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世界里除了那个拓印或者说那个配件标号是东莱哲的唯一执念以外,那还有什么东西能激起东莱哲的兴趣,估计应该不会太多了吧。
若换个说法让东莱哲扪心自问,既然来了这个世界,哪怕看到了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螺母配件,他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是深扒这个事件背后的隐秘,进而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还是只为了解除心中疑虑,继续的在这个世界潇洒。难道二者皆有之?可这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
东莱哲这几天陷入了哲学反省,他在想人这一生是为了什么?作为高等生物早就逃脱了生存繁衍的基本需求,生而为人自然要追求更高尚的东西。
探索?总结?人文发展?哲学科学?这都是历史上伟人们所看齐的。可当你发现所谓的人类发展只是无垠时空中的一丝小小涡流时,那会不会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细胞里的细菌和病毒都在分秒变化,核酸与蛋白也在昼夜运营,这些辛勤的结构组成人,而人也在组成整个文明社会,所谓的波澜壮阔和心酸苦楚。
这都是不同人的一生,但放大到整个世界也不过一帧小小的片段,或许连片段都算不上。
他们主动或被动的随着社会发展裹挟前进而不知方向,人类文明或许有终结的一天,但是只要不终结,那就会一刻不停的发展下去,这期间历史的停滞和倒退也不过一丝涡流,掩盖不住前进的大趋势。
而星空中某个小小的星辰就承载着这样一个繁杂的文明,整个人类世界流浪在无边的宇宙中,他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同伴,就这样理所当然的走下去。
但有一天某一个人去了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这个世界也是正常的人文发展,那所有的一切还与这个外来者有关吗?
这个世界的人们就像正常逻辑所想的那样,人们追求财富、权力,也探索哲学、科学,他们也有血有肉,有着属于他们的青史留名和无名开拓者。
可这些与东莱哲这个外来者有什么关系呢,哪怕成就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的辉煌又有何用,自己能带回去原来的世界吗?就算留在这个世界,可最终发现不过一场游戏一场梦又该如何。
我本世间一散仙,天下于我何加焉?
这几天东莱哲为了想通这点破事弄的自己郁郁寡欢,总觉得对待此间世界不必太过认真,当是南柯一梦多好。
自此诗也不写了,拓印的事也抛之脑后,整日蜷缩在房间里不出来,任何宴请也不应邀。
秀妈妈开始还想借着风头再让东莱哲疯几场呢,可最后也是被呛的清醒了,有这尊大佛坐镇,自己还着急吃什么热豆腐,来日方长嘛。
况且兰亭宴的余波未平,自己还得忙着拓展收益,这三楼大通铺的宴请都订到明年了,自己哪有时间再去折腾东莱哲,秀妈妈想开后一直叮嘱自己要懂事,要帮着东莱公子打掩护。
那些扰人的宴请都被秀妈妈以公子身体不适婉拒了,这细水长流、囤积居奇的道理秀妈妈甚是通透,名声大了需要的是余音绕梁、绵绵回响,争取名利充分利用,若是一刻不停的展示和鼓噪,那不成破锣鼓了嘛。
要说这秀妈妈的确是个懂事的老妞,可保不齐就有小妞按耐不住了呢。东莱哲这次闯出偌大的名头,自然是龙都闺房皆爱慕,要是东莱哲去扒谁家小姐的门,那十有八九对他是不锁门的。
可龙都女眷也不全是花痴,毕竟东莱公子只有一个,大部分人照照镜子也知道自己不是倾国倾城,也就没有太多人直接上门去倒贴。
但是话又说回来,掂量一下自觉够资格的还是有些人的,哪怕一人不行,多位有名的佳人一起呢?
都说单枝残瓣艳无温,花团锦秀才是春嘛,这不东莱哲尚在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的这个问题时,门房收到了花签。
看着花签请帖上的娟秀字体,东莱哲此时有些恍惚,难道这个世界早就有瘦金体了?这帖子上分明是瘦金字体写成的邀约。
咦?不对,好像那天自己在一贵女的手帕上写过瘦金,可这瘦金又略微有些偏差。
这笔锋纤细爽利又不失力度,可力度较男性的直锐又显现些许的婉约;单个字变化较少,又不可忽视笔画粗细的问题,可粗细变化随内容波动,充满灵性;运笔过程中提按转折较为明显,但把握适中,不似真瘦金那么偏执;结构上中宫收紧、四肢舒展可又偏右殷染,颇有向左飘荡的画面感;最后笔势瘦劲干脆,风姿卓越却又外松内紧,尽显佳人英秀。
这绝对的高手,仅仅看了自己那二手瘦金后能参透书法于如此程度,真乃仙人也。正想着这些时,侍女小满探着脑袋花痴的偷看东莱哲,被东莱哲抓个正着。
东莱哲也没难为她,让小满把请帖的落款主人——鹄颖儿的情况交代了一下,小满这个丫头其实没什么心眼,描述也实打实的,一一的将鹄颖儿的情况告知了东莱哲。
嗯嗯,不错,国公府遗孤,书法女博士,很好,很好,可惜老子不感兴趣,东莱哲现在还没想通人为什么要活着呢,对于应邀去什么劳什子《梅花会》,东莱公子没时间。
随后遣从小满给那边回话,就说身体不适这类的,连个花签文字的条子都没得写。
那边鹄颖儿仿佛早就知晓一切似的,与一众龙都贵女依旧说文解字也算快活,没去过多在意东莱哲的信儿。
“颖儿妹妹,这梅花诗会就咱们几个平日里的好姐妹一起研究书法,读读诗词多好,你叫上那东莱哲干嘛?且不说连前几日齐王和晋王都叫不动他,就说咱们几个也算是龙都里通文墨的女子了,也算有些名声。
若是他来了难免落了皇室的面子,若是他不来我们几个姐妹也抹不开脸,这事让妹妹给办的。”
一个风姿绝伦的艳媚贵女对鹄颖儿如是说。
“燕姐姐就别拿这事撩拨颖儿了,谁看不出那东莱哲自从在兰亭宴上写下了满室书法后,就把咱们这位书法女博士的魂勾走了。
还别说,那小子的题壁兰亭书法可把我家老爷子给迷住了,专门聘请的明日馆高人去临摹,如今整日在家参悟,说是此书冠绝古今,怕是再无神作比肩了。
那东莱哲诗词歌赋、曲乐笙箫和数十篇旷古书法早就拐走颖儿的魂了,也不知道当今陛下有所容动否,若真是成了帝侍,那可就前途无量呀。”
另一位稍小的美人接过话题引申道。
鹄颖儿没有否认她对东莱哲的好感,只是她的心思其实不在这边。
看着随行的七八个姐妹,刻意用赏梅掩盖心思的鹄颖儿保持着微笑。
要说今日举办的梅花会本身不算是宴会或诗会,其实就是几位龙都顶尖的女文人在一起踏青玩耍,可就因为几人的身份在这,所以这梅花会不似诗会却胜似诗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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