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一点点陈旧的木头家具的气味,说不上难闻,但总归让人提不起精神。
吴凯百无聊赖地挥舞着扫帚,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一群无头苍蝇般乱撞。
第一天上班,本以为会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医疗任务等着他,结果却是清洁工的活计。
他心里暗自腹诽,这龙王老儿真是坑人!
“唉……”吴凯重重地叹了口气,扫帚在地上划拉出沙沙的声响,像是他此刻烦闷心情的写照。
张建国,厂里另一个老资格的医生,正悠哉地翻看着报纸,听到吴凯的叹气声,抬起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慢悠悠地说道:“小吴啊,年轻人不要这么浮躁嘛,这打扫卫生也是一种修行,你看,这灰尘就像我们生活中的杂念,扫除了它,才能心如明镜啊!”
吴凯撇撇嘴,心说这老张头还真会自我安慰。
不过他也懒得反驳,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是是是,张大夫您说得对。”
这时,李师傅也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缺了口的搪瓷茶缸,他喝了一大口茶,咂咂嘴,说道:“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啊,听说了吗?河南那边闹饥荒,好多人逃难到京城来了。”
一提及这个话题,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张建国放下报纸,眉头紧锁,“是啊,这可是大事啊,也不知道上面会怎么处理。”
吴凯想起昨天在食堂听到的那些议论,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饥荒,逃难……这些词语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他仿佛能看到那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逃难者,听到他们绝望的哭喊声。
中午,吴凯草草地扒了几口饭,心里想着饥荒的事情,胃口全无。
刚走出食堂,就看到娄晓娥站在不远处,似乎在等什么人。
她今天穿着一件素雅的连衣裙,显得格外清秀动人。
吴凯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娄小姐,你也来吃饭啊?”
娄晓娥看到吴凯,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似乎是想起了那天在医务室的窘境。
她微微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嗯。”
吴凯见她似乎不太想跟自己多聊,便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随口说道:“我正要回医务室,娄小姐要不要一起去坐坐?”
娄晓娥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她一般。
吴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耸了耸肩,转身往医务室走去。
不远处,娄半城正站在一棵大树下,看着女儿在楼梯口跺脚挥拳,那样子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从小就被他宠坏了,一点儿小事就放在心上。
回到医务室,吴凯继续他的清洁大业。
他一边扫地,一边想着娄晓娥刚才的反应,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这丫头到底怎么了?
难道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哎,算了,不想了。”吴凯甩了甩头,把这些杂念抛到脑后,专心致志地对付着地上的灰尘。
夕阳西下,厂区里渐渐安静下来。
吴凯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五点多了。
傻柱这家伙肯定又在食堂里忙活,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一起走。
“算了,不等他了。”吴凯心里一动,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不如……去鸽子市看看?”
他走出厂门,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往前走,心里隐隐有些兴奋。
这鸽子市,他可是早就听说过了,据说那里什么东西都有卖,而且价格比市面上便宜不少。
“嘿,这不是小吴大夫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吴凯回头一看,只见刘海中正笑眯眯地朝他走来……
吴凯扭头一看,可不就是刘海中嘛!
二大爷今儿个穿得格外精神,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头发也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更是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上台领奖呢。
“哟,二大爷,您这是有什么喜事啊?瞧您这乐呵的。”吴凯笑着打招呼,心里却琢磨着赶紧脱身,这鸽子市可不是什么光彩的地方,万一被这老家伙瞧见了,回头在院里说三道四的,可就麻烦了。
刘海中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搓了搓手,凑近吴凯,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嘿嘿,小吴大夫,我跟你说啊,我大儿子光齐的婚事,定下来了!”
吴凯一听,心里暗叫不好,这老家伙一说起他儿子,那可就刹不住车了。
果然,刘海中接下来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大儿子的光荣事迹,从小学到工作,事无巨细,听得吴凯头都大了。
好不容易等刘海中告一段落,吴凯连忙插嘴道:“恭喜恭喜啊,二大爷,这可是大喜事啊!不过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一步了。”
说着,吴凯就想开溜,可刘海中哪肯放他走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说道:“哎,小吴大夫,别急着走啊,正好我也要去那边,咱们一起呗!”
吴凯顺着刘海中指的方向一看,可不是嘛,那不就是通往鸽子市的胡同口嘛!
