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秋雨落,以血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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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

小陈真清澈的瞳孔内,仿佛燃起熊熊烈焰。

“徒儿……要学!”

他一字一句,格外认真。

这一天。

确切地说,是这一刻,是小陈真人生的分水岭。

从前,他是会上树掏鸟窝的小猴子。

以后,注定会成为一只搏击长空的雄鹰。

因为这只小猴子,见识过天地之大。

真有神明。

这一道雷霆,于小陈真而言,是不可磨灭的。

很久以后。

甚至是生死道消的那一刻。

他都无法忘记这一幕。

……

伏龙镇,陈家庄。

夜色渐浓,灯火摇曳。

屋内。

小陈真聚精会神,手握小楷笔,于草纸上涂涂画画。

女人则半盖被褥,坐在床上穿针引线纳鞋底。

“儿子,今天在学堂认了几个字?”

女人嗓音轻轻柔柔,宛若潺潺溪流。

“娘,我没在练字,也好些日子没去学堂了。”

小陈真头也不抬的回道。

“那你在画什么?”

女人好奇道。

小陈真放下笔,来到床边。

将草纸递给靠在床头的女人。

女人接过一瞧。

草纸上赫然画着个身穿甲胄,头顶长缨,手持井字型长戟的武将。

武器旁边还有名字:方天。

“真儿,你不练字,画这干嘛?”

女人疑惑道。

小陈真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娘,孩儿决定了,以后跟着师父学牵丝戏。”

“牵丝戏?”

“你拜师不是想学本事吗?怎么又想学木偶戏了。”

女人柳叶眉微蹙道:“不会是找错人了吧?”

小陈真很认真道:“没,师父就是高先生啊,他说主业是牵丝戏,副业才是斩妖魔。”

女人:“……”

……

次日。

高见秋在小院内,狂刷掌控度。

不一会,噔噔的奔跑声越来越近。

很快,小陈真虎头虎脑的样子,便出现在眼前。

“师父!”

“嗯,自己玩去吧。”

高见秋指指堂屋,那里放着几个悬丝木偶,有四线,八线,还有十二线。

小陈真想要进行神明画押,就要先学会悬丝控傀。

学会悬丝控傀之后,才能通过掌控度,借用高见秋的力量。

所以有缘者和高见秋的联系,就如高见秋与神明傀儡般。

小陈真很认真地练习着悬丝控傀。

第一天,他常常让牵丝纠缠到一起,解开都花不少时间。

今天是第二天。

他已经能操控傀儡走路,挥手,只是动作有些笨拙。

不过练习用的是四线傀儡。

练了整整一天。

日薄西山,天边烧起红霞。

小徒弟四仰八叉,躺在院子里,活动着酸困不已,还不时抽筋的小手。

“师父。”

“说。”

“师父,您看我我何时能控傀战斗?”

“牵丝戏,功夫都在手上,你才练两天,别着急。”

高见秋耐心为其解释道:“你先将基础练好,等什么时候能八线控傀,为师就教你操控傀儡作战。”

小陈真轻声询问道:“还得多久呀师父?”

高见秋思量了一会,结合自己之前的经验,说了个比较中肯的时间。

“照你现在的进度,两个月吧。”

“两个月~”

小陈真突然坐起身子,“师父,我娘想见您呢。”

“见我干啥?!”

高见秋愣愣神,随后吐出两个字,“不见!”

……

【掌控度:11114/30000(紫)】

……

之前消沉几天,到现在为止,掌控度才涨一千多。

他一边教徒弟,一边赶进度。

哪有时间家访?

“哦,好吧。”

小徒弟垂头,有些失落。

……

第二日。

“师父。”

“说。”

“我娘想见您。”

“不见。”

第三日。

“师父。”

“不见。”

第四日。

“师父。”

“闭嘴。”

第五日。

“师父。”

“逆徒,小心为师将你逐出师门!”

……

夜幕浓重,难辨五指。

似是天河溃堤。

秋季最后一场雨,下的格外猛烈。

啪啪啪~

小陈真冒着大雨冲进北街,草鞋踩在青石板上,踩出无数朵水花。

一刻钟后。

小院外。

小陈真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泥水中。

旋即开始哐哐磕头,砸出片片水花。

小院内,灯火骤亮。

一把油纸伞,遮在小陈真上方。

“师父,我娘……不行了。”

“我……我想求您救救她!”

小陈真红着眼眶,嗓音有些嘶哑。

高见秋低头,俯视年仅八岁的徒儿。

小小的身躯,在秋雨中,瑟瑟发抖。

这一路跑来,也不知摔了多少跤。

下巴,肘部,膝盖都破了皮,雨水混着血水。

麻衣、草鞋上,糊满泥泞。

小小脸蛋,此刻煞白如纸。

“我……试试。”

高见秋抱起早已疲累不堪,又被寒气一激,说完话就晕倒的小徒弟,回屋放在床上盖好。

看着面色苍白的小徒弟。

高见秋思索片刻后,毅然从墙上取下长刀惊蛰。

然后对着手掌利落的划下。

一道鲜血,便顺着掌缘往下流。

晶莹,剔透,宛若珠玉琉璃。

高见秋掰开徒弟发白的嘴唇,任由血液流入他口中。

等了会儿,见徒弟面色终于红润,唇色也恢复正常,这才舒口气。

“师父……”

小徒弟睁眼,便看到师父坐在床前。

“醒了,就回吧。”

“这个你拿上,回去让你娘喝下,若有疑虑,就说是师父给的宝药。”

高见秋拿出一个瓷瓶。

“好的……师父。”

小徒弟极为机灵,高见秋掌心还未完全愈合的血痕,让他想到些什么。

下了床后,对着师父重重磕了个头,才神色复杂的离开。

“你娘生你而落下病根儿,多年来病卧在床,已药石难医,也不知为师的血……是否管用?”

望着徒弟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高见秋却没有相送之意。

他早已没有恐惧,却不知为何迟疑。

或许,是怕徒弟失望吧!

……

次日。

雨停后。

气温骤降。

高见秋一大早没有刷掌控度,而是立在院门口,漠然的看着长街。

直至正午。

才听到熟悉的、由远而近的奔跑声。

很快,小徒弟那张红扑扑的脸蛋映入眼帘。

高见秋嘴角这才翘起【表情】【表情】号。

“你娘好了?”

“嗯。”

小徒弟重重点头,傻笑道:“多谢师父。”

“师父,这是我娘让我带给你的。”

小徒弟说着,将一块裹得严严实实的手帕,递给高见秋。

“今儿个就不练了,回去照顾你娘吧。”

“好嘞。”

看着小徒弟跑远。

高见秋将手帕系在一起的四角解开。

看到了一根润白的簪子。

还有一封字迹娟秀的信。

信里,小徒弟娘亲并未提及她自己,也未提及儿子,更未提及高见秋。

只是写了些大殷皇朝,男子进行及冠的一些流程。

大殷子民,十六岁及冠。

大殷士族举行冠礼,多为戴帽。

而平民百姓由于买不起新帽,多数会以木簪、劣质玉簪代替。

高见秋手中玉簪,温润细腻,远非那些粗劣之物可比拟。

“这是将陈真的冠礼,交予我了吗?”

“怎么看都像托孤……”

高见秋怔怔的看着玉簪。

喃喃道。

“可我……也才十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