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洛凌霜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慕容妍的思绪。
面对呼唤，慕容妍浑噩一怔，她赶忙掩饰住内心有些失落情绪，淡然笑道：“夫人，怎么了？”
洛凌霜用手托了一下有些疲累的额头，解释道：“今夜妾身有些乏了，不能再陪公主闲谈。”
说话间，俏丽的美人轻轻挽住项逍铭的臂膀，对他说道：“王爷，今夜你与公主久别重逢，想来有许多话要说，妾身就不坐陪了。”
项逍铭面露关切之情，握住洛凌霜的小手，说道：“霜儿，你身体不便，早些休息吧，我送你回里屋休息。”
洛凌霜轻轻摇头，温柔地看着项逍铭：“不用了，王爷，你好好招待公主，里屋有丫鬟照料，王爷大可安心。”
说罢，洛凌霜福了福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往偏门离去。身后，项逍铭关切的眼神如影随形，直至那抹倩影消失在门帘之后，他才将关切的目光收了回来。
“是她么？那个女孩。”慕容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是她？对么？”
“什么？！”面对鲜卑公主莫名其妙的追问，项逍铭不甚明白她的意思，有些匪夷所思的反问道：“公主，是何意思？”
“你忘了，在南阳郡的时候，有一次酒醉，你跟我提及过儿时的一段往事，你说在王城里有一个小女孩，她长得十分乖巧，特别好看，好像一个陶瓷娃娃一般，甜蜜可爱，你俩玩耍的时候，她会追在你的身后，唤你为小哥哥，你说那是这一辈子听过得最好听的声音，你还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并且想要娶她为妻，一辈子都会宠着她，爱着她。”不知何时，回忆变得有些酸楚。
也不知道为何，一看到洛凌霜，慕容妍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了曾经项逍铭提及过的这个小女孩。
“是她，对么？”慕容妍的眼神里透着无尽的询问，她既想知道答案，但又害怕知道答案。
因为如果洛凌霜真是项逍铭心心念念的那个小女孩，那么慕容妍知道自己就彻底没了希望，因为少年时代的白月光，是具有巨大的杀伤力。
项逍铭看了看慕容妍，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垂暗的眼瞳里闪过一丝异样的色泽，那段往昔的追忆，让他十分珍惜与慕容妍的友情。
于是项逍铭不忍心再隐瞒什么，对着眼前的这位红颜知己，男尊缓缓点头，声音轻柔又笃定的答道：“是她，她就是我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个小女孩，今生我终于寻回她了，守住了她。”这句话语包含了南阳王两辈子的负重和相思。
“天啦，真的是她！”这样的答案，让慕容妍只感得天旋地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无情的现实彻底击碎了。
素手托住自己的脸庞，慕容妍不敢相信，不敢面对，她原以为自己与项逍铭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并肩作战的过往，能够让自己在他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然而今夜看来，一切皆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项逍铭看着慕容妍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满是愧疚，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但还是发声唤道：“公主……”
慕容妍抬手，示意项逍铭不要说话，现在的她需要冷静，也许一切尽在不言中，才是最好的安慰。
默言醉饮，单相思的惆怅压在慕容妍的心头，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疼到无法呼吸的程度。
她喜欢项逍铭，当他第一次战胜慕容妍的时候，这位出身鲜卑最高傲的公主，就被少年英雄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所吸引，从此陷入爱河，无法自拔。
“她确实很美，就跟你说一样，像瓷娃娃一样可爱……”借着酒劲，慕容妍喃喃自语：“项大哥，你方才看她的眼神，明显与看王府里的那对妻妾不一样，你看她的眼神，是发自内心的深情……，呜呜呜，你都没有那样看过我……，呜呜呜……”
哭泣中，慕容妍不再掩饰自己的感情，拽着身旁的项逍铭，放声发泄：“我不管，我好生气，我不高兴，项大哥，你得陪我喝酒，得陪我喝高兴了，否则我不答应，呜呜呜……”
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慕容妍，项逍铭也是满心无奈，和对妹妹一样的心疼，故此他连忙点头答应道：“好，我陪你喝，今夜美酒管够，大哥陪着你，就在南阳郡一样，不醉不归。”
听了这话，慕容妍像是得到了什么珍贵的承诺一般，破涕为笑：“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我斗酒的时候么？你都没喝过我，那一年，你是十七岁吧，别看个头不小，但是酒量就这么一丢丢，哈哈哈。”说话间，慕容妍对着项逍铭嘲笑地伸出一节小指头。
回想当年糗态，项逍铭难为情的挠了一下额头：“怎么能忘记呢，那一次我都被你喝趴在桌子底下了，当时我就奇怪的不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喝酒跟喝水一样，一点都不带醉的，可是把我给喝晕倒了。”
慕容妍听了，“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原本满是泪痕的脸上绽放出一抹难得的光彩，像是在回忆那段时光，这一刻，少女心底的伤痛仿佛被冲淡了许多。
“那是自然，我鲜卑儿女，自小就与酒为伴，喝酒对我来说，可算不得什么难事。”一边说着，慕容妍扬起下巴，抬高的声调里带着几分与生具有的骄傲。
两人就这样述说着往事，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待酒过三巡，慕容妍的眼神愈发迷离，话题也变得更加感慨起来：“项大哥，你知道吗？在南阳郡的时候，我就想，要是能够一直这样跟你在一起，该有多好，那会儿，我们在草原上一起骑马，一起看落日，当时我真的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项逍铭有些微醺，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在南阳郡，你我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确实快哉。”
慕容妍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我以为，那些美好的时光会一直延续下去，我以为，只要我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你总会看到我的心意，可是……今天，看到你的夫人……哈哈哈哈，我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幻想，是我的单相思……，这感觉真苦。”说到这里，女子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公主……”项逍铭刚想要劝说。
却不想，慕容妍一把拉住项逍铭的衣袖，强颜欢笑的畅快笑道：“本公主决定了，不再喜欢你了，再说了，你有什么好的，喝酒比不过我草原上的汉子们，身边美女一大群，本公主才不稀罕跟那些庸脂俗粉们抢你呢，想追本公主的男人多了去啦，我没必要为了你放弃了整片草原。”
也许是因为情绪低落，慕容妍的酒量明显不如从前，她借着一身醉意，一边说着，一边故作洒脱地甩了甩头，可是泛红的眼眶却真实的暴露出了少女内心的不舍。
看着慕容妍这副模样，项逍铭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慕容妍是在逞强，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其内心的伤痛，但是自己确实给予不了慕容妍想要的那份感情。
“项大哥，小妹要恭喜你，终于寻到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嫂子，”慕容妍强撑着笑容，指着项逍铭的鼻子说道：“日后，你若是敢负了她，小妹我第一个不答应，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让你知道本公主的厉害。”说话间，骄傲的公主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诙谐，借以掩饰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大哥知道了，小妹。”项逍铭语重心长的哄着，两人借着酒劲，说了许多话语，直至夜深人静，才醉的不省人事，得以消停。
春天的后半夜，夜幕深沉，寒风虽还带着些许冷峭，却没了隆冬时的凛冽，仿佛被春的温柔悄然驯服般，变得轻柔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