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野心焚烬:陆景宸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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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蓝月亮”廉价旅馆的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苏柔那怨毒凝固的死状如同烙印刻在记忆里。伪善者的舞台彻底崩塌,留下的只有一枚冰冷闪烁的菱形信标,和通往“信天翁”那更加诡谲莫测的道路。

顾烬和林晚并未在破败的“流莺街”久留。信标到手,苏柔伏诛,这里的价值已被榨干。几辆黑色商务车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无声地驶离这片混乱的泥沼,朝着城市另一端,一家以顶尖医疗和严密安保著称的私立医院疾驰而去。

车内气氛沉默而紧绷。顾烬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微小的菱形信标,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驱散他眉宇间那抹沉凝。左臂的伤口在颠簸中传来阵阵隐痛,提醒着他身体远未恢复。林晚坐在他身侧,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流光,琥珀色的眼眸深处,苏柔死前的诅咒和陆景宸这个名字交织盘旋。

陆景宸。这个名字曾经代表着陆氏集团不可一世的权势,是原主痴恋仰望的太阳,也是林晚穿书后必须打脸踩在脚下的野心家。如今,陆氏帝国崩塌,他本人重伤垂危,如同一颗即将坠落的流星。林晚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前的冰冷审视。她想亲眼看看,这个信奉“弱肉强食”、将他人视为棋子和垫脚石的男人,在失去一切后,会是何等的面目。

车子驶入医院地下专属通道,经过数道严密的生物识别和安检关卡,最终停靠在VIP重症监护区(ICU)的专属入口。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冷冽气息,与“流莺街”的污浊形成鲜明对比。穿着烬寰安保制服的人员无声地守卫在各处关键节点,眼神锐利。

顾烬和林晚在安保主管的引领下,穿过安静的走廊。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防弹玻璃门前,两名持枪守卫肃立。门内,就是陆景宸的ICU病房。透过单向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景象。

病床上,陆景宸浑身插满了管子。呼吸面罩覆盖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闭的双眼和紧蹙的眉头。曾经意气风发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颧骨高高凸起,脸颊深陷,嘴唇干裂发紫。昂贵的定制西装被换成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他明显消瘦的身体上。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显示着他的生命体征极其微弱,血压低得吓人,血氧饱和度在危险边缘徘徊。他身上连接着呼吸机,每一次机械的送气都让他的胸膛微弱地起伏一下,如同风中残烛。床边悬挂着好几袋药液,正缓慢地注入他青筋暴突的手臂。整个场景,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与生命的脆弱感交织的窒息。

“医生怎么说?”顾烬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安保主管低声汇报:“子弹擦过肝脏,造成大面积破裂和内出血,手术勉强缝合,但术后感染爆发,引发多器官衰竭。昨晚心脏骤停过一次,抢救回来了,但脑部供氧不足,损伤不可逆。医生说…可能就这一两天了。清醒的时间很短,而且…神志不太清楚。”

顾烬点了点头,示意开门。

厚重的防弹门无声滑开。更浓重的消毒水味和一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衰败气息扑面而来。顾烬和林晚走了进去,门在身后无声关闭。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单调的滴滴声和呼吸机有节奏的嘶嘶声。一名护士正在调整输液速度,看到顾烬和林晚,尤其是顾烬那冰冷的气场,敬畏地微微躬身,迅速退到角落。

顾烬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病床上形容枯槁、如同破碎玩偶般的陆景宸。林晚站在他侧后方半步的位置,目光平静无波。

似乎是感应到了强大的压迫感,陆景宸紧闭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极其困难地、一点点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锐利、充满野心的眼睛,此刻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瞳孔涣散,几乎无法聚焦。他茫然地转动着眼珠,视线在顾烬冷峻的脸上停留了很久,才像是终于认出了来人。

一丝极其微弱、却充满了刻骨怨毒的光,在他浑浊的眼眸深处艰难地燃起。他嘴唇在呼吸面罩下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的声音:

“顾…烬…你…来了…看…看我…笑话…”

顾烬面无表情,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看你笑话?陆景宸,你配吗?”

“你…!”陆景宸似乎想挣扎,但身体只是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引来了监护仪一阵急促的警报。护士立刻上前查看,顾烬抬手制止了她。

“陆氏…完了…”陆景宸的声音断续而微弱,充满了不甘和绝望,“…我…也完了…你…满意了?”

“咎由自取。”顾烬的声音如同宣判,“与‘涅槃’为伍,就该想到今天的下场。”

“涅槃…”陆景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被更深的怨毒取代,“…是他们…骗了我…他们…说…给我力量…给我…超越你的…机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孩童般的委屈和愤怒,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结果…是毒药…是…毁灭…”

“是你自己的野心,吞噬了你。”林晚清冷的声音响起,她走到床边,与顾烬并肩而立,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剖析着床上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你只看到力量,却无视代价。你把苏柔当棋子,把陆氏当赌注,把所有人都当成你攀登权力高峰的垫脚石。最终,你被自己点燃的野火,烧成了灰烬。”

陆景宸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转向林晚,那张苍白而沉静的脸庞似乎让他想起了什么。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原主林晚(痴恋他)的厌恶和轻视,有对眼前这个林晚(打脸他、摧毁他)的恐惧和怨恨,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源自内心深处、对那份他曾唾弃的纯粹力量的…一丝扭曲的向往?

