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野疑云心未解,智言巧语困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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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轩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右眼残留的刺痛感让他想起医院里做激光手术的体验。

晨雾中若隐若现的村落轮廓,像极了老家村口那排红砖房。

他攥紧腰间用藤蔓捆着的蟾蜍毒腺——这玩意在月光下会发出幽蓝荧光,应该能换些吃食。

站住!

十丈外的篱笆墙突然竖起七八支火把,松脂燃烧的噼啪声里混杂着铁器碰撞的脆响。

郑轩数着从芦苇丛里冒出来的草叉尖端,不多不少正好十二把,看来这个百来户的村子保持着全民皆兵的警惕。

老李的烟锅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后生,要借道往东走官道。他身后两个精壮汉子正用草绳绑紧篱笆门,绳结上串着三枚刻满符咒的铜钱。

郑轩的视线扫过村口石碑的裂痕,那些蜿蜒的纹路像极了白骨妖甲壳上的天然纹路。

他故意晃了晃腰间毒腺,昨晚收拾了只三丈高的碧眼蟾蜍,这东西...话音未落,人群里传来短促的吸气声。

李叔,他腰间挂的是不是...有个穿短打的青年往前挤了半步,被老李用烟杆拦在身后。

郑轩突然单膝跪地,指尖掠过地面某处凹陷。

湿润的泥土里嵌着半枚蹄印,边缘残留的黏液在朝阳下泛着七彩油光。寅时三刻有妖物袭扰过这里。他捻起片沾血的符纸,用的是青檀黄表纸,朱砂里掺了雄鸡血——可惜画符的人指节有旧伤,第三笔转折处气脉断了。

老李的烟杆抖了抖,火星子落在郑轩脚边。

人群里传来窸窣低语,那个叫阿福的青年突然指着西边田垄:今早二柱就是在那里被

住口!老李的暴喝惊飞了树梢的乌鸦。

郑轩顺着青年所指望去,十丈外的麦田里,七株麦穗正以违背常理的速度由青转黄。

他右眼突然刺痛,金色网格在视网膜上闪烁,三个光点正在麦浪中呈品字形移动。

阿福突然冲出人群,腰间的药囊随着跑动洒落几粒朱砂,大哥你看这个!他手里攥着块沾满泥巴的皮甲残片,今早我在溪边捡到的,上面这些绿毛碰着火把会发出...

老李的烟杆重重敲在青年腕骨上,残片跌落在地。

郑轩抢先半步抄在手中,指腹传来的刺痛感让他想起被高压电打到的感觉。

残片内侧的纹路像某种鳞片生长记录,每片鳞甲间隙都凝结着细小的冰晶。

寒潭鳄龟的背甲。郑轩用毒腺的荧光照出冰晶里的血丝,这类妖物每逢朔月需吞食生魂镇压寒毒。他故意提高音量,昨夜子时月相渐亏,正是它们最狂躁的时候。

篱笆墙后的草叉阵型出现了缺口,有个妇人突然哭出声:我家虎子就是昨夜里丢的...老李的烟锅重重砸在石碑上,青石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纹路。

郑轩注意到那些裂痕深处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极了被妖血浸染的脉络。

后生既然懂得降妖之术,老李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展开是半张焦黑的符纸,可能解此局?符纸断裂处残留着利爪撕扯的痕迹,朱砂纹路在晨光中泛着暗红。

郑轩的右眼又开始刺痛,这次金色网格上浮现的不再是光点,而是层层叠叠的爪印轨迹。

当最后一道残影消失在东南角的槐树阴影里时,他对着人群露出笃定的微笑。

给我准备七盏桐油灯,三斗生糯米。他解下腰间毒腺抛给阿福,再找口大铁锅,我要熬制破瘴汤。郑轩指尖蘸取毒腺渗出的黏液,在青石板上画出三圈交叠的螺纹:寒潭鳄龟每逢朔月需借地气排毒,其妖核必藏于龟甲第七片鳞下。石板缝隙里忽然腾起青烟,黏液绘制的图案竟与石碑裂痕完全重合。

老李布满老茧的手掌按住颤抖的烟杆,后生怎知我们昨夜用雄黄酒泼过那妖物?

