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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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兽皮帐篷外的篝火噼啪作响,苏芷珊的指尖悬在孕妇小腹上方三寸处。脱离圣山的威压后,那道被老巫医剖开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鳞片状的淡金色皮肤下,隐约能看到新生的血管如藤蔓般攀爬。“这是兽族特有的自愈力。”夜漓的声音从帐外传来,狐尾尖卷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但她昏迷时一直在喊‘圣山的狼’……你确定在深潭里看到的虚影,是守护兽本体?”

苏芷珊接过药碗,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自圣山归来后,这位银发族长总会在深夜“巡逻”时“顺路”送来兽骨熬的补汤,耳尖却始终红得比狐火还亮:“系统扫描显示,她体内残留的精魄碎片在重构子宫——原来兽族孕妇的子宫壁上,天生就有用来固定精魄的‘锚点’。”她突然抬头,“老巫医呢?你们把他关在哪儿?”夜漓的狐耳猛地绷紧:“地牢。但暗影的黑雾侵入他体内时,我在他后颈发现了深渊族的烙印——”他忽然凑近,赤金竖瞳映出苏芷珊眼下的青黑,“你昨晚又用了系统能量?修复进度到多少了?”帐外突然传来骚动。狼人族战士撞开帐门,胸口的兽纹图腾泛着异常的紫黑:“族长!老巫医的牢房……在‘吃人’!”地牢里弥漫着腐叶般的臭味。铁栏内侧的石壁上,无数细小的黑色触手正顺着砖缝蠕动,老巫医的身体悬浮在半空,皮肤下鼓起的包块像活物般游走。苏芷珊刚掏出燧石刀,系统界面突然疯狂闪烁:【警告!深渊侵蚀已形成共生体,建议立即切除宿主】

“等等!”她按住夜漓即将挥下的狐尾刃,“他的脉搏还在跳——暗影没杀死他,而是把他变成了‘容器’。”蓝光在视网膜展开,她“看”见老巫医的子宫位置(兽族男性也存在的退化性器官)里,正蜷缩着一团婴儿大小的黑雾胚胎,“就像当初孕妇体内的精魄,深渊族在培养新的宿主。”夜漓的尾尖骤然滴血:“所以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毁掉精魄,而是用兽族的‘生育锚点’,在母体内培育深渊幼体?”他突然抓住苏芷珊的手腕,将骨哨按在她掌心,“圣山壁画最后一幅,画的是人类女性捧着狼首——或许守护兽选中你,不仅因为医术。”

地牢深处传来幼兽般的啼叫。老巫医猛然睁眼,瞳孔分裂成四瓣,触手猛地刺向苏芷珊。千钧一发之际,骨哨突然发出清越的狼嚎,石壁上的兽骨图腾纷纷亮起,触手如遇烈日般萎缩。苏芷珊趁机将燧石刀刺入老巫医后颈,黑血溅在她手背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深渊本源,修复进度提升至42%】

“他……死了?”狼人族战士颤抖着扶住石壁。老巫医的身体像泄了气的皮囊般干瘪,黑雾胚胎化作光点融入苏芷珊掌心的精魄碎片。“不,是解脱。”苏芷珊擦去刀刃上的黑血,发现自己的指甲竟泛起淡淡的银蓝色——那是兽族血统的标志,“深渊族一直在利用兽族对‘生育’的敬畏,无论是活埋孕妇还是祭祀精魄,都是为了让我们忽视一个真相:他们害怕真正的‘生命诞生’。”

夜漓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潮湿的石壁上。咫尺之外,他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篝火余响:“在圣山时,你用人类的血激活了兽骨结界。”狐尾绕过她腰间,扫过她后腰那道新浮现的狼首胎记,“现在你的体温比兽人还烫,系统不是说你是‘石女’吗?”苏芷珊抬头,撞见他眼底翻涌的金红流光。自从精魄碎片融入身体,她总能“看”见夜漓的情绪具象化——此刻他尾尖炸开的绒毛,分明是兽族求偶时才有的紧张。“系统说的‘残缺子宫’,”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他掌心的狼首骨哨,“或许指的是无法孕育人类胎儿,但兽族的精魄……”她感受着下腹传来的温热,那是修复进度突破40%后的异常,“需要的可能是能同时容纳两种生命的容器。”地牢外突然传来狼嚎。一名豹族斥候撞破石门,浑身血迹:“族长!北境冰川裂开了,冰湖里浮着……”他突然盯着苏芷珊的眼睛,瞳孔缩成针尖状,“浮着和她同款的狼首冰雕,眼睛里嵌着幽蓝的精魄!”夜漓的九条狐尾同时竖起:“是守护兽的转世仪式!每任族长继位时,圣山会降下‘狼首冰鉴’,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他突然顿住,看着苏芷珊眼中流转的蓝光,那分明是冰鉴才有的预兆,“难道,你才是真正的……”

“先别管这个!”苏芷珊拽着他往外跑,系统界面中,修复进度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冰川开裂意味着深渊裂隙的寒气外泄,那些冰雕里的精魄如果被污染,整个兽族的生育锚点都会——”她突然踉跄跪倒。下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有什么东西正在子宫位置蠕动——不是系统模拟的医疗场景,而是真实的、带着兽世本源的悸动。夜漓慌忙扶住她,却看见她后腰的狼首胎记正在“生长”,银蓝色的毛发从皮肤下钻出来,像极了守护兽虚影的鬃毛。

“是精魄在认主。”老巫医临终前的笔记突然在脑海中浮现,苏芷珊喘着气笑了,“原来‘石女’的诅咒,是系统为了阻止我成为‘人兽共生容器’设下的骗局。它要的9999能量点,根本是在拖延时间,等深渊族完成孵化。”

夜漓的赤金瞳中泛起水光。他突然低头,在苏芷珊额角落下一个轻如狐毛的吻:“在兽族,给医者的最高礼遇,是让她成为‘生命祭司’。”他握住她沾满黑血的手,按在自己跳动的胸口,“而祭司的责任,是和族长一起,守护所有即将破茧的生命——无论他是人,是兽,还是……”

他的话被远处的冰裂声打断。当两人冲出地牢时,整个部落的兽人都仰头望着北方天空——十二座悬浮的狼首冰雕正缓缓落下,每座冰雕眼中的精魄都在与苏芷珊掌心的碎片共鸣,而在冰雕之间,一道由蓝光织成的“脐带”正从天而降,直指她的小腹。

“系统,”苏芷珊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轻笑,“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在这个世界,真正的医疗能量,从来不是数据计算,而是——”冰雕轰然落地的巨响中,她张开双臂,任由蓝光涌入体内。系统界面终于彻底崩解,取而代之的,是兽族母神壁画上的古老箴言:【生命从不需要修复,它只需要被信任】

夜漓的狐尾将她圈进怀里,看着她发间浮现的银蓝鬃毛,突然想起圣山深处那具守护兽骨架——胸腔位置刻着一行小字,只有被选中的医者才能看见:

【当人类的血与兽的精魄共舞,难产的不是生命,而是打破偏见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