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云安以姜国特使的身份,私下面见梁国皇帝,当庭向君王提出要为江洪纳娶美人的要求,其人选自然是被他侄儿心心念念的洛凌霜。
当皇帝获知那位美人竟然是项逍铭的爱妾之时,面露难色,但他知道这是姜国的故意挑衅,以国之威力向梁国施压,逼迫梁国用女人换粮食,这一点,年轻的皇帝十分不耻。
可是今年梁国大旱,粮食不充盈,一旦姜国交恶,对方会掐住粮食供给,恐怕梁国百姓将会陷入水深火热的地狱当中,面对如此急情,大梁皇帝陷入了两难的抉择之中。
江云安见皇帝犹豫,于是皮笑肉不笑的趁机打劫道:“陛下,我姜国一向敬重梁国,此次若能促成美事,也不失为一段佳话,事成之日,姜国愿以低价卖给梁国粮草,助梁国度过旱灾,若不然,梁国便再也见不到从姜国运来的一粒粮食。”
如此刁难,实乃国之屈辱,皇帝心中明白,逼迫重臣交出美妾,换取邻国粮草,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招来他国笑话,焉能轻易答应。于是皇帝强压着怒火,冠冕堂皇的说道:“特使大人,兹事体大,容孤再考虑考虑,三日之后,孤给你答复。”
意料之中的回旋,江云安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那在下便静候陛下佳音。”
会晤之后,皇帝立刻赶往寿安宫,与太后在暗房里商议对策,太后虽然不便过问朝政,但她毕竟是项逍铭的姑母,皇帝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建议。
听完皇帝的述说,太后微皱着眉头问道:“皇儿怎么想?”
“孤觉得姜国此举,显然是在蓄意挑衅,意在试探我梁国底线,若是答应他们此等无理要求,无疑是自降吾梁国国格,故而孤想要拒绝。”别看皇帝年轻,骨子里却透着一股义正言辞的节气。
太后虽然点了点头,但目光深邃地看着皇帝:“皇儿能有这般想法,倒是让哀家欣慰。只是拒绝容易,可大旱当前,粮草匮乏,往后姜国若真不再往梁国运粮,那么吾国百姓必将要承受这场灾难,皇儿身为一国之君,千万得三思而后行呀。”
太后语重心长的话语,让皇帝陷入了沉默,身为君王,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拒绝的后果。可是对方提出的条件,实在欺人太甚,一旦轻易答应,梁国的尊严与威望将荡然无存。
缄默良久,皇帝坚定回道:“太后,孤明白国之难处,可是若要一味的妥协退让,只会让姜国得寸进尺。今日他们是想要女人换取粮草,那么以后呢,会不会来要土地,要城池,长此以往下去,梁国恐怕永无宁日。”
“哀家又何尝不知道姜国的险恶用心,”太后摇头叹息,目光中落满了忧虑:“只是国之根本在于百姓,若因一时意气,让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这也非明君所为啊。”
见皇帝还要张嘴,太后抢先打断道:“这样吧,哀家先派一名内侍官去南阳王府,问一下项爱卿的意思,若是他不反对,愿意以大局为重,献出美人,那么皇帝就不如做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吧,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听哀家的,准没错。”
见太后如此提议,皇帝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无奈点头:“既然太后已经决定了,那么就先去问问项爱卿的意思,若是他不答应,孤也绝不会为难他。”最后一句话,算是皇帝对项逍铭的一种保护。
可是太后却不这么想,因为她觉得用一个女人便可达成两国之间的友谊,为梁国换取到生存下去的粮草,这绝对是一桩非常合适的买卖,值得她安排一个巧舌如簧的内侍官去南阳王府,好生劝一劝脾气硬朗的项逍铭。
当内侍官在太后的授意之下,带上大量的宫中赏赐出现在南阳王府的大厅上,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华贵礼品,项逍铭的眼睛里咄入了五味杂陈的秽迹。