“你…你懂什么…”他嘶哑地反驳,声音却虚弱得如同叹息,“…弱肉…强食…这世界…本就如此…我只是…想站得更高…”

“站得更高?”顾烬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他微微俯身,靠近陆景宸,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冰锥般刺入对方濒临崩溃的意识,“那你现在,躺在烂泥里等死的感觉如何?被自己攀附的‘强’当成垃圾一样清理的感觉如何?”

陆景宸的身体猛地一颤!监护仪再次发出刺耳的警报!他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屈辱和愤怒!顾烬的话,精准地戳中了他最深的痛处!他引以为傲的陆氏崩塌了,他视为依仗的“涅槃”抛弃并灭口了苏柔,连他自己也成了弃子!他信奉的法则,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彻底的嘲讽!

“不…不是的…”他徒劳地挣扎着,试图用最后的力气维护那可悲的自尊,“…我…我还没输…我…”

“你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林晚平静地补上最后一刀,声音里没有怜悯,只有陈述事实的冰冷,“你的野心,你的力量,你信奉的一切,都化为了病床上的这些管子和警报声。陆景宸,你彻底输了。输得干干净净,连恨都显得可笑。”

“噗——!”

陆景宸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鲜血!鲜血瞬间染红了呼吸面罩的内壁!监护仪发出了尖锐到刺耳的、代表生命极限的警报!血压骤降!心率疯狂飙升然后瞬间跌入谷底!瞳孔急速放大!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眼睛死死瞪着顾烬和林晚,那眼神里充满了不甘、怨毒、绝望,还有一丝…被彻底剥光所有伪装和信念后、如同初生婴儿般的、纯粹的恐惧。

最终,所有的光芒从他眼中彻底熄灭。身体停止抽搐,软软地瘫在病床上。心电监护仪上,代表心跳的曲线拉成了一条绝望的直线。刺耳的蜂鸣声成为了他野心之路最后的挽歌。

护士迅速上前检查,片刻后,对着顾烬和林晚,沉重地摇了摇头。

病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那单调的长鸣,宣告着一个野心家的彻底陨落。

顾烬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清理掉了一块碍眼的垃圾。他拿出通讯器,言简意赅:“目标死亡。处理后续。”

林晚最后看了一眼陆景宸那张凝固着不甘和恐惧的脸,心中没有波澜。伪善者苏柔死于背叛,野心家陆景宸焚于野望。属于他们的篇章,终于翻到了血腥的最后一页。

她转身,和顾烬一起,沉默地走出了这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病房。厚重的防弹门在身后无声关闭,将陆景宸和他那被野心焚烬的残骸彻底隔绝。

走廊里,顾烬停下脚步,将那枚冰冷的菱形信标再次拿出,在指尖转动。微弱的红光在冰冷的灯光下闪烁,如同通往深渊的灯塔。

“信标的初步解密有结果了。”他声音低沉,将一枚微型数据芯片递给林晚,“指向一个坐标。南太平洋深处,一处未被标注在任何民用地图上的海域。那里,就是‘信天翁’最可能的巢穴。”

林晚接过芯片,指尖能感受到金属的冰凉。南太平洋…深海…“信天翁”…最后的决战之地。

“我们时间不多。”顾烬的目光如同鹰隼,穿透医院的墙壁,望向南方未知的海域,“‘涅槃’残余的核心力量,一定龟缩在那里。林晞的死和罪证的曝光,会让他们狗急跳墙。‘信天翁’…既是避难所,也可能是他们启动最终疯狂计划的发射台。”

他看向林晚,眼神郑重:“你的身体,能撑住吗?深海行动,环境极端。而且,‘信天翁’内部,很可能有强力的‘源质’干扰场。”

林晚握紧了手中的芯片,感受着体内那块碎片微弱的、稳定的暖流。经历了失控的绿焰、系统的枷锁崩解、生死的洗礼,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我没问题。”她抬起头,迎上顾烬的目光,“为了林曦,为了彻底终结‘源质’,也为了…我们的新生。”

“新生”两个字,她说得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顾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松动了一下。他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语,转身大步走向出口,背影挺拔而决绝。

“通知‘方舟’,启动‘深潜者’协议。”

“联络我们在第七舰队的‘朋友’,我们需要一条最快的船。”

“装备库,最高权限开启。准备深海作战装备和抗‘源质’干扰防护服。”

一条条命令从他口中清晰冷静地发出,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节奏感。

林晚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左臂的伤似乎并未影响他行动间的力量感。她想起在“方舟”实验室里,顾烬用身体为她挡下毁灭光束的那一幕,想起他濒死时那句“答应她的…我做到了”…心中某个角落,悄然松动。

野心焚烬,伪善崩塌。通往最终战场的航路已经开启。深海之下,“信天翁”的阴影如同巨兽蛰伏。而她和顾烬,带着血与火淬炼出的信任(或者说某种更深沉的联系),即将驶向那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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