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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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天宗三年一度的宗门大比如期而至,整个山门张灯结彩。桑念站在镜前,凝视着右臂上蜿蜒的黑色纹路——自从一个月前将噬心蛊引渡到自己体内,这些纹路每日都在生长,如今已蔓延至锁骨。

桑师姐,该出发了!林妙妙在门外催促,首阳峰的师兄们已经去占位置了。

桑念披上特制的广袖外衫遮住黑纹,铜镜碎片在腰间隐隐发烫。自从上次任务归来,这些碎片就变得异常活跃,偶尔会浮现出陌生的记忆画面——某个坐在她电脑前的黑影,正在篡改《仙途渺渺》的文档。

大比会场设在主峰广场。九座擂台呈八卦阵排列,中央悬浮着宗主专用的观礼台。桑念刚到场就察觉不对劲——本该闭关的宗主竟端坐高台,而三长老的位置空空如也。

听说三长老去北境镇压魔乱了。林妙妙凑过来咬耳朵,但曲师姐说昨夜还看见他在药峰

号角声骤然响起。代宗主玄霄子凌空踏步而来,袖袍鼓荡间,十二面阵旗插入地面,结成庞大的结界。

本届大比规则有变。他的声音传遍全场,最终胜者将获得进入星陨秘境的资格。

场下一片哗然。桑念心头剧震——星陨秘境是她原著中的重要副本,但按剧情应该在三百万字后才开启!更蹊跷的是,代宗主说话时,嘴角浮现出与紫袍长老如出一辙的金色虫影。

请参赛者入场抽签。

桑念低头看着突然出现在掌心的玉牌——她根本没报名!玉牌背面刻着细小的字迹:【想救贺兰珏,就赢下比赛】。

桑念对曲灵萱!第一擂台!

这个安排太过刻意。当桑念跃上擂台时,对面的黄衣少女正冷笑擦拭剑锋。与往常不同,曲灵萱今日佩了把通体漆黑的怪剑,剑格处镶嵌的紫色晶体正与代宗主眼中的金虫遥相呼应。

废物也配用剑?曲灵萱起手就是杀招,让你见识真正的青鸾剑法!

剑气化作青色鸟影袭来,桑念本能地侧身闪避。诡异的是,她明明躲开了,左肩却突然迸开一道血口——就像有人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

躲得开剑招,躲得开命运吗?曲灵萱第二剑直取咽喉,修正者大人向你问好。

桑念瞳孔骤缩。这个称呼...是那个黑雾人影的同伙!千钧一发之际,她袖中的铜镜碎片突然发烫,右臂黑纹如活物般蠕动。时间仿佛变慢,她清晰看见剑气轨迹上布满金色丝线——那是原著中描写过的命运之弦!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桑念并指为剑,精准切入丝线最薄弱处。铮的一声,曲灵萱的剑招竟被生生扭转,反朝她自己袭去!

天机引!观礼台上有人惊呼,这是失传的...

桑念没给对手喘息机会。她足尖轻点擂台边缘,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射出。右臂黑纹在此刻爆发出惊人力量,一掌拍在曲灵萱膻中穴——位置分毫不差,正是铜镜昨夜预演过的画面。

曲灵萱倒飞出去时,那把黑剑突然自行飞起,直刺桑念后心!

小心剑里的东西!贺兰珏的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

桑念凌空旋身,铜镜碎片自动结成阵型。当黑剑穿透光幕的瞬间,她看清了——剑身里蜷缩着个婴儿大小的怪物,正用满是复眼的头颅对她狞笑。

抓到你了,偷渡者。怪物口吐人言,你以为改变他的命运,就能拯救所有世界吗?

桑念的回应是一记手刀劈在剑身七寸处。这个角度来自《异界医术大全》最后一页的标注:【所有寄生体都有个能量节点】。黑剑应声而断,紫色晶体炸开的瞬间,观礼台上的代宗主突然喷出一口金血!

胜者,桑念!

裁判的宣布充满迟疑。桑念下台时,发现所有弟子都在后退,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有林妙妙红着眼眶迎上来:桑姐姐你的手...

桑念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臂衣袖已经粉碎,黑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更糟的是,铜镜碎片上的裂纹又增加了两道,其中一块已经摇摇欲坠。

别碰我。她避开林妙妙的搀扶,去找贺兰珏,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

熟悉的气息突然笼罩而来。贺兰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一袭墨蓝色劲装,腰间挂着那枚变成深紫色的玉佩。与往常不同,他今日戴了副黑色手套,指节处隐约透出金色纹路。

你怎么...

提前出关了。贺兰珏虚扶住她手肘,这个动作引得周围一片抽气声。他压低声音道:星陨秘境是个陷阱,宗主是假的。

桑念正想追问,广场突然地动山摇!九座擂台同时下沉,露出下方幽深的洞穴。无数青铜锁链从地底射出,精准缠绕在每个参赛者手腕上——包括已经落败的曲灵萱。

大比继续。代宗主的声音突然变成机械般的重音,胜者将获得面见天道的资格。

锁链骤然收紧!桑念感到一股巨力将她拽向地底。贺兰珏想抓住她,却被突然出现的紫袍长老拦住。坠落前的最后一瞥,她看见贺兰珏撕开手套,露出的手掌已经完全金属化,掌心睁开一只金色的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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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底世界的景象超出桑念最疯狂的想象。无数透明管道纵横交错,管道中流动着各色液体,每段液体里都包裹着微型世界——她甚至看到某个管道里正在重播自己穿越那天的场景!

