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辰离家以后,郭婉瑜的生活也变回前段时间那样,她整日屋前屋后忙活,生火做饭捡柴喂鸡,日子虽然清贫,却比前些年在娘家要好太多,至少现在公婆同她一条心,都盼相公好,他们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只求这年院考一切顺利。
卓氏也养成了新的习惯,她每日晨起都要问郭婉瑜一句:做梦了吗?没有。从那之后到院考前夜郭婉瑜睡得都很不错,没做过噩梦。
来到府城之后,看到人山人海的模样,大家丝毫都不意外。
先赶着马车来到他们租住好的巷子,提早租下的院子就是不错。
不管是格局还是院子的大小都刚刚好,就连离采买的地方也没有多远。
但这边这条巷子格外的安静,的确是读书人备考的好地方。
大家简单的把屋子里面收拾了一下,就被推进屋子当中好生读书。
这些其他的琐事就不让他们动手了,平常也就算了,像这种重要的时刻,大家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要知道如果这次孩子们都考中了,那可就是拥有了秀才功名。
不但每家每户不用再服劳役,就连名下的田地,也是能减50~80亩的地税。
更不用说,见官不用行行跪礼,这可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
如若考生禀生,还有官府发放的禀米,一些月银等,虽然不多,但也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虽然哪怕他家的地并不多,那些闻风而来的地主乡绅,也会特意来走走关系,来他们面前卖一个人情。总而来说,考上秀才的好处多多。
临近考试,几个人睡得倒是越来越早,毕竟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这些书翻来翻去,他们都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每个人一心慌的时候都忍不住捧起书来,仿佛看了书就没有那么慌张。
这一次,一切都顺顺利利,我看着他爹给他准备的东西。
有他娘特意准备的酸笋,也有特意炒好的腊肉丁。
而他所需要的则是,在考场当中,饿了把米放进去,加一点水。
吃饭的问题就解决了。
其他几个人当然也是同款的待遇,毕竟他们也觉得这样简单一点。
要是搞一点炒熟的面粉,吃多了又容易去喝水,一喝水就忍不住想要去上厕所。
而去上厕所多啦,看到他们页面上面那一个两个的屎戳子。
院考那天,我人在宿州考场奋笔疾书,他心中清明,文思如泉涌。大湾村王家这边,包括王父在内,全家无心干活,都想着王辰。因为心思跟着飞去了宿州考场,无视宰猪草的时候差点伤到指头,郭婉瑜经过旁边,看得提心吊胆,赶紧从卓氏手里接过菜刀,请她到一旁歇着。
郭婉瑜没亲身经历过前面几年的不幸,她看起来比卓氏从容一些,宰着猪草还能分心同婆婆说话。
“院考是今天吧?相公这会儿应该在考场里写文章,不知道学政大人出的什么题,难不难。”说到这儿,她自个儿又补了一句,“我还在大杨当姑娘的时候就听人称赞过相公的才学,想来题目再难也没问题。”
卓氏爱听这话,她听着心里就舒坦,就连不安都消退了些。
“二郎媳妇你也觉得这回铁定能行?”
“是啊,我信相公……娘你说相公什么时候能回家来?”
“问这干啥?”
“我想给相公烧两个好菜,听说出去考试辛苦得很。”
卓氏估摸他回来之前还要先去学塾回先生话,再收拾收拾,想来要等两三天。“二郎媳妇你也别急,沉住气,等二郎回来,到时候炖只鸡给他补身体。”
郭婉瑜还有点惊讶:“相公回来就杀鸡?”
“咋的?你舍不得?”
看婆婆想岔了,郭婉瑜赶紧解释说不是那么回事,“我想着下个月放榜,相公中了秀才咱家不还得开席?鸡是不是到那时再杀?摆席面上也能好看些。”
“别瞎操心了,咱家再穷,能缺只鸡?”
得说大郎媳妇对她婆母卓氏的确有相当的了解,上半年分家的时候卓氏拿出来的还真不是全部,卓氏当了半辈子家,平日里抠抠搜搜俭省下不少,都被她当私房钱藏起来了,这笔是王父都不知道的。
平时她万万不可能去动这救命钱,不过要是儿子考上秀才,摆席或者添置东西缺那么一点儿,挪些也无妨。
家是婆婆在当,都发了话,郭婉瑜没再操心,只是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一天天盼卫成归家。
我是院考过后第四天回来的,走在村道上就撞见不少熟人,都问他考了吗?今年如何?能不能中?
但凡被问到,我都说尽力了,不说能也不说不能。
“这么说今年还挺顺利?没出乱子?”
“那他岂不是真要当秀才老爷了?”
“事关王二郎,就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算他今年顺利进了考场答了题,也难说没有别的意外。退万步说就算他真中了秀才,能称老爷?举人才是老爷!”
“那他考上秀才王家能得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衙门给发银子吗?发不发米粮?”
“你回家去躺床上睡一觉,看梦里有没有人给发米发粮。秀才在我们乡下少见,出去不怎么稀罕,衙门哪来那么多米粮发给他们?”
“照你说的一点儿搞头没有,那怎么都想读书考功名?”
这问题问得好。
为什么呢?
因为他只要考上秀才,哪怕发不了家也饿不死人,不能更进一步还能在村里办个学塾,靠束脩和学生的孝敬也能把日子对付下去,能比多数人都过得好。
要是他有那能耐,后面考上举人,那就真的发达了。
那么多人挤破头想挣个功名,搏的不就是这个?
只不过举人离乡下人太远了。
把大杨村和大湾村加一块儿,百年之内没出过,至于秀才,隔些年还有一个。
这些人闲磕牙的时候,我已经到家了,郭婉瑜听到说话声,从屋后绕出来,就看见惦记了好些日子的相公。他在外头恐怕没吃好,也没歇好,看着清减了些,精神头倒是不错,脸上带着喜气正在回娘的话。
郭婉瑜刚露面,我就看到她了。
看儿子突然越过自己往后瞧去,卓氏侧了个身,一看是二媳妇,就告诉我:“你上回离家以后,婉瑜总惦记你,问了我好几回,想知道你哪天回来。”
我听得心热,应说:“是我不好。”
“行了,我杀只鸡,炖锅汤给你补补,你们两个有话等夜里关上门说,先去地里喊你爹回来,别忙活了。”
我将书篓放回西屋,往自家地里去了,郭婉瑜让婆婆刚才那句臊红了脸,低着头进灶屋烧水准备烫鸡毛。只是多了一个人,清净了好些天的卫家却热闹起来,卓氏心里踏实了,郭婉瑜也踏实了。
没出什么状况就好,他说已经全力发挥,照学塾先生的评价,应该能考上的。
不用特地传话,到饭点,王大郎一家都来了。几个男人坐了一桌,在说正事,卓氏预留了一点饭菜在灶屋,她和俩个媳妇都没上桌,简单吃了几口,喝了碗汤。农家要见荤腥并不容易,哪怕很多人都养着鸡鸭,那是养来下蛋的,除非开席平常不会去杀。村里也有个屠户,去买肉的并不多,买也是捡点边边角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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