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迷雾山林,碑门初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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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木林的晨雾比宁平想象中更浓。

他站在林边,看雾气像被揉碎的棉絮缠在树梢,残碑在怀中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这是自昨日镇外分别后,它第一次如此剧烈地共鸣。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穆婉清的玄色劲装从雾里浮出来,腰间监察使令撞着寒魄刃的刀镡,叮当作响。

“暗卫在四周布了警戒。”她递来一个牛皮水囊,“喝两口,瘴气沾了口鼻就麻烦。”宁平接过来时触到她指尖的茧,想起昨日她拍在自己掌心的监察使令,此刻正稳妥地收在袖袋里。

“走。”他按住残碑,朝林内迈出第一步。

雾气立刻裹住双腿,像浸在冰水里。

宁平刚要运起文气护体,怀中残碑突然一震,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幽界毒瘴,建议使用‘灵感符’。”他这才想起墨言昨日塞给他的符纸——那书生推了推圆框眼镜,说“柳姑娘怕你在林子里吃了亏”时,指尖还沾着朱砂印泥。

符纸展开的瞬间泛起暖光,雾气竟自动向两侧退开半尺,露出脚下腐叶铺成的小径。

宁平注意到穆婉清的瞳孔微缩,她的手始终没离开剑柄,玄色披风下,十道黑影如鬼魅般散入雾中,是她带来的暗卫。

“这里的树……”穆婉清突然出声。

宁平抬头,参天古木的树干上布满暗红纹路,像凝固的血痕。

残碑的热度透过衣襟灼着心口,他伸手触碰最近的树,指尖刚贴上纹路,残碑“嗡”地一颤,那些暗红竟顺着他的手背爬上皮肤,在腕间烙出个极小的碑纹。

“是封印。”穆婉清的声音发紧,她抽出寒魄刃轻轻划过另一棵树,刀刃擦过纹路时溅起火星,“我祖父笔记里说过,幽界入口需用九根镇魔柱封印。”她转头看向宁平,“你怀里的残碑,可能是第十根。”

宁平的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次元碑纹共鸣,当前位置与残碑记载吻合度97%。”他顺着残碑发烫的方向望去,雾气最浓处隐约有黑影——是石柱。

七根两人高的石柱呈北斗状立在林中空地,每根柱身都刻满与树干相同的符文。

宁平走近时,残碑突然从怀中飞出,悬浮在七柱中央,碑纹流转如活物,竟与石柱上的符文一一对应着亮起金光。

“这是……”穆婉清的刀“当啷”落地。

她踉跄两步,伸手去摸最近的石柱,指尖刚碰到符文,石柱突然震鸣,震得她后退三步,“我祖父说,只有持碑者能解开封印……”

“持碑者?”宁平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残碑在半空划出光轨,想起昨日镇外穆婉清说的“引路人”,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后来才知道那是残碑碎片),想起这些年被羞辱时攥紧的拳头——原来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此刻。

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前方发现次元碑门,距离37步。”

宁平顺着残碑指引的方向望去,雾气突然散了些。

半掩在藤蔓中的石门就立在那里,门楣上的铭文与残碑上的“次元”二字分毫不差,藤蔓缠绕处,隐约能看见被掩盖的“引路人不得擅入”几个古字。

他伸手触碰石门的瞬间,眼前景象骤变。

浓雾退去,他站在一片星空中,脚下是悬浮的青石台阶,台阶尽头坐着位白须老书生。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半月前在书院藏书阁,他翻到《古今异闻录》时,这声音曾在他耳边说“时候未到”。

“碑门未启,唯有引路人可入。”老书生的目光穿透虚空,“你可知,引路人要承受的,是万界的因果?”

