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凌霜抬脚踹在那人的痛处,少年闷哼一声,翻身倒了下去。
将死之人手劲还这么大,她都险些以为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了。
看着倒在床上痛苦的人,等那丫鬟回来后,凌霜把手巾浸湿按住了他:
“别乱动,我手下还没医死过人。”
小丫鬟也担心的等在后面:“七殿下,这位是凌姑娘,她会治好你的!”
听到这话,那少年不再反抗,乖乖的不动了。
只是那双眼睛在暗处亮晶晶的紧盯着凌霜,一分都不愿意移开。
“痛的话就喊出来,”凌霜拿着药粉,终于有些心软:
“这周围只有你一个人住,喊出来也会好受点。”
这七皇子住的地方不仅又破又偏僻,而且前几天还像垃圾一样被人乱丢在大街,真不知道这宫中的尔虞我诈有多严重。
要不是二人有缘,凌霜连着救了他两次,恐怕他早就死了。
屋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屋内燃起一盏火烛,三人出奇的安静。
凌霜给燕引玉上药,燕引玉也是能忍,额头青筋都凸起了,咬着后槽牙偏一声不吭。
等到凌霜替他安顿好,燕引玉早已大汗淋漓,嘴唇也咬破了出了一点血,鲜艳的唇衬得脸色更白了。
燕引玉长的漂亮,是少有的带些异域风情的漂亮,长发如墨俊美无匹,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他看向凌霜,一语不发。
凌霜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随口道:“话都说不出了就躺下休息吧,别待会又晕了。”
燕引玉沉默着,忽然伸出伤痕累累的胳膊抓住了她的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揉了褶皱的东西,抬头像犬类一般执着的看着她。
凌霜微微一愣:“这个送你了,我不要。”
闻言,燕引玉攥紧了那手帕放下,对她点点头,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多谢。”
凌霜看向小丫鬟:“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丫鬟不忍,她眼眶有些红:“七殿下从小就性格孤僻不愿意与人说话,这么多年被人凌辱欺负困在这宫里,时间久了也就不太会讲话了。”
“不过七殿下他不是傻子,他知道谁对他好!”小丫鬟连忙道:
“凌姑娘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凌霜有些复杂的看着燕引玉。
偏异域的艳丽长相,皇子身份还沦落街头,甚至宫中无太医为他治病,她大概能猜出来这位七皇子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活了两辈子,出于怜爱,凌霜把手搭在那少年头上揉了揉。
燕引玉的身子一僵。
凌霜语重心长:“再难熬也要熬过去,没人看得起你,你就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偏要闯出一条路来。”
屋外的雨渐渐小了,凌霜和燕引玉道了个别,小丫鬟便送她撑伞离开。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燕引玉才收回目光。
少年的眼神再次变得冷漠,他阴鸷的盯向宫城最中心的方向,天下最高权力汇集的地方。
那目光挡都挡不住,淬了血一般。
谢府内,一人跪在地上:
“是,奴婢看的真真切切,夫人确实不在府内,大半夜的也不知去见谁,这么大的雨也顶着走了。”
软榻上,谢常欢看了一眼秋兰,得意的笑了笑:
“我早就说过,这么多天不回来也不知是在外面与多少男人鬼混了。”
她由内而外的感到激动,那种发觉到真相的刺激感让她无法形容。
凌星洲在大街上给她的那两个耳光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过,如今妹妹这样不检点,看他还能说出什么来!
要让凌霜变成弃妇,让凌家所有人难堪!
谢常欢拍桌而起:“走!我们去告诉长兄!”
“不可。”
此时屏风后的人影出声,语气娇媚:
“她的嘴皮子你也不是没见识过,没有证据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
谢常欢语气不善:“那你说怎么办?好不容易逮到她露出马脚,现在不揭露难道她还能夜夜外出?”
“她夜出是否,又有何关系?”
那女人悠悠道:“她干了什么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你长兄——”
“看到什么。”
谢常欢皱了皱眉,坐下了。
随即她勾了勾唇:
“有了。”
……
这天夜里,凌霜打了个哈欠,发觉有些困。
虽说这几日她不肯荒废武功在练剑,但刚用完晚膳就困还是头一回。
凌霜警惕性强,叫来了莺儿:
“今日可有人进过红雨阁?”
莺儿疑惑:“小姐吩咐过后就没人进来了,不过谢家小姐今日倒总在红雨阁门前晃悠,让奴婢看见好几回了呢。”
按谢常欢那个性子必恨极了她,不是无缘无故她是不会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凌霜强行稳住心神,神色凝重的为自己把脉翻阅医书。
头晕目眩与不适感越来越强,凌霜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下了春药。
春药?谢常欢想干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凌霜轻轻咬破自己的舌尖,短暂的剧痛让她清醒了一瞬,凌霜便趁着这空档在柜子里翻出几味药材。
“这几样药材送去熬制,”凌霜强撑着道:
“一定要尽快!”
莺儿早就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点了头就匆匆跑出去。
莫名其妙给她下春药,一定是图谋不轨,难道是与人串通一气,想嫁祸给她毁她清白,也正好落实被土匪玷污的名声?
凌霜眼里浮现出一丝狠戾,既然如此不择手段,就别怪她也不客气。
这时,屋外响起声音,谢常欢气势汹汹的率人踹开红雨阁的院门:
“凌霜!你给我出来!长兄还没回来你就在府内与侍卫私通,当真是个不要脸的荡妇!”
凌霜从窗外望去,只见一个衣衫不整的侍卫跟在一群丫鬟婆子边,谢常欢拎着小手绢正在替天行道。
“凌霜你……人呢?”
谢常欢闯进来,却只看见空荡荡的房间。
秋兰眼尖,瞪大了眼睛指着窗户:
“那!她翻窗逃走了!”
谢常欢当即便笑了,指着那窗户:“如今知道畏罪潜逃也没用了!”
“来人!给我活捉这贱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