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他陪我加班。”程亦轩硬着头皮说道。
“什么?我们组什么时候有了陪人加班这项业务?”徐文梁的声音陡然提高,目光如炬般射向我。
“没有没有,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程亦轩急忙摆手,眼神中满是慌张,同时向我使了个眼色。
程亦轩对老徐的畏惧,犹如老鼠见了猫。毕竟老徐在公司里是元老级别的存在,技术和文化宣传工作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我身处宣传部门,程亦轩则在技术部门。
“是吗?这么热心肠呢?”老徐的眼睛像探照灯一般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中透着犀利与严厉,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洞悉我内心的一切想法。
“我没有要陪他的意思,就是刚好过来有点事情。”我赶忙将心中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强压下去,转化为这句言不由衷的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来,你出来!”老徐不容置疑地把我叫到走廊上,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少把不属于自己的活往身上揽。”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同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啊,要学会拒绝别人,知道吗?”我抬头看着他,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像个木偶般呆呆地站在那里。
“回家去吧!”老徐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是我自己要来的!”也不知是哪来的一股勇气,或许是一早晨积累的种种错误和那封神秘信件带来的困扰让我心烦意乱,我脱口而出这句话。
他的话像一根针刺破我对早晨这一切的感受。刹那间,办公室里的气氛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炽热而沉闷。我原以为老徐会对我大发雷霆,然而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再次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家吧,我们部门没有加班的惯例,我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是专门说给我一个人听的,“今天你要是加班了,岂不是要把别人的活儿都干了?而且你妈还在等你一起去办事情呢。”
“我讨厌社交!”我在心中怒吼,可这句话只能在心底回荡,无人能够听见。
“好吧!”我无奈地应道。
程亦轩望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目光应该是在对我说:“你不就是靠关系被安排进来的吗?有什么可得意的!居然连班都不用加!”
我清晰地感受到他那股隐藏在心底的怨恨。我就像一只被困在工作这张巨大蛛网中的猎物,拼命挣扎却难以逃脱,甚至可能在他人眼中,我已然成为了与那些不合理现象同流合污的同伙。
到处都有痛苦,而比痛苦更为持久且尖利伤人的是:到处都有抱有期望的等待。我的脑子里在被说之后,就只浮现在这句话。
虽然被说和被要求回家,但还是熬到了完成工作,我不想程亦轩脑子里存有着对我的敌意,如果有,至少我不想放大这种敌意。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公司大楼。丝毫无法吹散我心中的烦闷。我骑着车,思绪在白天的事情中打转,既担心工作上的问题会带来后续麻烦,又害怕回家面对母亲的唠叨。
回家的路途,仿若变得格外漫长,许是内心对社交的抵触,让我下意识地放慢了骑车的速度。秋风瑟瑟,吹起路边的落叶,似在低吟着生活的无奈。
当我推开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你拆开的?”我望着母亲,眼中满是诧异与不满。此时,我发现母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转瞬即逝。
“怎么啦!我是你妈!拆个东西还用跟你商量?你小时候连内裤都是我洗的,怎么现在问都问不得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在个信封上写个‘你好’。里面内容密密麻麻的,我瞅着心烦,就给扔了!”母亲的声音尖锐而响亮,如同一把利刃,轻易地划破了周围的宁静。
“你怎么能随便扔了?那虽然不是我的东西,但现在在我这儿,你也不能这样啊!”我愤怒地喊道,内心一阵阵地揪紧,扔了信,那团黑影一定不会放过我。我这样想着。但同时,似乎种下了一颗名叫好奇的蛊虫。
母亲却不屑地挥了挥手,“得得得,你要找就去下面大垃圾桶找吧。赶紧去,别在这儿跟我啰嗦。”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如同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了我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
我心急如焚,匆忙地奔下楼去,脚步如飞。一辆垃圾车恰好停在那里,我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拦住了垃圾车司机。我像个疯子一般,在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堆里拼命翻找。司机大哥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仿佛我是从外太空来的生物。
“你很缺钱吗?”他皱着眉头,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啊。”我头也不抬,继续在垃圾中搜寻着那封信。
“那你翻什么垃圾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和嫌弃。
“我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被不小心扔了。”我焦急地解释着,双手在垃圾中不停地翻搅。
“哦……”他眼睛紧紧地盯着我,直到我终于从一堆垃圾中找出那封被压得皱巴巴的信。
“就这?”他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快走快走,我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呢。”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嫌弃瞬间转为恼怒,随后便迅速清理完垃圾,驾车离开了。
我站在垃圾桶旁,手里紧紧握着那封满是污渍的信件。信封上的“你好”两个字,此刻却显得如此刺眼而又珍贵。我缓缓抬起头,望向自家的窗户,母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尽管紧张激烈地和我的心相连。
我仔细端详着信封,发现信封的背面有一个模糊的邮戳痕迹,邮戳的日期和地点都难以辨认,只能看出是一个圆形的印记,中间似乎有一些字母和数字,但都被污渍掩盖了一部分。这个邮戳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如此模糊不清?是它故意为之,还是在传递过程中被弄脏了?我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秋天的阳光温暖而柔和,轻轻地洒在街道上。街道两旁的树木,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落叶在空中翩翩起舞,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而又庄重的告别仪式。我寻得一张长椅坐下打开了它,仿佛小时候偷妈妈包包里的钱一般。
信纸上的字迹工整而有力,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蕴含着写信人的深情与执着。信的内容并不冗长。
“你好,你应该很累吧?就像你现在这种状态一样。”仅仅这一句话,却让我瞬间愣住,这让我确定这个影子是存在的,只不过它没让我看到,它是怎么知道我的状态的?我惊讶地发现,信纸的其余部分,竟是它用画笔精心描绘的图案。画的正是我家楼下门口那棵桂花树和一长排的银杏。金黄的桂花、金黄的银杏叶,在画中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美得如梦如幻,却又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孤寂。