宁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说话,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

老书生的身影开始模糊,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引路人身份确认,‘引路人·文道通灵’技能已解锁。当前效果:可感知并破解碑类禁制,消耗文气值与禁制强度成正比。”

幻象消失的刹那,宁平踉跄着扶住石门。

他能清晰地“看”到石门上的禁制——那些盘绕的符文如活物般在他识海游移,像极了书院先生教他解《九章算术》时的算筹。

“文气值,用。”他咬着牙低喝。

残碑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石门上的藤蔓“噼啪”炸裂,符文逐一熄灭。

穆婉清的惊呼从身后传来,但宁平听不清了——他只听见石门开启的吱呀声,像某种沉睡千年的巨兽睁开了眼。

门内涌出的风带着腐朽的檀香。

宁平摸了摸怀中的残碑,它此刻凉得反常,却在他掌心刻下更深的印记。

门后是条向下的石阶,尽头隐在黑暗里,能隐约看见石壁上嵌着夜明珠,却照不亮更深处。

“宁平!”穆婉清的手抓住他的手腕,“这门……”

“该进去了。”宁平反手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系统面板上,“次元进度”突然从12%跳到21%,新的提示在闪烁:“碑门内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建议谨慎前进。”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过石门。

门内的黑暗立刻裹住他的脚踝,像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拽。

宁平回头,看见穆婉清的脸在门内的阴影里忽明忽暗,看见她身后七根石柱上的符文重新亮起红光,看见残碑在他怀中重新发烫——这一次,热度顺着血脉窜上心脏,像在提醒他:有些门,一旦推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石阶下传来滴水声。

很慢,很慢,像有人在数着他的心跳。

石阶尽头的风突然转了方向。

宁平的鞋跟刚碾上第一块青石板,潮湿的霉味就裹着铁锈味涌进鼻腔。

他借着石壁夜明珠的幽光抬头,入目是座四四方方的石室,长宽不过两丈,穹顶嵌着九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却只将光线染成诡谲的青灰色。

最中央悬浮着半人高的黑色石片,表面流转着细如游丝的银光——那气息与怀中残碑如出一辙,却更醇厚,像陈了千年的酒。

是万界碑残片。穆婉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压抑的震颤。

她的指尖还扣在宁平腕间,寒魄刃出鞘三寸,刀身映出两人紧绷的面容,我祖父说过,完整的万界碑由九片残章组成,每片都藏着...

轰——

地板突然发出闷响。

宁平瞳孔骤缩,看见脚下青石板缝里渗出暗红光芒,像被鲜血浸透的绸带,顺着石纹爬向石室四角。

穆婉清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掐进他腕骨里,她的玄色披风被突然灌进的风掀得猎猎作响:机关!

退——

话音未落,宁平的后颈就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地火机关,触发条件:活物踏入中央三尺范围。

当前剩余反应时间:七息。他的目光扫过地面,红光正以残片为中心,呈八卦状蔓延,每道纹路交汇点都嵌着指甲盖大的青铜兽首——那是他在《盗墓手札》虚影里见过的饕餮口,专喷淬毒火油。

蹲下!宁平反手拽住穆婉清的腰带,两人同时扑向左侧石壁。

刚贴着墙根滚到角落,最近的饕餮口就噗地喷出幽蓝火焰,在中央位置烧出个焦黑的圆斑。

穆婉清的发尾被火苗燎了几缕,她抹了把脸颊上的热灰,寒魄刃横在胸前:这机关......

《盗墓手札》里的地火阵。宁平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系统面板上文气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方才具现虚影记忆消耗了三十点。

他盯着地面游走的红光,那些纹路分明在复刻某种卦象,生门在艮位,可火油喷口会随卦象转动......

三息后转卦。穆婉清突然开口。

她盯着穹顶夜明珠的投影,九珠连辉,每盏灯的影子移动三寸,卦象就变一次。宁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最东侧的夜明珠影子正缓缓爬过石壁上的刻痕——那是他方才忽略的刻度线。

你祖父的笔记里......

提过类似机关。穆婉清扯下披风裹住两人,地火阵要破,要么封死所有喷口,要么引火入海眼。她的指尖点在宁平心口,你怀里的残碑,是不是能当引子?

宁平的呼吸一滞。

残碑此刻烫得惊人,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碑纹共鸣,可消耗文气值激活引火功能。

当前文气值:127/200。他咬了咬牙,将残碑按在地面红光最盛处,低喝:引!

