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现,她就被这想法惊了一瞬,脑子发懵,手上动作抢先一步,伸手猛地将他推开。
“砰”一声巨响,商沂景后脑勺撞上挡风玻璃,一声带着隐忍克制的闷哼溢出。
声音溜进韩忘殊耳朵,她心虚地别开眼,又忽地想到是自己推的人,只好再次转头看向他,“那个……不好意思啊,刚才完全是条件反射。”
她默默摸摸鼻子,暗自懊恼刚才她怎么就突然脑子一抽,还以为商沂景要亲自己。
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四周,刚才应该是她睡太沉,商沂景没叫醒自己只能先帮她解开安全带,而她十分脸大地以为人要占她便宜。
“条件反射?”
商沂景不急不缓地重复着她的话,语气意味不明,韩忘殊却莫名听出了一股不爽的感觉。
也是,条件反射将人推开,习惯了众星捧月的商大少爷肯定会不爽。
“咔哒”一声,安全扣解开的声音响起,韩忘殊这才发现商沂景的右手不知何时已挪至她的左侧,替她解开了安全带。
解完,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径直退回驾驶座,只留给她一个流畅利落的侧脸。
尴尬的氛围在车内漫延开,韩忘殊绞尽脑汁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无奈那颗平时对科研实验游刃有余的脑子此刻却像生了锈似的,半天不会转动。
最后干瘪瘪地吐出一句话:“那个,是到家了是吧,那我先下车回家了。”
话音未落,她右手已经搭上了车门把手,身子往前倾,准备下车。
“韩忘殊——”
她还未打开车门,商沂景猝不及防拉住她的手腕,开口叫她。
他的手很大,轻而易举便可以钳制她纤细的左手,滚烫触感和昨夜如出一辙。
她动作一顿,沉默地坐回座椅上。
“抱歉,”商沂景许是意识到这个动作不适合他们之间,绅士地将她手腕放开,语气平缓道:“我们谈谈吧。”
她点点头。
“好。”
她垂头,安静等待着他要说的话,没注意到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暗藏的一丝无奈。
车窗外月光下的树影婆娑,晃动的影子投射在两人身上。
片刻的沉默后,车内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这份协议书,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商沂景将一份文件递给她,“三年后,也就是你博士毕业,如果你依然和现在一个想法,那我们可以分开。”
“我知道你不是自愿和我结婚的,我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他目光沉静地看着前方无边的夜色,似乎在说与他毫无关联的事情,“但我现在需要一个结婚对象,你是最好的人选。”
“我已经签好字了,要是你没意见的话签上字就行。”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的毫无情绪。
只是不知是不是这如凉夜色作祟,平淡的语气中似乎藏着数不尽的寂寥。
更准确地说,或许是落寞。
韩忘殊依旧低垂着眼,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接过,没翻看内容,翻到最后一页。
径直在自己的位置签上了名字,接着合上协议书,递回给他,动作一气呵成。
“你不看看?”
“不用,我相信你。”
这股信任来得莫名其妙,连韩忘殊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
闻言,商沂景一愣,嘴角隐隐有了一抹笑意,出口的语气仍是他一贯的冷淡疏离,提醒她,“韩忘殊,你别忘了我可是商人。”
商人,总是利字当头有所图谋的。
韩忘殊扭头看他,乌黑清亮的瞳孔盈满笑意,接他的话,“可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值得商总特意谋划的。”
她很清楚,以商沂景的地位,自己身上实在是没什么值得他特意设局谋划的。
他说他需要一个结婚对象,至于这个对象是谁,他毫不在意。
她只需要扮演好他名义上的妻子的角色就好。
况且,这也是她所需要的。
签了这份协议书,只会是双赢的局面。
怕商沂景不相信,她又加上一句:“放心,商总,我会努力演好‘商太太’这个角色的,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商沂景没看她,只静静地听着回她的话带着一股官方的腔调:“做好韩忘殊这个角色就好。”
不需要扮演商太太,你只需要成为你自己。
将话说开,韩忘殊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原本和商沂景单独待在一起总有种莫名的不自在。
如今那股诡异的感觉终于消失。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连夜宵都比以往吃得多了不少。
等两人吃完,经过简单的消食,墙上的钟表来到了十二点。
“宋阿姨把我房间收拾出来了吗?”
韩忘殊耷拉着眼皮问,困意阵阵袭来。
既然商沂景本就是打算协议结婚,那他一定也吩咐过宋阿姨重新打扫一个房间出来。
商沂景抬起头,平静的目光直视她:“韩同学,我记得不久之前某人才说过会扮演好‘商太太’的角色。”
韩忘殊一脸懵,他说的每个字拆开都能理解,但连在一起怎么就云里雾里的。
这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宋阿姨和我妈关系很好,”商沂景见她还是一脸蒙圈的状态,将话挑明,“所以你觉得我妈儿子和儿媳妇分房睡她会不知道吗?”
韩忘殊默了一瞬,懂了。
“做戏也要做全套,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商沂景将手中的杂志放下,先上了楼。
有了昨晚的经验加持,韩忘殊也没再扭捏,在原停留了片刻,感受着上下眼皮的沉重,打着哈欠上了楼。
洗漱完毕,两人没过多交流,关灯睡觉,动作一气呵成。
漫漫长夜,身边虽多了个人,但韩忘殊主打一个没心没肺,很快便陷入了睡眠
平缓绵长的呼吸在静谧的的房间响起。
有人好梦,有人以另类的方式得偿所愿。
第二天一早,破天荒地,韩忘殊在餐桌上看到了商沂景。
“嗡——”
韩忘殊刚坐下,手机忽然传来一阵震动。
是她养母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商沂景,随后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喂,妈,有什么事吗?”
她慢吞吞地问,注意力集中在电话上。
手里忽然递过来一股温热的触感。
视线顺着看过去,就见一杯热牛奶在自己手边,对面的人已经一脸平静无事的吃着自己面前的早餐。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她脑海里忽然跳出这句话,配合着对面面无表情的“活雷锋”,莫名喜感。
只是这丝喜悦闪瞬即逝,对面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韩忘殊挂断电话,心情明显不好。
在心里挣扎了好久,她终于开口——
“你明晚有空吗?”
听到问话,商沂景抬头,“怎么?你要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