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阳光把「泽秀成衣铺」的桃木招牌晒得发烫，慕容复第N次把绣着歪歪扭扭一级分销的牌匾从怀里掏出来，糖渍在锦缎上晕出粉色痕迹。
「蕊希芸！」他把牌匾拍在柜台上，惊飞了正在舔糖纸的花猫，「你老实交代，这草莓糖到底是不是从仙界来的？」
蕊希芸正往账本上画购物车图标，闻言挑眉，从抽屉里摸出颗糖抛过去：「九皇子殿下，吃了这么多颗，觉得像仙界的吗？」
慕容复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爆浆的酸甜味让他眯起眼——这滋味确实比御膳房用蜂蜜腌三个月的果脯还上头，关键是不用吐核！
「你上次说扫码入会送仙界特供，」慕容复舔着指尖的糖渣，「可这二维码...」他指着墙上用朱砂画的歪扭图案，「我让钦天监的人看过，说是什么『神秘符号组合』，根本不是八卦阵。」
蕊希芸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笑得像朵向日葵：「殿下，这你就不懂了吧？仙界的『码』，自然跟凡间不一样。」
她拿起毛笔在纸上画了个圈，「比如说，这叫『二维码』，在我们那儿...呃，在很远的地方，扫一下就能知道商品信息，比户部的账本还详细！」
慕容复的狐狸眼眯成了缝。他早就觉得这老板娘不对劲：会做奇奇怪怪的糖，能把长衫裁成露肩款，还整天念叨什么「客户就是上帝」「包邮到家」。
「很远的地方是多远？」他突然凑近，雪松香气混着草莓甜味，「难不成是海外仙山？」
蕊希芸往后一躲，撞翻了装满纽扣的竹筐：「差不多差不多！」
她捡起颗贝壳纽扣，「比如说，我们那儿有『超市』，就是超级大集市，里面什么都有，自己拿了去付钱，不用跟小贩讨价还价。」
「自己拿？没人看着？」慕容复震惊得差点把舌头咬掉，「那不成了偷？」
「这叫『自助购物』，是『商品经济』的一种形式！」蕊希芸恨不得把现代经济学教材画成连环画，「就是说啊，东西明码标价，你情我愿，讲究的是『市场营销』——也就是怎么把东西卖得又快又好！」
她越说越嗨，拿起颗草莓糖比划，「比如这糖，我得想怎么包装，怎么让别人觉得好吃，这就叫『营销手段』！」
慕容复听得目瞪口呆，感觉世界观被狠狠刷新。他想起自己穿着女装推销长衫被围观的社死经历，想起宫宴上把「心上人」喊成「上新货」的尴尬场面，突然觉得那些都不算啥了。
「所以...你让我拉客换糖，是『分销模式』？」他指着牌匾上的一级分销商，「这玩意儿在你们那儿很常见？」
「那必须！」蕊希芸拍着他的肩膀，「发展下线，层层提成，这叫『微商』！哦不对，在你们这儿可能叫『微小的商人』？差不多意思！」
慕容复扶着柜台，感觉自己高冷皇子的人设碎成了草莓糖渣。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忽悠的冤大头，没想到这背后居然有这么多「学问」？「你说的『市场营销』，能不能具体说说？」他突然来了兴趣，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
蕊希芸眼睛一亮，立刻掏出张白纸画起来：「你看啊，首先得了解客户需求，比如你卖衣服，得知道大家喜欢什么款式...」
她边画边说，把4P理论翻译成古代版，「产品、价格、渠道、促销，缺一不可！就像我卖给你的落肩长衫，就是抓住了『显瘦』的需求！」
慕容复听得入了迷，甚至拿出小本本记笔记。「那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他终于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眼神里充满好奇。
蕊希芸放下毛笔，假装深沉地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可能是...从另一个时空来的。」看到慕容复震惊的表情，她赶紧补充，「不过也可能是我梦游去了趟仙境，学会了这些东西！对，一定是梦游！」
「另一个时空？」慕容复皱眉，「是像《聊斋》里那样，有鬼怪神仙？」
「不是不是！」蕊希芸摆手，「就是...嗯...一个科技很发达的地方，有会跑的铁盒子（汽车），有能说话的木头匣子（电话），还有...」她想了想，「还有不用烧火就能制冷的箱子（冰箱）！」
慕容复显然不信什么「穿越」，但看着蕊希芸说得唾沫横飞，那些闻所未闻的概念又逻辑自洽，忍不住点头：「虽闻所未闻，但听起来很有道理。」
他想起自己用「微商提成」换的豪华针线包——虽然绣字歪扭，但针脚确实比宫里的精致，「你这些『新奇技艺』，当真能让生意越做越大？」
「那当然！」蕊希芸拍胸脯，「等我攒够钱，就开个『超级大集市』，让全京城的人都来自助购物！」
慕容复看着她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这个老板娘虽然满嘴跑火车，但眼神里的自信却格外吸引人。
他想起自己身为皇子，却对这些「市井学问」一窍不通，反而被蕊希芸耍得团团转，心里非但不气，反而有些佩服。
「蕊希芸，」他突然认真地说，「不管你从哪儿来，你的见识...很厉害。」
蕊希芸被夸得一愣，随即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也不看看你老板娘是谁！」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小厮的喊声：「九皇子！王爷叫您回去试新做的朝服！」慕容复应了声，临走前又抓起两颗草莓糖，「这『仙界特供』我先带走了，下次再跟你学『市场营销』！」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蕊希芸松了口气，又有点哭笑不得。
这「坦白局」算是糊弄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这位九皇子殿下，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微商」不是「微小的商人」，「二维码」也不是什么「神秘符号」。
而此刻的慕容复，一边往王府赶，一边回味着蕊希芸说的「超级大集市」，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要不，我帮她把「蕊华阁」开到宫门口去？就说是「皇家指定微商示范点」！
想到自己可能成为朝代第一个「皇子微商经纪人」，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路上的侍卫纷纷侧目——九皇子今天又在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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