不待内侍官开口,南阳王便冷冷说道:“公公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直说便是,这般阵仗,倒是让本王有些不自在。”
内侍官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恭敬回道:“王爷,太后深知王爷对梁国忠心耿耿,此次特命老奴前来,一则是慰问王爷,二则是有话想跟王爷说说。”
“哦,有话要说,那太后为何不传本王进宫,非要让公公亲自跑一趟。”项逍铭仿佛猜到了对方的意图,故意不点破,绕着弯子,陪着这位宫里的内侍打太极。
内侍官干笑两声:“王爷,你也知道,太后最近身体欠安,一直养病,已经多日不见外臣了,再者,太后也是心疼王爷,知道王爷事务繁忙,不想让王爷来回奔波。”
如此糊弄,项逍铭忍不住性情,冷哼一声道:“怕是太后觉得此事不好当面开口,才委派的公公前来当说客吧。”
“这……,哎呀,瞧王爷说的这话,奴才哪有当说客的本事,确实是太后记挂着本家王爷,这不,让老奴带上外族进贡的物件,过来找王爷,说几句贴己的话。”
内侍官阴阳怪气的套近乎,让项逍铭倍感不舒服,转瞬男尊冷眼一翻,直接问道:“公公有话就直说吧,早点说完,也好早点回宫复命。”
南阳王果然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内侍官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又堆满了笑意:“王爷果然是快人快语,那老奴就直说了,如今姜国特使为江洪求娶王爷府上的洛姨娘,太后觉得,若能促成此事,梁国便可与姜国交好,换来急需的粮草,解当下大旱之困,这是一件于国于民大好事,王爷深明大义,想必也能明白太后的一番苦心。”
果然是此事,项逍铭隐怒反笑道:“好一件大好事呀!用我的美妾去换粮草,如此屈辱之事,竟被公公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姜国此举分明是在蓄意羞辱梁国,难道太后看不出来么?”
内侍官连连摆手,赔笑道:“王爷息怒,王爷千万不敢生气,太后自然也是知晓姜国此举不妥,可如今梁国局势艰难,实在是没有更好的法子去应对眼下的难关呀。王爷想想,若因拒绝姜国而引发祸事,那受苦的还是梁国的百姓,太后也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还望王爷以大局为重。”
“呸—”项逍铭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对着那名内侍官恶狠狠地唾弃道:“本王在南阳郡镇守边关的时候,面对成千上万的匈奴蛮兵,老子眉头都没皱过,你回去告诉太后,我项逍铭自然知道什么叫以大局为重,那姓江的小子若是不服,可以与我一战,但是这等丧权辱国的糗事,本王绝不能答应!我南阳王府再无能,也不会拿一个女人去换尊严。”
内侍官被项逍铭的气势吓得全身直哆嗦,心中真怕这个不识抬举的铁面王一刀砍了自己,可是太后的命令不得不从,胆战心惊的内侍官唯有壮着胆子继续劝说道:“王爷,你再好好想想,这事儿关系重大,太后还等着老奴回去复命呢,王爷若是能答应,那可真是梁国百姓的福气啊。”
“滚—”一双戾目,冰冷如霜的盯着内侍官,项逍铭毫不客气地怒骂道:“带上这些东西,给老子滚,此事没得商量,你回去告诉太后,就说我项逍铭宁死也不会让妻妾去遭受这等侮辱,若是姜国因此开战,我项逍铭愿率麾下将士,拼死沙场,定会捍卫梁国尊严!”
见对方态度坚决,内侍官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得无奈拱手道:“既然王爷主意已定,老奴这就回宫复命,只是皇命难违,王爷,你还是再考虑考虑,莫要在得罪姜国的同时,也把太后给得罪了啊。”
“滚—!”雷霆盛气的项逍铭瞪着对方的眼睛,怒吼万里,煞气全开。
这一声河东狮吼,顿时吓得内侍官屁滚尿流的往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