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指尖悬在青砖鎏金液面半寸处,婴儿啼哭裹着瓦砾碎响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钉住翻涌的地气,琉璃色灵力顺着银铃锁链扎进裂缝,生生拽出个裹着襁褓的玉雕童子。
当心星衍草!洛停运的传音混着剑鸣破空而至,霜色剑光劈开南希身后暴涨的鎏金藤蔓。
婴孩眉心朱砂痣突然裂开第三只眼,南希抄起茶楼废墟里的冷茶残盏,将昨夜泼在阵图上的半杯残茶尽数浇进那只竖瞳。
凄厉尖啸震得整条朱雀大街簌簌颤动,怀中小儿化作星屑散入地脉。
南希抹了把溅到唇边的鎏金液体,腥苦味让她想起原著里那个吞没半座城池的地陷——原来天灾早已蛰伏在合欢宗保命符拍进洛停运掌心的瞬间。
祁少带人清点东市粮仓,沈师妹去南巷安抚妇孺。她甩出沾血的罗盘,金针在龟裂的青石板划出灼目灵纹,能走的跟着蓝光走,伤者原地待援——楼师姐,劳烦查验水源。
楼文珠正用捆仙索固定倾斜的望火楼,闻言将墨色阵旗插进地缝:昨夜洛师弟推演的星图,倒是与今日灾变方位吻合。鎏金色液体顺着旗杆蜿蜒而上,在阵旗顶端凝成奎宿星纹。
南希心头突地一跳。
原著里洛停运正是在勘破星衍草奥秘后道心尽毁,而此刻青年剑修正踏着未散的星屑走来,玄色劲装下摆浸满鎏金地脉液,腰间却还系着她强塞的合欢宗符咒。
西南巽位。他突然扣住南希欲探地脉的手腕,剑鞘点向茶楼废墟,三处生门已毁两处,最后那个在
在我昨夜泼茶的位置。南希反手将罗盘按进他掌心,银链缠上两人交叠的指尖,带祁少他们走官道,戌时前若看不见天云剑宗的接应剑光——
就用双修咒唤你?洛停运截住话头,眸中映出二十八盏引魂灯诡谲的光。
未等南希瞪眼,他已旋身劈开扑向难民的鎏金藤蔓,剑气激得她腕间银铃叮当作响。
祁少领着二十余名灰头土脸的百姓穿过残垣,腰间玉佩随着救人动作不断撞在药箱上。
当他第三次扶起跌倒的老妪时,沈心溪的水袖已卷着三个孩童掠过塌陷的路面。南师姐说官道旁埋着避毒丹。她将救命丸分给咳嗽的孕妇,芙蓉裙摆扫过汩汩冒泡的鎏金水洼,烦请祁师兄奏一曲《鹤唳九霄》。
当清越笛声混着药香漫过残破城墙时,南希正跪在墨家符阵中央。
七根星衍草汁浸泡的银针扎进地脉节点,每捻动一次都激起鎏金液浪反噬。
楼文珠的阵旗接连爆裂三杆,飞溅的木刺在南希颈侧划出血线。
让开!李云正的叱喝伴着剑光劈开毒雾,十二柄琉璃伞自云端垂下。
天云剑宗弟子踩着伞骨跃入灾场,药囊与定魂香的味道冲淡了星衍草的苦腥。
南希趁机将最后三枚铜钱拍进阵眼,地底传来的轰鸣震得她呕出口黑血。
暮色四合时,南希倚在茶楼半倾的梁柱上啃冷馒头。
掌纹里渗进的鎏金色怎么都洗不干净,腕间银铃时不时朝东方轻颤。
最后一批伤员正被琉璃伞载着升空,祁少玉笛上的穗子却少了一截——想必是缠在哪个哭闹孩童腕上作了安抚。
小师妹捧着药钵挨个给救援弟子包扎,突然指着南希身后惊叫:地脉液在退!众人转头望去,那些翻涌整日的鎏金色液体正如退潮般缩回裂缝,沿途青砖却以诡异的速度风化剥落,仿佛被抽走了千年光阴。
南希突然攥紧半块冷馒头。
原著描写天灾后城郭如遭时光啃噬,三更梆子响时竟化作飞灰,此刻瓦砾堆里尚未转移的伤者突然开始剧烈咳嗽,指缝间漏出的分明是闪着星屑的鎏金沙粒。
劳驾。她哑着嗓子拽住经过的医修,将染血的罗盘塞进对方药箱夹层,把这个交给大长老,就说...腕间银铃毫无预兆地全部倒向东侧,那里矗立着洛停运昨夜绘制阵图的钟楼,就说地脉蛀虫嗜食星衍草,子时前必须截断...
话音戛然而止。
东方传来清越剑鸣,二十八盏引魂灯次第熄灭,最后那点鎏金色彻底渗入地底。
南希望着突然沉寂的银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洛停运剑柄留在她掌心的霜纹。
洛停运的剑尖挑开最后一块青砖,鎏金地脉液退去的坑洞里泛着死寂的灰白。
他屈指弹落剑穗上沾着的星屑,霜纹剑柄映出南希凝重的侧脸:地脉三丈内已无生息。
南希松开掐诀的手,指缝间溢出的灵力在暮色里碎成萤火。
她望着官道方向升起的琉璃伞光晕,被毒雾灼伤的喉咙发出沙哑问询:伤员可都...
