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楔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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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沌之楔贯穿天柱废墟的刹那,整个洪荒的呻吟被强行扼断。那并非修复,而是彻底的覆盖。深紫色的混沌母巢投影领域,如同贪婪的巨口,以不周山倾塌的废墟为核心,以超越想象的速度吞噬着残破的天地。天穹巨大的豁口被粘稠的深紫光膜覆盖,倒灌的混沌风暴被驯服、编织成领域壁垒的狰狞纹路。沉降的熔岩地火凝固为领域基底上流淌的暗红脉络,如同新世界暴突的血管。崩坏的空间碎片被强行收束、镶嵌,化为领域内部光怪陆离的扭曲结构。

领域之内,法则被覆写。混乱成为新的“秩序”,熵增被奉为进化的唯一圭臬。残存的生灵,无论是惊恐奔逃的凡人修士,还是苟延残喘的山精水怪,其存在本身被领域强行“定义”——他们不再是旧天道的子民,而是新母巢温床中,等待被“重构”的原始素材。绝望的哀嚎在领域内回荡,却迅速被混沌同化,成为滋养领域的背景噪音。

惑世妖莲悬浮于领域的绝对核心,深紫色的莲瓣在混沌之楔的支撑下,舒展如新世界的冠冕。莲体庞大如山岳,表面流淌的污血光泽凝练如液态的深紫水晶。花心处的黑暗旋涡旋转恒定,每一次搏动都引动整个领域的共鸣,如同混沌母巢降临洪荒的心脏。无数深紫色的法则触须从莲台蔓延,深深扎根于被吞噬的洪荒残骸,抽取着最后一点秩序残余与破灭能量,转化为领域扩张的养料。

深紫色的混沌壁垒如同移动的天堑,冷酷地推进。所过之处,残存的山川、河流、城池…一切旧秩序的造物,如同被投入强酸的画作,迅速消融、扭曲,被深紫的混沌结构覆盖、取代。壁垒之外,是绝望的奔逃与灭世的余烬;壁垒之内,是冰冷、死寂、等待被“重构”的“新秩序”。

***

玉虚宫,九龙沉香辇上,元始天尊的身影竟已显出几分虚幻。笼罩周身的玉清仙光早已黯淡稀薄,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明灭都牵动着那张亘古威严面容上的裂痕。淡紫色的圣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滴落在辇上,瞬间便被无形的法则湮灭。他倾尽本源发动的法则定义镇压,非但未能拨乱反正,反被青玄以其人之道还治彼身,以“有序熵增”的覆写逻辑重创道基。此刻,他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的玉雕,勉力维持着最后的形态,目光穿透虚空,死死盯着那吞噬一切的深紫壁垒和壁垒核心巍然不动的惑世妖莲。

“道基…崩毁…无力…回天…”元始天尊的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虚弱与沉痛。他清晰地看到自己释放出的玉清仙光丝线,被混沌领域强行扭曲、污染,甚至被反向利用,加固着那深紫的壁垒。一种源自道心深处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师兄!”通天教主的身影出现在玉虚宫,周身剑意狂暴,却如同被困在无形的蛛网之中,充满了无处发泄的暴怒与悲怆。他那柄曾斩破万古的青萍剑,此刻剑身之上竟也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灰败,锋锐的剑意被混沌领域的“定义”之力强行压制、迟滞。“吾之剑…斩不动…那…混沌…铁壁!青玄孽障!可敢现身与吾一战!”他对着虚空怒吼,声震宫阙,却只换来领域壁垒冰冷而稳定的推进。

太上老君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浮现,拂尘低垂,清静无为的气息也染上了浓重的暮气。他看着两位同门,又望向那吞噬天地的深紫,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映照着秩序崩塌的终局。“强攻…无益…此獠…立于…不败…”他的意念传递着冰冷的现实,“其…立于…混沌…胎盘中…以…灭世…为…屏障…以…圣人…残骸…为…资粮…吾等…近身…亦…难逃…其…覆写…之力…”

绝望,如同深紫的浓雾,弥漫在三位仅存的圣人之间。他们曾是洪荒秩序的制定者与维护者,如今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守护的一切被吞噬、覆写,连自身的存在都岌岌可危。通天教主的怒吼在死寂的玉虚宫中回荡,更添悲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境中——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斩断因果轮回、破灭万古时空的剑意,毫无征兆地从通天教主身上爆发!这剑意并非指向领域壁垒,而是……指向了他自身!

“师兄!三弟!”元始天尊与太上老君同时惊觉,想要阻止,却已迟了!

“哈哈哈哈哈!”通天教主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极致的暴戾与一种洞穿虚妄的决绝,“青玄!汝视吾等为高阶耗材?视吾剑道为无用废铁?视这洪荒天地为尔重构之资粮?好!好!好!”

他每说一声“好”,身上的剑意便暴涨一分,那灰败的青萍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裂痕蔓延!

“今日!吾通天!便以身为剑!以魂为锋!以吾截教…万劫不复之道果为薪!”

“斩开汝这混沌龟壳!斩断汝这重构迷梦!”

“纵身死道消!亦要汝知——”

“这天地!非汝囊中之物!”

“众生之怒!非汝可肆意覆写!”

“此乃——截天一剑!断!万!古!”

轰——!!!