欢迎来到控制室。

桑念猛地转身。说话的是个坐在悬浮轮椅上的少年,面容与她有七分相似,脖颈以下却连接着无数管线。他身后矗立着巨大的青铜门,门上刻满与铜镜相同的纹路。

你可以叫我观测者。少年操纵轮椅靠近,或者...你丢弃的废稿主角。

桑念突然想起《仙途渺渺》初版设定:主角是能观测世界线的病弱少年。后来因为读者反馈不够爽,她彻底重写了人设。

那些修正者...

是你后来添加的设定。少年苦笑,现在他们失控了。他挥手调出光幕,显示着三个并列的世界:桑念的现实世界、小说世界,以及...一个正在崩溃的第三世界。

当作者穿越进自己的作品,就会诞生平行时空。少年指向第三个世界,那里已经毁灭了六次,每次都会波及现实世界。

光幕切换到电脑前的桑念,那人正在删除原著中贺兰珏的所有戏份。随着每次删除,管道里的某个微型世界就啵地熄灭。

她是初代修正者,专门清理失控世界。少年突然咳嗽起来,你必须赢下大比,星陨秘境里有终止一切的关键...

为什么是我?

因为只有作者能改写结局。少年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小心贺兰珏,他现在是...

话未说完,轮椅突然爆炸!桑念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青铜门上。门缝里伸出无数透明触手,将她拖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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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念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星陨秘境入口处。贺兰珏正半跪在她身边,金属化的右手按在她心口,勉强抑制着黑纹的蔓延。

门里...有什么?她艰难地问。

贺兰珏的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我们世界的源代码。

远处传来脚步声,紫袍长老带着大批弟子包围过来。贺兰珏突然抱起桑念,在她耳边说了句奇怪的话:记住,第七次轮回的密码是你签约时的笔名。

他将某物塞进她衣襟,随后一掌将她推下悬崖。坠落中桑念看清了那东西——是半枚青铜钥匙,与她铜镜碎片上的缺口完美吻合。

抓住他!紫袍长老的尖叫渐渐远去,他是最后一个觉醒的...

风声呼啸中,桑念握紧钥匙。崖底并非想象中的尖石,而是一片璀璨星河。当她坠入星河时,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她看到自己第一次创作时的兴奋;看到贺兰珏这个角色如何从单薄反派变得有血有肉;看到那个雨夜,她因为舍不得写死贺兰珏而对着文档痛哭...

星河最深处,悬浮着一本巨大的青铜书。书页自动翻到某章,标题赫然是:《第六章大比中的暗涌》——但内容与她刚刚经历的完全不同!

终于明白了?身后传来贺兰珏的声音。桑念转身,看见他完好无损地站在星辉中,只是身体呈现半透明状。

你...不是实体?

我的本体还在上面苦战。他苦笑着展示心口——那里有个与书中描写完全一致的剑伤,你看到的,是我留在命运之书里的备份意识。

桑念颤抖着触摸书页。文字正在她指尖下扭曲变化,某些段落被无形的手删改着。

修正者在篡改原著...

不止。贺兰珏指向正在消失的章节,他们在抹除所有觉醒者的存在。他的身影突然闪烁,没时间了,听好:当你集齐九块碎片,就能暂时获得作者权限。

然后呢?

重写结局。贺兰珏的身影开始消散,但不是用笔...他最后的话语化作星光钻入桑念耳中,用你的选择。

桑念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崖底水潭边。手中钥匙不知何时已与铜镜碎片融合,现在镜面显示着两行小字:

【世界稳定性:41%】

【剩余碎片:3/9】

远处传来脚步声,林妙妙浑身是血地跑来:桑姐姐!贺兰师兄他...他...

顺着她指的方向,桑念看见主峰上空悬浮着个金色牢笼。贺兰珏被七根青铜钉贯穿身体,鲜血顺着锁链滴落,每一滴都在空中化作燃烧的文字——那正是《仙途渺渺》中被删除的段落!

我们得救...

来不及了!林妙妙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刺来,修正者大人说你会破坏平衡!

桑念本能地侧身,匕首只划破衣袖。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林妙妙眼中同样游动着金色虫影!

你不是妙妙。

当然不是。林妙妙的皮肤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机械般精密的面容,我是第七号修正者,专门清除像你这样的病毒。

桑念突然笑了。她举起铜镜,镜面正好映出对方额头——那里有个微小的三瓣梅印记,是真正林妙妙小时候被烫伤的疤痕。

不,你就是妙妙。她轻声道,只不过被寄生了。

铜镜爆发出强光,照出林妙妙体内盘踞的金色虫形生物。那东西发出刺耳尖啸,而桑念已经并指如剑,精准刺入对方颈后三寸——这个穴位来自《异界医术大全》的最后一章。

当修正者倒地抽搐时,桑念头也不回地奔向主峰。铜镜上的文字已经更新:

下一碎片位置:贺兰珏的心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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