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傀儡戏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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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龛里的陶土人俑还在微微震颤,沈昭指尖的血珠顺着玉牌纹路蜿蜒成半枚指印。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他喉结动了动——前世被毒杀前最后一幕突然清晰:师弟攥着他的手腕扯下玄武令,朱砂染的指甲缝里还沾着药汁。

老王。他声音发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去把小梅叫来。

老道士正用黄符捆阿三的脚踝,闻言抬头:那丫头才十六,手无缚鸡之力——

因为她干净。沈昭低头盯着玉牌上的血痕,人俑是活人魂魄祭炼,最后一批需要活人气引。

小梅在府里长大,没沾过血腥,魂魄最纯。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玉牌边缘的刻痕,我前世...也有个这样的妹妹,被叛徒推下悬崖。

老王的手一抖,黄符唰地烧出个焦洞。

他瞥了眼瘫在地上发抖的阿三,又看沈昭发白的唇角,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灯笼:我这就去。

灯笼光晃过甬道转角时,沈昭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解下腰间的牛皮囊,取出炭笔和半卷竹帛——那是他昨夜偷偷绘制的九宫归元阵图。

图纸边缘还留着折痕,是方才在怀里压的。

沈公子?

清甜的嗓音从甬道传来。

小梅抱着个粗布包裹,发辫上的木簪晃了晃,王师傅说您要我帮忙...这是我从灶房拿的糯米,听说能镇邪。

沈昭抬头,看见少女眼底的紧张里掺着几分雀跃——她总说他画机关图时像在变戏法。

他喉头一热,指了指石龛前的青石板:小梅,站到中间那尊人俑脚边,把糯米撒成北斗形状。

少女蹲下身,糯米从指缝漏下时,他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红绳——是前日他用废铜线编的,说能挡煞。

此刻红绳在幽光里晃,像团跳动的火苗。

沈昭!

突然响起的沉喝惊得小梅手一抖,糯米撒歪了半粒。

杨文博的身影出现在甬道口,蟒纹官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工部值夜官说后山石洞有异响,本公公特来巡查。他目光扫过石龛里的人俑,又落在沈昭手中的图纸上,汪大人总夸你勤勉,可这深更半夜

回杨公公,在调试人俑机关。沈昭将图纸卷进袖中,指尖轻轻碰了碰胸口的玄武令。

玉牌贴着皮肤发烫,像在提醒他杨文博袖中鼓囊囊的——那里该藏着引雷的火折子。

杨文博的目光在阿三身上顿了顿,又转向小梅:小丫头也在?

汪大人最厌无关人等进工地,沈公子莫不是...

是我让老王叫的。

苍老的声音从杨文博身后传来。

汪藏海披着月白道袍,手中的青铜灯台映得他眉目如刀,人俑要引活气,小梅的生辰八字最合。他扫了眼杨文博,公公若担心,不妨同我去看新运来的青铜瓦当?

杨文博的嘴角抽了抽,对着汪藏海拱了拱手:大人说得是,是咱家多心了。他转身时,沈昭看见他袖中火折子的红穗子晃了晃,只是沈公子来历...总该查个清楚。

汪藏海没接话,青铜灯台的光却突然暗了暗。

等杨文博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他才看向沈昭:去把人俑做完。声音轻得像叹息,有些事,总要见了血才明白。

沈昭望着师父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前日在他书房看见的断剑——剑鞘上的血痕和前世叛徒的匕首纹路,竟有三分相似。

子夜时分,墓道里的更声敲过第三下。

沈昭蹲在最后一尊人俑脚边,用铜凿敲进最后一枚微型铜铃。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核心墓葬区域,签到成功。

获得【机关图谱·青铜树联动阵】。

他展开图纸,月光从墓顶裂隙漏下,正好照在青铜树三个篆字上——前世师父临终前,说过要在云顶天宫种一棵能通阴阳的青铜树。

此刻图纸上的纹路与记忆重叠,他突然笑了,将图纸折成纸鹤塞进人俑口中。

起阵。

沈昭咬破指尖,在九宫阵眼点了三点血。

石龛里的铜铃同时轻响,像春蚕食叶。

地下河的水声突然拔高,完美掩盖了机关启动的咔嗒声。

小梅攥着他的衣角,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公子,他们...他们的眼睛...

沈昭抬头。

九十九尊人俑的陶土眼眶里,原本空洞的位置泛起金光。

最中间那尊的眼仁动了动,竟与他前世在镜中见过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砰!

爆炸声震得墓顶落石。

阿三举着火折子从暗道出,脸上的刀疤因扭曲而发亮:杨公公说,毁了这些妖物!他身后的岩壁上,数十枚雷石正滋滋冒着火苗。

沈昭将小梅推进石龛,反手甩出两枚青铜钉。

雷石的引线应声而断,可仍有三枚炸了。

气浪掀得人俑东倒西歪,他却不慌不忙拍了拍手——地下突然涌出流沙,将爆炸的气劲全部卷进暗河。

与此同时,人俑口中的纸鹤扑棱展开,青铜树的枝桠从墓底钻出,将雷石碎片牢牢缠住。

退!阿三的刀疤抖成一条蚯蚓,转身就跑。

可他刚迈出两步,石龛里的人俑突然动了——他们的陶土手指戳进地面,残魂化成灰雾,正顺着阿三的裤管往他心口钻。

饶命!饶命!阿三的哭嚎混着雷石余响,在墓道里撞出回音。

沈昭摸出怀里的信笺,借着火光又看了眼——按计毒杀沈昭的字迹已经彻底显形。

他将信笺折好,塞进青铜树的枝桠间,转头对小梅笑:去拿块红布,把人俑盖起来。

少女应了声,跑向甬道。

沈昭望着她的背影,又摸了摸胸口的玄武令,这才走向守在洞口的汪藏海。

月光下,师父的白发泛着银光,手里正攥着他方才呈交的玉牌和记忆图。

有人欲借国运之力改换天命。沈昭说得很慢,云顶天宫的龙气,够他们掀翻半壁江山。

汪藏海沉默良久,突然摸出腰间的玉佩——那是块断裂的玄铁,断口处还沾着陈年血渍。你师父当年也说过同样的话...他声音发颤,可惜没人信,包括我。

沈昭盯着那半块玄铁,突然想起前世毒发时,叛徒颈间闪过的银光——竟与这断口严丝合缝。

墓道里的金光越来越盛,透过红布透出朦胧的光晕。

远处传来工部巡夜的梆子声,一下,两下,敲得人心跳漏了半拍。

沈昭望着那团金光,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父,这次...我信。

人俑群中,最中间那尊的手指动了动,陶土表面的咒文泛着暗红,像在期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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