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汤之国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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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之国终年笼罩在粘稠的雨幕里,铅灰色的云层仿佛浸透了墨汁,将天光揉碎成细密的银针。檐角垂落的雨帘在青石板上砸出连绵的哀鸣,街道两侧的忍冬藤爬满苔藓,在潮湿中腐烂出铁锈般的腥气。

都城中央那座黑铁浇筑的高塔刺破雨云,塔身爬满暗绿色铜锈,像一柄被岁月蚀穿的巨剑,倒插在这片被神明遗弃的土地上。

塔楼底层的阴影里,数百名雨忍屏息凝神。他们裹着防水的油布斗篷,护额下的眼睛如同淬毒的苦无,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穿过层层雨幕,死死钉在高塔顶端那扇菱形琉璃窗上——那里垂落着七重浸过蛇油的帷幕,每一重都在雨中泛出油脂般的幽光。

“咔!”

琉璃窗内突然传来瓷器爆裂的脆响,惊得塔檐栖息的乌鸦群扑棱棱飞起。黑天鹅绒帷幕被劲风掀起一角,露出青筋暴起的手掌。锋利的瓷片深深嵌入掌心,混着雨之国特产的紫蓟毒液,在指缝间淌下靛蓝色的血。

他正是忍界半神之称的——山椒鱼半藏!

“半尾的查克拉......消失了。”

嘶哑的声线像是生锈的刀锋刮过铁板。半藏猛然扯开帷幕,防毒面罩的金属滤网随着剧烈喘息泛起白雾。

塔外闪电恰在此时劈落,青白色的电光将他映成鬼魅——左眼爬满蜈蚣状的毒痕,右眼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的黑点。

石阶下的雨忍们齐齐单膝跪地,溅起的水花还未落地,便被森然杀气凝成冰珠。最前排的爆破队长将起爆符卷轴抵在额前,符纸上的雨隐标志被雨水泡得发胀:“请半藏大人示下!”

面罩后传来毒蛇吐信般的嗤笑。半藏沾血的指尖划过琉璃窗,在雾气上勾勒出忍者世界的疆域图:“我要让整个忍界付出代价!我要血流成河祭奠半尾!”

他忽然攥紧拳头,刚凝固的血痂再次崩裂,“很快,铁之国大名的嫡子诞辰快到了,就让血雨腥风从那里掀起了吧!”

惊雷在云层深处翻滚,塔楼外陈列的二十六尊蛇首铜像突然齐声嗡鸣。半藏凝视着雨幕中扭曲的都城倒影,防毒面具下的肌肉不正常地抽搐着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汤之国。

硫磺泉特有的淡金色水雾像流动的琥珀,将牧野年轻的身体裹在氤氲里。他后颈枕着黑曜石池壁,脊椎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那是奔波三日后终于放松的证明。浸透热力的毛巾盖在眉眼间,恍惚能看见皮肤下淡蓝色的查克拉经络在欢快跃动。

竹筒接引的温泉水叮咚坠入石槽,这声响突然被自来也变调的惊呼切断:“七点钟方向!云纹浴袍的姐姐!”少年半个身子探出水面,瞳孔变成夸张的桃心形状,“这腰线绝对是体术高手!你看她转身时小腿肌肉的收缩幅度...”

牧野把毛巾往下扯了半寸,露出死鱼般的眼神:“从我们进入到汤之国,你就不带歇息的,你就不怕眼睛长针眼吗?”一边说着,牧野指尖勾起浮在水面的桧木托盘,三粒青梅在瓷碟里随水波轻晃,“用望远镜之术偷窥女汤这种事...”

“错!这是取材!”自来也用脚趾夹起浮在水面的木勺敲打池壁,溅起的水花惊走池畔饮水的山雀,“艺术家的洞察力需要持续培养...天!那位红发美人解发簪的动作!”他突然捂住鼻子沉入水中,喉咙里发出幼犬般的呜咽声。

蒸汽在牧野叹气的瞬间凝结成细密水珠:“下次你们木叶的暗部突击检查卷轴时,我赌你第一个被搜出《亲热战术》手抄本。”他叼住青梅核精准吐进三米外的竹篓,果核撞击竹片的脆响惊得自来也猛地窜出水面。

“你这家伙根本不懂艺术!”自来也的抗议被哗啦水声打断。两名裹着灰麻浴袍的浪人跨进池中,蒸红的皮肤带着刀疤,说话时溅起的水花惊散了水面漂浮的柏叶。

“汤之国最大的温泉旅馆吉原屋,新来了个金发尤物...络腮胡壮汉把毛巾甩上肩头,喉结随着淫笑上下滚动,“那腰臀弧线比锻刀匠的淬火曲线还妙。”他的同伴用手肘顶了顶对方肋下,压低的嗓音里带着黏腻水汽:“听说赌场那边...”