我心猛地一惊,它还特意放在我的窗台?我开始意识到我一直处于被监视之中?这种想法如同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迅速蔓延至全身,让我不寒而栗。我缓缓站起身来,脚步沉重地往家走去,脑海中如放电影般不断浮现出我所认识的每一个人的面容,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然而,我仔细回想他们的笔迹,却从未见过如此清秀工整的字迹,画中的内容也未曾在他们的笔下出现过。
“慢慢吞吞的!”母亲尖锐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一边穿着一件上面满是花纹的外套,一边不耐烦地说道,“说好的时间都快迟到了。”上楼的时候,妈妈的声音传来。
“这是要去哪里?”我一脸茫然地问道。母亲头也不回,只是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跟我走就知道了。”妈妈穿好外套拉着我就往外走。我把信揣进兜里,毫无选择地跟在她身后。彼时的我,头发凌乱,满身尘土,宛如一个被命运随意摆弄的木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迟到了。”母亲一进门就连连道歉。
“没关系。”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轻声回应道。这是一家街边的茶餐厅,规模不大,装修也略显陈旧,灯光昏暗而朦胧,给人一种压抑而又沉闷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食物的香气,却无法驱散我内心的阴霾。我坐在那里,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那种饥饿感混合着内心的不安,让我感到无比难受。
女人的目光在茶餐厅内漫无目的地游移着,她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或许是一份慰藉,或许是一丝温暖。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杯沿,那是一种习惯性的动作,仿佛在从那细微的触感中寻求某种安慰。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窗外,街灯下匆匆而过的行人,他们的脚步匆忙而急促,仿佛时间的鞭子在身后不停地抽打。她微微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对生活的无奈和自身孤独的感慨。
“抱歉抱歉。”母亲依旧不停地说着。
“你们来了啊。这就是您儿子吗?长得挺好看的。”女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而,她的这句话却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瞬间刺痛了我。在我眼中,此刻的自己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她的话里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我对这种相亲环节充满了厌恶,这种被人当作商品般审视和挑选的感觉,让我觉得无比屈辱。在我看来,这不过是人类原始动物性在现代社会的一种延续,人们在男女关系中追逐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却让我感到困惑和迷茫。我无数次问自己,我能接受这样的事情吗?会不会因为某些外在因素而改变自己的本心?答案似乎是否定的,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但这种抗拒就像一团迷雾,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看清自己的未来。
我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微微点了点头,努力保持着表面的礼节,尽管我的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一阵阵地恶心感如汹涌的海浪般袭来。时间仿佛一把无情的刻刀,催促着我成长,却将我雕刻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命运操控的傀儡,按照社会既定的模式,到了某个年纪就该做某些事情,哪怕我内心充满了抵触。母亲就这样把我像个物件一样,随意地摆在这个陌生女人面前,然后匆匆忙忙地去了洗手间。
“哦?你的右手?”她的目光突然落在我的右手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我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信收到了吗?”她的声音轻柔,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让我忍不住想要探究。
“啊?”我心中一惊,那个窗台的信瞬间在脑海中浮现。“那是你写的!”我脱口而出,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黑影是你?”我问。
“是啊。”她微微颔首,眼神平静而坦然。“相亲也是我安排的。”
“你和我妈妈什么关系?为什么放在那里?”我追问道,心中的好奇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那我能放在哪里呢?”她回避了我的第一个问题。她的回答简洁而干脆,却让我一时语塞。
我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衣服不小心蹭到了桌边,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如同一根根细针,不断地刺痛着我的神经。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这个女人就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毫无预兆地闯入了我的生活,如同那封信一样,彻底打破了我原本平静而又单调的生活。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指关节微微泛白,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这细微的变化被我捕捉到。
“你怎么了”我问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一个黑影在后方移动。
“你在撒谎。”我说。“我没有”她紧接着说。
结果看到一个小孩从窗的这头窜到了那头。紧张自然就像被风吹散的雾。消散地无影无踪。
生活的随机性就像一场绚烂而又虚幻的烟花,绽放出的美丽轨迹如梦如幻,却又让人感到无比的迷茫。因为在这看似随机的背后,总隐藏着某些未知的愿望,人们总是习惯在这些不可控的事情上赋予各种意义,然而这些意义往往华而不实,难以捉摸。
“你说什么呢?这是梁婷。我之前说过的,当时没认真听?”母亲脚步声以及那熟悉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我把犹疑用力地压了下去。
“哦,你好。”我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失态。然而,我的内心却如惊弓之鸟,甚至能感觉到右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我一度羡慕刺猬的勇敢,而我自己,却仿佛被社会的洪流无情地磨成了一个圆润的球体。这种圆润让我学会了在这个复杂的世界里生存,却也让我渐渐迷失了自我。我活着,却仿佛不是为了自己,这种感觉如同一把沉重的枷锁,套在我的心头,让我头疼欲裂,痛苦不堪。
我尽全力想了想,想起母亲在一次买菜回来后跟我提过这个事情。但是我并未在意,因为工作的事情足以让我满满当当。她应该是在回家路上那种相亲角认识她的。我这样想着。
“没关系的,阿姨。我觉得他挺不错的。”梁婷微笑着对母亲说道,她的声音温柔而动听。
“我这个孩子就是没什么出息,什么都不懂。”母亲无奈地叹了口气,话语中满是对我的失望。
“没有,他给人的感觉很好。”梁婷故意停顿了一下,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蕴含着许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现在工作怎么样?”母亲将目光转向她,眼中充满了关切。
“还好吧。在化妆品公司上班,就在花满楼街。”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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