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输不赢,那唯有打成平局,方能让两国皆感满意。毕安不辱使命,成功做到了平局收势。
平局的话,那便是没有男子能够战胜慕容妍,如此一来,太后自然要按照先前的约定,履行她与鲜卑公主之间的承诺:要让南阳王重新抉择发妻。
太后虽然心中充溢着浓浓的不甘,但身为一国太后,金口玉言,断不可做出反悔的事情。
于是在寿安宫里,凤座之下,太后屏退了所有丫鬟和太监,唯有留下了慕容妍和项逍铭,两人对视。
太后目光复杂地看着慕容妍,率先开口道:“公主,此次比试,最终以平局收场,现在哀家履行与你的约定,给南阳王再一次选择妻子的机会。”
说话间,太后转向项逍铭,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项卿家,如今哀家准许你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挑选妻子,眼下,这一位是鲜卑公主慕容妍,豪爽直率,武艺高强;另一位则是你的发妻许雨薇,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与你成婚,已孕有子嗣。你可要慎重考虑,莫要辜负了哀家的一番苦心和公主的一番真情,也莫要伤了两国的和气。”
话语说得这般明了,项逍铭焉能不明白太后的真实意图,只是男尊面色一凛,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后与慕容妍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来逼迫自己做出抉择。
这个抉择,无论怎么选,都对自己不友好,项逍铭犯难的看了看慕容妍,只见她神色紧张,素美的眼睛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期待。
心中警惕的南阳王,又看了看凤座之上的太后,只见她的目光阴晴不定,威严的嘴角紧紧绷着,整个人的坐姿有些拘谨,神态也不容松懈。
两下为难,项逍铭垂手,故作纠结,凭心而论,这样的选择对他而言,皆是可笑,因为在他心底,最爱的女子是洛凌霜,故此这一刻,在项逍铭的脑海里,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
‘太后这老婆子,老谋深算,老奸巨猾,’项逍铭在心中暗自思绪:‘若不是看在我是项家人,恐怕她早就动用了手里的权利,对我痛下黑手,今日此局,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明摆着就是想要成心试探我,有没有谋逆之心,一旦我选择了公主,便有了鲜卑撑腰,届时势必会让有心之人认定我,对皇权将会造成巨大的威慑力,等到那个时候,恐怕不只是太后,就连当今皇帝都不会饶过我。’
项逍铭心中思绪越发清晰,但表面上仍然展现出一副难以抉择的神态,沉默少许,他才缓缓开口,语重深长的回道:“太后,公主,此事关乎重大,容臣说几句肺腑之言。”
太后淡淡点头,沈稳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项逍铭,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心思。慕容妍则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心尖人,眼神焦虑。
轻吐气息,项逍铭从容话道:“太后,公主,我大梁与鲜卑交好,本是好事,若因我个人婚事影响到两国关系,实非我所愿。再者婚姻大事,绝非儿戏,除了讲究两情相悦之外,还需要考虑家族利益,而我生是梁国人,死是梁国的魂,是梁国给了我项家百年基业,所以我实难做出抛弃发妻的决定。”
话此,项逍铭朝着慕容妍的方向,恭敬地行了鞠躬礼:“公主,抱歉,今生在下实难承受公主的美意。”
这一瞬间,这一句话语,迸裂了慕容妍所有的心河,公主脸色煞白,眼神中的无尽期待陡然之际化作了无尽秽迹。这样的结果,她无法接受,也不想接受,踉跄的身形无法承受住打击的后退一步,颤抖的嘴角,附着无助的眼泪,让上一秒还很平静的公主坠入了冰冷的黑海深渊。
“不—!”慕容妍满心悲戚,她不再顾忌有太后在场,而是疯狂地抓住项逍铭的衣袖,泣不成声的喊道:“项大哥,我不在乎什么你有没有娶妻,不在乎你有没有纳妾,我只想待在你身边,为何你要如此狠心,无论是在草原上,还是在王城里,你都不肯给我一丝机会,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呜呜呜……”
项逍铭看着慕容妍如此伤心,心中也不禁泛起一丝不忍,但是在他心中,唯有对洛凌霜的感情坚如磐石,无法撼动,于是男尊声音苦涩地劝道:“公主,感情之事不能强求,我一直把公主当成妹妹,此生也仅限于兄妹之情,还请公主见谅。”
“兄妹!我不要做你的妹妹,不要—,呜呜呜……”丢下此话,慕容妍转身狂奔而去,一路急走,一串心酸。
项逍铭留在原地,望着慕容妍独身离去的背影,俊冷的眼神中充溢着无法言语的自责。
他深知自己的拒绝会给慕容妍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但是他无法动摇自己对洛凌霜的感情,因为在爱情的轨道里,男女双方的真心相爱,是一条单行线,容不得第三人的存在。
沉寂半响,凤座之上的太后,方才开口:“年轻真好,哀家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炽热的爱恋了,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公主,今日你驳回了她的心意,侄儿,你不后悔么?你不怕鲜卑可汗会因为此事而大动干戈么?”
项逍铭心中冷笑:‘这老婆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果然不愧是项家的人,两面三刀的功夫,玩得是真溜。’
面朝凤座,项逍铭阳奉阴违的行了拜礼,然后眼神肃然地盯着座位上的太后,沉声说道:“姑母,若是真想让侄儿迎娶公主,直接下一道懿旨即可,何苦大费周章的设下这等戏码,来逼迫侄儿呢,侄儿心里清楚,也很明白,太后想要的,始终是王权稳固,天下太平,侄儿身为项家人,必定不会让姑母失望。”
面容一动,太后的心思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她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道:“果然很聪明,不得不说,你父亲风流一世,生下了的众多孩子里,唯有你,堪为大用,也不枉哀家一直以来对你寄予厚望。”
“侄儿一直谨记姑母的教诲,时刻铭记侄儿是项家人,要以家族荣耀为己任。”项逍铭声音从容,对上方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
“你呀你,跟你父亲一样,除了长得俊俏之外,这油嘴滑舌的本领,也是如出一辙,”太后冷逸一笑,借势打趣道:“难怪就连鲜卑公主也都痴情于你,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红颜桃花处处开。当然,哀家从来不意这世间的儿女情长,也不在乎你所爱何人,哀家只想让你记住,到底应该向谁效忠,路已经铺好了,就看你自己如何抉择,这,才是哀家最为担心的事情。”
话末,太后抬手扶额,示意:“今日事闭,哀家乏了,你跪安吧,公主那边,你还得用心去哄一哄,懂吗?”
“是,侄儿明白,领旨。”规矩叩首之后,项逍铭潇洒转身,阔步往殿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