他心里暗道一声倒霉,看来今天是躲不掉了。
两人并肩走进了胡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败气息,夹杂着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吴凯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后悔来这个地方了。
鸽子市里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吴凯跟着刘海中在人群中穿梭,目光扫视着周围的摊位。
他发现,市场上的蔬菜和粮食确实不多,而且价格也比平时贵了不少。
看来,饥荒的影响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
突然,吴凯的目光被一个不起眼的摊位吸引住了。
摊位上摆着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吴凯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这些小鱼虽然个头不大,但都很新鲜,一看就是刚捕捞上来的。
“大爷,这鱼怎么卖?”吴凯问道。
卖鱼的老汉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吴凯一番,慢悠悠地说道:“五分钱一条。”
吴凯一听,心里暗暗吃惊,这价格可不便宜啊。
要知道,平时在供销社买鱼,也就两三分钱一条。
不过,现在这年头,能买到新鲜的鱼已经不错了,他也没打算还价,直接掏出钱买了五条小鱼。
周围的人看到吴凯这么爽快地买下小鱼,都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
有些人甚至小声议论起来,觉得他是个冤大头。
吴凯可没心思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他小心翼翼地将小鱼放进带来的布袋里,心里盘算着晚上怎么吃。
红烧?
清蒸?
或者干脆做个鱼汤?
离开鸽子市,吴凯与刘海中告别后,便朝着四合院的方向走去。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
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他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鸡蛋。
“这可是好东西啊!”他自言自语道,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回到四合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吴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阎埠贵鬼鬼祟祟地从他家窗户底下探出头来……
“小吴,你手里拿的啥呀?”阎埠贵那双精明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贼光。
吴凯脚步一顿,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
他早就知道阎埠贵这老小子像耗子一样,鼻子可灵了,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吴凯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瞥了阎埠贵一眼,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哦,阎老师啊,下班啦?我买了点小鱼,晚上加个菜。”
说着,吴凯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布袋,让阎埠贵看得更清楚些。
他知道,这老小子最喜欢占小便宜,看到别人有好东西,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难受。
果然,阎埠贵一看到吴凯手里的鱼,脸色顿时就变了。
那几条小鱼在他眼里,仿佛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条,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他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说道:“小吴啊,你这鱼……在哪儿买的啊?怎么看着还挺新鲜的。”
“哦,路上碰巧遇到的一个老乡卖的。”吴凯轻描淡写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阎埠贵一听,心里更痒痒了。
他知道,这年头能买到新鲜的鱼可不容易,尤其是鸽子市那种地方,更是难得一见。
他眼珠子转了转,又问道:“那……这鱼多少钱一条啊?”
吴凯故意顿了顿,然后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在阎埠贵面前晃了晃。
“五分。”他吐出这个数字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炫耀。
阎埠贵倒吸一口凉气,五分钱一条!
这可是天价啊!
他平时在供销社买鱼,最多也就两三分钱一条。
这小吴大夫,还真是个败家子啊!
他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他知道,吴凯这小子可不是好惹的,万一得罪了他,以后在院里可就不好混了。
吴凯看着阎埠贵那副吃瘪的表情,心里暗爽不已。
他故意把布袋举得更高了一些,让阎埠贵看得更清楚,然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鸡蛋。
那几个鸡蛋,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仿佛几颗晶莹剔透的宝石。
阎埠贵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嘴巴也张成了“O”型,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这……这是……”他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吴凯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说道:“哦,也是路上碰巧遇到的,说是自家养的土鸡蛋,看着不错,就买了几个。”
阎埠贵彻底无语了。
鱼也就算了,现在连鸡蛋都出来了!
这小吴大夫,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他心里充满了疑惑和羡慕,却又不敢多问。
吴凯不再理会阎埠贵,径直走进了院子。
他脚步轻快,心情愉悦,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只留下阎埠贵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进了屋,吴凯把小鱼和鸡蛋小心地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去厨房准备做饭。
他哼着小曲,心情格外舒畅。
“嘿,今天晚上,就做个红烧鱼,再煎个鸡蛋,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菜刀,熟练地刮起了鱼鳞。
刀锋与鱼鳞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吴凯的动作。
“谁啊?”他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是我,傻柱。”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吴凯打开门,只见何雨柱正站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盆……白花花的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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