因为这位小兄弟的裤脚沾着朱砂雄黄。郑轩指向阿福衣摆的橙红痕迹,右眼突然泛起金芒。

时空回溯的残影里,他看见三个时辰前村民用铜盆熬制药汤的场景,你们在子时用桃木搅动汤药,可惜火候差了三刻钟。

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几个举着火把的汉子不自觉地后退半步,草叉尖端垂向地面。

老李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膛的爪痕:三日前那妖物抓走我孙儿时,可会留下...

伤口泛青却不溃烂,说明妖物体内寒毒未散。郑轩从怀中掏出半片龟甲,此物遇血则显纹路,烦请老丈取碗清水来。

当暗青色的脉络在龟甲表面浮现时,连最警惕的守村人都放下了武器。

郑轩指着其中一道分叉的纹路:妖物左后肢有旧伤,寅时末刻会途经村西古槐——那里应当埋着镇物?

老李手中的烟杆当啷落地。

阿福突然冲到篱笆门前解开草绳,三枚铜钱坠地时发出清脆的嗡鸣。

郑轩弯腰拾起铜钱,发现钱孔中竟凝结着冰碴,用寒铁铸钱镇妖,倒是别出心裁,可惜...

他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瓦罐碎裂的声响。

七盏桐油灯在晒谷场中央摆成北斗状,跳动的火苗将郑轩的影子拉得忽大忽小。

当生糯米撒入沸腾的铁锅时,毒腺爆开的幽蓝荧光惊得围观的孩童齐声惊呼。

老李盯着锅底浮现的龟形阴影,终于将祠堂钥匙拍在磨盘上:西厢房还留着半缸陈米,后生若不嫌弃...

夜色渐浓时,郑轩在窗棂上系好五色丝绦。

阿福送来的粗瓷碗底残留着符水痕迹,月光照在上面竟折射出星图。

他摩挲着怀里的龟甲残片,突然听见瓦当上传来的奇特韵律——像是有人用指甲轻叩着《水调歌头》的节拍。

郑大哥还没歇息?阿福提着灯笼站在月洞门外,脸色在晃动的光影中明暗不定,李叔让我来说个旧事,关于二十年前路过的取经人...

郑轩正要细问,灯笼里的火苗突然变成诡异的青色。

远处传来陶瓮炸裂的脆响,祠堂方向升起缕缕紫烟。

阿福手中的灯笼柄咔嚓裂开,半张残破的符纸飘落在郑轩鞋面上,朱砂绘制的雷纹正在缓缓渗血。

快回屋!阿福突然推了他一把,自己却朝着晒谷场狂奔。

郑轩的右眼毫无征兆地刺痛起来,金色网格中浮现出无数交织的红线,这些因果线全部指向村外乱葬岗的方向。

夜风裹挟着腥甜气息掠过屋檐,五色丝绦突然齐齐转向西方。

郑轩摸到窗台上有冰霜凝结的痕迹,那霜花形状竟与白骨妖甲壳的纹路分毫不差。

当他抓起装满糯米的布袋时,祠堂里的镇魂铃响成了暴雨般的急奏。

晒谷场中央的七盏桐油灯同时爆燃,火柱映红了半边夜空。

郑轩的指尖触到腰间微微发烫的龟甲残片,突然意识到那些红线指引的方位,正是白日里寒潭鳄龟妖核示警之处。

他闪身避过屋檐滴落的冰水,靴底碾碎的霜花里渗出丝丝血痕。

西南方向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那声音像是巨兽咀嚼骨头的声响。

郑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时空回溯眼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三秒后的画面——村口石碑的裂纹正在渗出靛蓝色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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