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娘醒时,莺儿正扶着她,关心的问:“你没事吧?”
陈姑娘恍恍惚惚:“没事……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莺儿:“……”
那不是噩梦啊。
陈姑娘看了一圈,只见屋内一片安详美好,柳子远正端着一杯茶从容端庄的喝。
如果忽略他还在抖的手话。
陈姑娘又看了一圈,只见凌霜坐在她旁边,嘴里叼着一根细白的线,腿上是她的外衣。
“这……”陈姑娘求助的看向周围的人。
“哦,您的外衣刚才不小心被狗爪……不是,被钉子划了一下,正好我家小姐……不是,我家公子会针线,就帮您补上。”莺儿耐心解释道。
陈姑娘看着那青衣少年郎认真珍重的神情和淡红色的唇瓣,忽然红了红脸。
柳子远迫不及待:“我们可以继续了吧?”
陈姑娘只是点了点头,然而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凌霜身上。
接下来的发展,凌霜觉得陈姑娘似乎主动了许多。
柳子远:“不知道陈姑娘还有什么要求?”
“没了,”陈姑娘迅速道:“柳公子你真是个好人啊。”
凌霜咬着线的动作一顿,她打了一个结,缝好了外衣才抬头。
这句话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啊。
“其实我也有很多优点的,”陈姑娘羞涩道:“我会女红,会吹笛会弹琴,会写诗会书法,还很会照顾小孩……不知道凌公子呢?”
凌霜猝不及防被提及,有些愣:“我?”
陈姑娘猛然点点头:“对呀对呀,不知道这些凌公子喜不喜欢?”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凌霜。
凌霜摆摆手:“不不,陈姑娘,这次和你相亲的是子远。”
陈姑娘根本没听进去,她一把拉住凌霜的衣袖:
“刚才噩梦里有个人身上的气味特别好闻,让我很安心,从睁开眼看见凌公子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我已倾心于你。”
凌霜看向柳子远,试图让柳子远劝一劝自己的相亲对象。
却见柳子远已经面无表情的仰天,流下两行清泪:“你们聊,不用管我……”
凌霜无奈,只好如实回答:“陈姑娘,你仔细看。”
她凑近陈姑娘,与人近在咫尺:“我是女儿身啊。”
陈姑娘发出嘤咛一声:“原来如此。”
什么叫原来如此?哪个此啊?
“如果是女子,那就更好办了,”陈姑娘牵着凌霜的手:
“你今天就跟我回家,如何?”
莺儿看都没看陈姑娘,瞬间把凌霜护在身后:
“不行!您不能当着面抢人啊!”
这场闹剧持续了半天,陈姑娘才悻悻而归。
而柳子远的相亲呢,不用说,又黄了。
二人走在街上,凌霜道:“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我只能抱歉了。”
柳子远叹了口气:“唉,要是真这么顺利才叫奇怪呢。”
凌霜问道:“那还要继续相亲吗?”
柳子远还未说话,莺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
“柳公子,这是我们家小姐送你的礼物。”
柳子远笑着接过了,拎起来看时忽然笑容一僵。
凌霜的眼睛平静的盯着他:“不放吗?”
赫然是一只黑色的田园犬。
“真怕狗的话,不会是那个反应的,”凌霜道:“柳兄装的过了些吧。”
过了一会,柳子远无奈的挠了挠小狗的下巴,抱在怀里:
“……凌姑娘也太敏锐了些吧?”
凌霜不解:“你为什么要搞砸自己的相亲?和淑妃娘娘有关?”
柳子远有些惊讶:“连这你都看出来了?”
他放下小狗,思绪拉长:“其实也不是刻意搞砸,我是真想择一女子成婚,只是每每坐在她们对面时,又愧疚的想临阵脱逃。”
“淑妃娘娘既能将此事告诉你,想必凌姑娘是个可信赖之人。我与娘娘确实有旧约在身,可时过境迁,二人都不能再遵守。”
柳子远摘下玉佩:“玉佩在身,我总觉得对不起娘娘,无法安心成家。还请凌姑娘下次见到娘娘,替我还给她。”
一切如此,就算真相大白了。
凌霜接过那玉佩:“柳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北河?”
“过两天吧,”柳子远道:
“先把这京城内安排的亲事相完,这次一定能成功。”
凌霜:“……”
次日,凌霜早早的进了宫。
她进宫时适逢下朝,官员们从宫内鱼贯而出,凌霜怕被认出,特意戴上了面纱。
这日她没有扮男装,三千青丝如锦缎般披落在肩头,一对柳眉弯似月牙,明明生了一张宜笑宜嗔的娇媚脸蛋,却偏在双眸神色间染上了淡淡的冷清。
谢韫站在一群同僚间,正谈笑风生,忽然一抹身影从他身边经过。
他愣了愣,转头就看见那女子也在侧目看他。
那女子穿着周身散发着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的气质,自信张扬又清冷高傲,看着他时眼睛里虽带着些讥讽,却格外让人心痒。
真是千古幽兰,不及佳人回眸。
谢韫一瞬间大脑空白,心跳漏了一拍。
直到同僚们叫醒他,他才回过神来,脸上红了薄薄一层。
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如果见过,他不会没印象。
既然他没见过,那女子为何对他青睐有加?
难道是看中了他?
凌霜的目的已经达成,她就是要故意吓吓谢韫,却没想到谢韫已经完全想歪了。
她一进宫,就被明玉她们热烈欢迎了:“原来是姑娘来了,娘娘正在屋里坐着呢。”
凌霜进屋,就看见淑妃卧在软榻上,旁边是几个为她扇风的丫鬟。
睁眼看见凌霜,淑妃没什么精神的打了个哈欠:
“上次不是赶你走了吗?不长记性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凌霜不动声色道:“只是有件事不得不告诉娘娘罢了。宫外有人托我给娘娘带个东西,还请娘娘过目。”
直到那双纹鱼玉佩被呈上来,淑妃懒懒的神情终于在此刻消失。
她从上到下打量了凌霜一圈,眸光动了动:
“你们先下去吧。”
等到屋内只剩下两个人时,淑妃坐起了身,语气警惕:
“你怎么会认识他?你去了北河?”
凌霜看着淑妃:“是柳公子来了京城,他托我为他保媒,还让我把这玉佩还给娘娘。”
“柳公子还说,从前的约定他不能再遵守,希望娘娘也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