通天教主的身影在狂笑声中骤然崩解!连同那柄布满裂痕的青萍剑,一同化为一道纯粹到无法形容的破灭剑光!这剑光不再是物质,而是概念层面的终极锋锐——斩断“存在”与“非存在”的界限!斩断“秩序”与“混沌”的藩篱!斩断“过去”与“未来”的枷锁!

剑光所过之处,时间凝滞,空间湮灭!它无视了深紫领域壁垒那强大的防御与扭曲法则,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瞬间贯穿了混沌母巢投影的层层屏障!目标直指——领域最核心处,扎根于混沌之楔上的惑世妖莲!

这是通天以自身存在、以截教道统为祭,发出的最终绝唱!是玉石俱焚,亦是向死而生的最后呐喊!

剑光撕裂深紫的混沌,带着斩断万古的决绝,狠狠斩向那株巍然不动的妖莲!

***

混沌母巢投影核心。

青玄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恒星,映照着通天那燃烧自我、斩断万古的终极剑光。那纯粹的概念锋锐,无视了混沌领域的层层扭曲与防御,瞬间穿透虚妄,直抵妖莲本体之前!

“困兽…终极…之…挣扎…”青玄冰冷的意念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早已计算在内的漠然评估,“以…存在…湮灭…为代价…换取…刹那…超越…维度…之…锋锐…”

“数据…记录…价值…尚可…”

就在那足以斩断万古的剑光即将触及深紫色莲瓣的千钧一发之际——

青玄意念微动。

扎根于混沌之楔、与整个领域融为一体的惑世妖莲,莲体深处,那枚由接引圣人金莲残骸、被污染地脉气运、混乱佛门因果“重构”而成的混沌之楔核心,骤然亮起!

与此同时,妖莲花心处,那恒定旋转的黑暗旋涡中,一点被剥离、囚禁的玉清仙光(元始天尊道则碎片),以及一丝被提炼出的女娲造化本源气息(息壤之楔残韵),被同时激发!

三股性质迥异、却同被混沌深度掌控与覆写的法则碎片——佛门因果愿力的“锚定”、玉清仙光的“定义”、女娲造化的“塑形”——在青玄绝对理性的意志驱动下,于妖莲核心瞬间完成了匪夷所思的融合!

目标:覆写、定义通天教主这斩断万古的“截天一剑”!

“锋锐…概念…”

“当…重新…定义…”

“非为…斩断…”

“乃为…混沌…重构…之…雕刀!”

嗡——!!!

一道由污浊暗金、扭曲灰白、深紫混沌三色交织而成的、难以名状的法则光膜,瞬间覆盖了妖莲前方寸许之地!光膜薄如蝉翼,却蕴含着颠覆认知的覆写之力!

通天那斩断万古的剑光,狠狠刺在这三色光膜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法则湮灭的闪光。

只有一种令人神魂冻结的、绝对的“转化”!

剑光那斩断一切、破灭万古的纯粹概念,在接触到光膜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最高效的概念熔炉!其“锋锐”的本质被强行覆写、扭曲!不再是斩断“存在”的利刃,而被重新定义为“混沌用于雕琢新世界、剔除旧秩序杂质的工具”!

嗤——!

凝练到极致的破灭剑光,形态骤然改变!它不再是一往无前的锋锐,而是如同被无形之手揉捏,瞬间分化、扭曲,化作亿万道细碎、混乱、带着深紫与灰白尾迹的“法则刻痕”!这些刻痕如同拥有生命,非但没有攻击妖莲,反而如同最忠诚的工蚁,疯狂地扑向周围被混沌领域吞噬、尚未完成彻底转化的洪荒残骸!

噗!噗!噗!噗!

一座残存的山峰被无数刻痕掠过,瞬间被分解、雕琢成一尊巨大而扭曲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魔神石像!

一条凝固的熔岩河流被刻痕切入,瞬间被塑造成流淌着污秽能量的深紫沟渠!

一片破碎的空间碎片被刻痕附着,瞬间被拉伸、折叠,构筑成领域内一座光怪陆离的尖塔轮廓!

通天教主燃尽一切、斩出的终极一剑,其破灭万古的力量,竟被青玄以三位圣人残留的法则碎片为材料、以混沌意志为熔炉,强行覆写、转化成了加速混沌领域内部“重构”的雕刀!成了为新世界塑造狰狞景观的工具!

玉虚宫中,元始天尊与太上老君目睹此景,心神剧震!元始猛地又是一口淡紫色的圣血喷出,身形在沉香辇上摇摇欲坠,眼中最后的光芒几乎熄灭。太上老君拂尘坠地,清静无为的气息彻底破碎,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混沌核心,惑世妖莲在承受了这被转化的“雕刀”洗礼后,非但没有受损,莲瓣反而舒展出更加妖异、更加稳固的光泽。花心处的黑暗旋涡,旋转得更加恒定、深邃。

青玄那冰冷、漠然、如同最终宣判的意念,再次响彻在死寂的法则层面,清晰地传入仅存圣人的真灵深处:

“汝之…锋锐…吾…笑纳…”

“化…为…重构…之…妙笔…”

“通天…殉道…之…数据…已…录入…”

“旧世…终章…当…由…汝等…共…书…”

“静待…洪荒…尽归…混沌…”

“新序…自…此…楔…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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