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这是沙瑞金的秘书,李东升。
“书记,这是今天下午常委会要讨论的材料,请您过目。”
李东升说道。
沙瑞金看都没看那份文件,摆摆手:“放桌上吧。”
李东升把文件放在桌上,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默默退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
沙瑞金看着那份文件,脸上露出疲惫的神情:“常委会,又是常委会。
我现在去开这些会,总感觉坐在针毡上。”
侯亮平从未见过沙瑞金这么消沉:“书记,事情还没那么糟糕。”
“是吗?”沙瑞金苦笑了一下,“亮平,你可能不知道。
前天我和几个局长开会,讨论一个项目。会上,有人直接质疑我的决策动机,说我是不是有什么私人考虑。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侯亮平点头。这显然是在暗指那些关于沙瑞金和杨遵义的传言。
“最讽刺的是,”沙瑞金继续说,“提出质疑的那个局长,前一个月还对我毕恭毕敬,处处附和。
现在却敢直接在会上质疑我。”
“人心易变。”侯亮平说。
“不是人心易变,是有人在背后操作。”沙瑞金说,“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围剿。
先用谣言削弱我的威信,然后在关键时刻发动攻击。”
侯亮平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书记,我们应该主动出击。
比如,可以召开一个记者会,公开澄清这些谣言。
或者,我们可以加快对山水集团的调查,找到祁同伟的把柄。”
沙瑞金摇头:“记者会只会把事情闹大。至于山水集团的调查,你有把握短时间内找到确凿证据吗?”
侯亮平不得不承认:“目前还没有。”
“那就是了。”沙瑞金说,“我们现在处于被动,任何仓促的行动都可能适得其反。”
侯亮平看着沙瑞金眼睛里的疲惫,心里也开始担心起来。
如果连沙瑞金都没了主意,那事情真的很糟糕。
“书记,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侯亮平说。
沙瑞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你说得对。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需要你做两件事。”
侯亮平立即坐直身体:“请指示。”
“第一,加快对山水集团的调查。不管多困难,都要找到突破口。”
沙瑞金说,“第二,弄清楚这些谣言的源头。
特别是谁在散布关于我和杨遵义的传言。”
侯亮平点头:“明白。”
“但要低调行事。”沙瑞金强调,“不要打草惊蛇。
现在的局势太复杂,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我会小心的。”侯亮平保证道。
沙瑞金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亮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次我们失败了,会怎样?”
侯亮平愣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书记,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
沙瑞金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想考虑。但现在的局势,真的很不利。”
侯亮平不知道该说什么。沙瑞金的消沉让他感到不安。
“好了,不说这些了。”沙瑞金突然打起精神,“亮平,你去忙吧。
记住我说的话,低调行事。”
侯亮平站起来:“是,书记。”
他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门口,沙瑞金又叫住他:“亮平。”
侯亮平回头:“书记还有什么指示?”
沙瑞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没什么,你小心点。”
侯亮平点点头,开门离开了办公室。
走在省委大院的走廊上,侯亮平的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沙瑞金的状态让他担忧。如果连沙瑞金都开始动摇,那么他们在汉东的处境真的非常危险了。
他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有拨那个号码。
现在不是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可能会被监听。
他需要亲自去一趟,面对面交谈才安全。
侯亮平加快脚步,向停车场走去。他要尽快找到那些谣言的源头,找到祁同伟的把柄。
否则,他和沙瑞金在汉东的日子将会越来越难过。
离开省委大院,侯亮平的车子驶向反贪局。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沙瑞金那张疲惫的脸,那种被打败的表情。
“不行,绝对不能让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侯亮平对自己说。
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些谣言的源头,把祁同伟和高育良的阴谋揭露出来。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他不能退缩。
侯亮平的车子消失在远处的街道上,而在省委大楼的某个窗口,一个人影正注视着这一切,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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