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丁监视之下,三人上了马车。裴寂又掏出一张黑色手帕,直接把苏云两眼蒙住,又在后面打了一个结。
于是,
车马粼粼,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路途非常绕,像是在兜圈子,几圈绕下来,连苏云这个长安的街油子,都不知道身在何处了。
再次睁开眼时,马车已经停在了一处华宅的后门。四周都是树林,但不像是山林,反而是常年被人修剪过的,地上芳草如茵,月光皎洁,小河淙淙,竟像是一处贵人的别业。
苏云下了马车,摘掉蒙布,四周打量一番,心里也有点数了:这里是高级别公卿贵族的山中别业。
因为从北周以来,长安豪门就喜欢安居别业,整个北山、终南山,到处都是达官贵人的别业,有的是极尽奢华,有的又是田园风光,有的还是私人禅院、家庙道观等等。
至于此地,也许在北山里面,也许就在长安郊外,但一路上蒙着眼睛,一时还判断不出来。
“苏云,走吧。”
一路上也问过几句,裴寂感觉这少年还算识相,此时已经松了一口气。
……
苏云跟着两人进门,又来两个侍女,带着来到了西面一间院落。
这院落不大,但极为精致,还有个中堂,旁边是书房、武库,庭院里是一小片湘妃竹,可谓是极其雅致。
但奇怪的是——
整个院落里一个人影也没有!整个建筑群里,到处透着一股死寂气息,还时不时飘荡着一股药味。
没过多时,
三人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金铁交鸣中,一队二十人的军兵也进了院子,在四周各处站岗。
很快,
两个贵夫人带着面纱,悄然进来。
啊?
果然是她!
虽然戴着的面纱,苏云还是一眼认出了。毕竟是这个贵夫人把自己带到了如此离奇的境地。
忽然,
两个贵夫人见满院子都是兵丁,忽然扑哧一笑。
“撤了吧……干什么呢?”
“就是!撤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劫呢!”
裴寂、宇文士及一阵尬笑,摆摆手,兵丁们随即整队出去。
这时,
贵夫人站在院中,灯火通明下,打量着杵在中堂僵住的苏云。看了一会儿,她忽然轻叹一声,摇摇头,像是有点于心不忍。
“果然地位非凡……冲喜的女人不知道是谁?”
“一切都是这女人操办的吧?她到底是什么人?敢干这种事?”
苏云一边打量,一边也好奇这个贵夫人的身份。
毕竟,
他已经来了八年了,深知这个大唐虽然开放,却还没有到这个程度。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对任何门阀来说,都是一个爆炸性的新闻。
这时,
贵夫人走入中堂,见苏云犹自一脸犹豫,不觉莞尔一笑。
“你叫什么?”
咳咳,
裴寂赶紧插话:“他叫苏云,尘土的尘,字云扬。赵郡苏氏的……呃……子弟……”
他办事之前就已经问过了李渊了,李渊不置可否,但也没有生气,只说等冲喜完婚之后,等公主死了,就让这个少年殉葬。
所以,为了在窦皇后面前撑住颜面,他就抬高了苏云的身价,随口捏造了一个字号和氏族出身。毕竟,这个门阀世界,一个人是什么人不重要,他属于什么氏族,那才是最重要的。
不料,
窦皇后能够完全洞察他的心思,反而笑着问:“苏云,你可有亲人在世?你又是何方人氏?父母姓甚名谁?你可都听说了一些?”
她也知道这些少年大多数是豪门寄养在寺观里的,大多数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既然要办婚事,就想问清楚新郎父母的名字,到时候也好上告天地,把这个婚礼真正办得无可指摘。
她当然也看得出来——
眼前这个少年,跟高门大姓可是不沾边……
而她这么一问,裴寂、宇文士及也都明白了——
皇后不在乎什么氏族身份!
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而已……
他们的事,第一步算是办妥了!
一念至此,
两人也不再说话,深深一拜,赶紧离开院子,在门外等着。
这时,
苏云听她语气和蔼,也感觉有点舒服了,况且这件事本来也是自己的无奈选择,于是淡然回答:
“我不知道。”
哦……
窦皇后有点失望,但随即又笑了笑:“今日两位先生将你请来,是否告知了来意啊?”
来意?
还用得着说吗?
你好意思,我可不好意思说……
苏云还是期待这件事能有别的可能性,最起码也要从她嘴里明确地说出来。
哦,
窦皇后不觉低头想了想,又说:
“这件事,是一定要跟你说说清楚的……常言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若不肯,我自会让你回去……”
哦?
嚯嚯?
瓜甜?
看你们也是身份高的人,就不怕惊世骇俗?
苏云抱着一副“自己不尴尬,尴尬得就是别人”的态度。反正自己是为了系统的奖励,也管不着面子不面子的了。
这时,
窦皇后的声音忽然有点缥缈:
“这事,说起来也是个缘字……我有一个表妹,性格清高,终生未嫁,但近日忧愁过甚,一病不起……而她,又,又是个、又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才动了这个念头……你,你明白了吗?”
窦皇后也有点纠结了,感觉这番话简直太难说了,就算当时劝夫君太原起兵,也没有那么费劲。
哦?
性格清高?
终生不嫁?
那还好,不是高阳公主那种……
苏云忽然感觉有点庆幸了,毕竟不是冲喜那种最丑陋的门阀贵妇。还性格清高,说明可能还有点姿色?
“玛德不管了!”
“等老子完成新手任务,获得奖励,到时候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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