未时三刻已尽数转移。楼文珠的阵旗卷着药香落在两人身侧,旗面二十八星宿纹路竟有半数褪色,只是这地脉蛀虫...
东方天际忽有惊雷滚过,浓云深处似有万钧重压倾泻而下。
南希腕间银铃倏地绷直成线,洛停运的剑气已托着她跃上霜纹长剑。
狂风卷着瓦砾拍在护体灵气罩上,百里外的山坳里亮起星星点点的避灾符光。
避难所设在废弃的禹王庙,残破神像被临时改成照明法器。
南希落地时正看见大长老握着她的染血罗盘,青铜卦盘悬浮在半空,投射出的光影里翻涌着鎏金色浪涛。
来得正好。李云正广袖挥开呛人的香灰,卦象光影定格在辰时地脉初现异动的刹那,这是从你罗盘回溯的灾变始末。
南希盯着影像中翻涌的星衍草汁液,那些本该在原著三年后才现世的金色藤蔓,此刻正张牙舞爪地撕裂朱雀大街的青石板。
大长老的玄铁杖重重顿地:地气震荡不过半盏茶,灾祸来得毫无征兆。
寻常天灾总该有迹可循。洛停运突然出声,剑鞘点在影像里某处茶楼飞檐,昨夜我勘测星图时,此处奎宿光芒有异。
南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原著里这场吞噬半座城池的天灾,分明是在合欢宗献上保命符三个月后——难道她强行改变洛停运接收符咒的时间,反而让灾劫提前了?
南师侄?」李云正的唤声惊得她猛然回神。
药香拂过她渗血的指尖,师尊的琉璃戒尺轻点她眉心,灵台混沌可不是你的作风。」
神像前的烛火突然爆开灯花,大长老手中罗盘发出嗡鸣。
南希望着卦象里逐渐扩散的鎏金阴影,仿佛看见原著中那个被地脉蛀虫啃噬成空壳的城池——等等,若是此次小灾便是预警...
师尊!她突然抓住李云正的袖摆,药王谷特制的鲛绡料子在她掌心皱成团,若是寻常天灾,地脉液退去时为何要吞噬砖石光阴?
那些鎏金沙...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南希惊觉自己险些说出原著描写,连忙咬破舌尖借着痛楚改口:弟子是说,星衍草既与奎宿呼应,是否该请观星阁...
你怀疑灾劫未消?」大长老玄铁杖上的铃铛无风自动,浑浊眼珠突然迸出精光,丫头,你从地脉里还看到了什么?」
庙宇梁柱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洛停运的剑气瞬间织成防护网。
南希在众人注视下缓缓摊开手掌,那些洗不净的鎏金色纹路竟在她掌心拼出奎宿星图:弟子不通星象,但地脉液退潮时,我听见...听见类似沙漏倒转的声响。」
沈心溪的芙蓉裙摆擦过满地符纸,突然指着南希腕间银铃惊叫:快看引魂铃!」
原本沉寂的银铃正以诡异频率震颤,二十八枚铃铛表面浮现出与罗盘投影如出一辙的鎏金纹路。
李云正突然捏碎腰间药囊,碧色药粉在空中凝成三足金乌的形态,朝着正西方发出凄厉啼鸣。
不是天灾。洛停运的霜纹剑在地面划出灼目沟壑,剑气激得卦象投影剧烈晃动,有人在用星衍草篡改地脉命数。」
满堂哗然中,南希突然想起原著某个细节——天云剑宗覆灭前三个月,药王谷曾送来十二株沾染魔气的星衍草。
她猛地抓住小师妹正在包扎的药杵:近日可有什么仙草异宝送入宗门?」
三日前药王谷的贺礼算不算?」祁少擦拭着玉笛打断问话,笛孔里突然掉出颗鎏金沙粒,等等,他们送来的琉璃盏里...
养着十二株星衍草幼苗。」大长老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玄铁杖重重戳进地面裂缝,李云正,你们药王谷好大的手笔。」
南希看着两位长辈骤然阴沉的面色,突然意识到自己误打误撞揭开了阴谋的冰山一角。
她故意用袖摆遮住掌心星图,颤声问道:若是有人将饲喂魔气的星衍草种入地脉...」
那便是借天地为炉鼎的邪术。」李云正捏碎第二颗药囊,碧色药粉化作展翅青鸾扑向西方,传令!
所有接触过药王谷贺礼的弟子即刻到...
师尊!」南希突然提高嗓音,腕间银铃随着情绪波动发出刺耳鸣响,请先彻查各处分坛地脉!
若星衍草当真被动了手脚——」
她的话被庙外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打断。
洛停运的剑气劈开簌簌落灰的房梁,霜纹长剑映出南希苍白的脸:西南三百里,同样的鎏金地脉液。」
大长老的玄铁杖在空中划出血色符咒,浑浊双眼望向南希时却带着奇异的光彩:丫头,带上你的罗盘。」
残月升上枝头时,南希站在新形成的裂缝边缘。
她看着李云正与大长老并肩掐诀的背影,那些裹着药香与铁锈味的低语被夜风吹散在星衍草汁液的腥苦里。
洛停运的剑穗拂过她手背,青年剑修望着西方浓如墨汁的夜色,突然将合欢宗符咒塞回她掌心。
下次用双修咒的时候,他的剑气扫落南希鬓角星屑,霜纹映出天边渐起的血色,记得先解开发间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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