残碑嗡鸣。

地面的红芒突然倒卷,像被无形的手拽进碑身,饕餮口里的火油喷到半空就凝住,化作一颗颗幽蓝火珠,悬在两人头顶。

穆婉清的眼睛亮了:是封灵!她抽出寒魄刃,刀身泛起冷光,我来斩断喷口锁链,你......

小心右侧!宁平突然拽住她后领。

两人刚侧身,右侧石壁咔地裂开道缝,三根青铜尖刺带着破空声刺向方才他们站立的位置。

穆婉清反手一刀劈断最近的尖刺,刀身与青铜碰撞出火星:连环机关!

《焚玄诀》!宁平运转体内文气。

他之前从仙侠世界具现的功法在经脉里烧起热流,掌心凝聚起赤红火焰,精准点在左侧喷口的青铜锁链上。

锁链嗤地融化,幽蓝火珠唰地坠向喷口,将其彻底熔成废铁。

左边第三根!穆婉清的刀光掠过,第二根尖刺被斩断半截,快!

宁平的额头渗出冷汗。

文气值已经降到89点,他能清晰感觉到识海发涨——这是过度使用系统的副作用。

但当最后一根喷口锁链被火焰烧断时,地面红光突然一暗,所有机关同时静默。

石室中央的残片突然发出清鸣。

那声音像古寺的晨钟,震得两人耳鼓发疼。

宁平刚直起腰,系统提示音就炸响:碑门权限检测完成,当前通道仅限一人通行。他转头看向穆婉清,后者正借着刀光检查手臂上的浅伤,听见提示后抬头,目光平静得可怕:早料到了。

你......

监察使的命,本就是用来铺路的。她扯下一段披风布条,随意缠住伤口,我祖父说过,万界碑挑人,挑的是能走最远路的那个。她伸手按住宁平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带着残片走,我在外面等你。

宁平的喉咙发紧。

他想说什么,却被残片突然爆发的吸力拽得踉跄。

穆婉清后退两步,寒魄刃入鞘的脆响在石室里格外清晰:记住,青阳县西巷的老药铺,我阿娘熬的枇杷膏最甜。她冲他笑了笑,转身走向石门,若你成了引路人......

我会回来。宁平脱口而出。

穆婉清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石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重的闷响。

石室里只剩宁平的呼吸声。

他走向中央悬浮的残片,指尖刚触到石面,眼前的景象就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他站在星空中。

巨大的黑色石碑立在前方,高不见顶,碑身刻满他从未见过的文字,每一道笔画都像活物般游移。

白须老书生背对着他,声音却清晰如在耳畔:真正的碑门,藏在王朝之心。

王朝之心?宁平下意识反问。

大楚的皇都,天枢城。老书生转过身,面容与书院藏书阁那次重叠,那里有九碑归一的阵眼,有你母亲的......他的话突然被风吹散,去吧,少年。

你以为的终点,不过是另一段旅程的起点。

等等!宁平向前迈出一步,却踩了个空。

意识突然被扯回现实。

他踉跄着扶住石壁,掌心的残片还在发烫,表面多了道新的纹路——与他腕间的碑纹完全吻合。

系统面板上,次元进度跳到了35%,新的提示在闪烁:检测到引路人专属任务:前往天枢城,寻找九碑归一之阵。

石门再次开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宁平转头,看见穆婉清倚在门框上,玄色披风沾着晨露,腰间监察使令在微光里泛着冷光。

她挑眉:怎么?

引路人的幻境,比我阿娘的枇杷膏还甜?

宁平摸了摸怀中的残片,又摸了摸腕间的碑纹。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清朗:比枇杷膏甜多了。他走向穆婉清,脚步比来时更稳,走吧,去天枢城。

天枢城?穆婉清一怔,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笑,行啊。

不过先说好——她抽出寒魄刃在指尖转了个刀花,到了那里,你得请我吃十坛枇杷膏。

宁平点头。

他望着石室外渐散的晨雾,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古林,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想起这些年被羞辱时攥紧的拳头。

此刻腕间的碑纹还在发烫,像在提醒他: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停不下来。

而他,终于要朝着更远处,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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