自来也的耳尖突然动了三下——这是他在课堂上学不会的独门绝技。当“腰臀弧线比锻刀匠的淬火曲线还妙”这个词在浪人唾沫横飞中闪现时,自来也此时脑海里仿佛已经装不下其他东西了。

他猛地拍击水面,惊得两人呛了口水。“走了!”他甩出牧野的里衣,亚麻布料带着破风声精准罩住对方脑袋。

牧野从衣服褶皱里露出一只迷茫的眼睛:“哈?”

“汤之国最·大·的温泉旅馆。”自来也每个音节都咬得如同结印般清晰,湿漉漉的刺猬头在月光下泛起银芒,瞳孔里燃起的火焰甚至蒸发了睫毛上的水珠。

此刻汤之国最繁华高大的温泉旅店——吉源屋,只见那高大雄伟的建筑,朱红色的飞檐刺破暮色,五重楼阁层层叠叠如打开的漆器套盒,每层檐角悬挂的铜风铎在暮风中轻吟。

金箔勾勒的云纹沿着十二丈高的主柱盘旋而上,在第三层檐角突然化作展翅的鹤群,琉璃瓦折射的夕照将整条街市染成琥珀色。

当自来也拽着牧野冲过雕着百鬼夜游图的青铜门环时,镶螺钿的檀木立柱映入眼帘——那些柱身上浮动的光斑,竟是嵌着碎玉的浮世绘流水纹!

穿堂风掠过三重垂纱帷幔,带着硫磺气息的暖雾里,少女的问候声从水晶帘后传来。

“欢迎光临~”

蓝发少女从绘有朝颜花的屏风后转出,发间贝母簪折射着穹顶吊灯的光晕。那盏三层八角的吊灯由三百六十枚琉璃鳞片拼成,每条悬垂的银链末端都缀着指甲盖大小的夜明珠,此刻正随着穿堂风在六丈高的天井中轻轻摇曳。

牧野循着那清泉般的声音望去,只见左侧雕花木柱旁站着位蓝发少女。她齐耳短发被廊下的灯笼映出深浅不一的靛青色光泽,发间别着枚贝壳质地的樱花发卡,随着她行礼的动作轻轻颤动。当少女抬起脸时,牧野注意到她眼尾有颗极小的朱砂痣,在暖黄光晕里像滴未干的胭脂。

“承蒙贵客光临,小女子是吉源屋的汤女三泉茉莉。”少女双手交叠在靛青色围裙前,袖口露出半截绣着流水纹的里衣。她说话时睫毛扑闪得厉害,显然还不适应这套迎宾语,最后一个音节险些被远处传来的三味线琴声淹没。

牧野刚要颔首回礼,身侧突然刮过一阵疾风——自来也不知何时已蹿到茉莉跟前,湿漉漉的浴衣下摆在地板拖出蜿蜒水痕。

这个银发忍者此刻正以诡异的角度俯身,鼻尖几乎要蹭到少女围裙上别着的银铃铛:“茉莉妹妹当值到几时?哥哥带你去吃三色团子可好?”

茉莉被这突如其来的贴近吓得后退半步,木屐后跟磕在门槛上发出脆响。

她慌乱中抓住身旁垂挂的竹帘穗子,指尖将那些染成茜色的细绳绞得死紧:“客、客人说笑了...汤女当值期间不能...”她声音渐渐低下去,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连带着脖颈处肌肤都泛起薄樱色的红晕。

牧野叹了口气,伸手揪住自来也后衣领往后拽。

这个动作使得廊顶垂落的熏香铜球叮当作响,几粒香灰簌簌落在茉莉发间。少年边掏出手帕替她拂去灰烬,边用膝盖顶开还在嘟囔“这是忍者特有的关怀方式”的同伴:“劳烦带我们去静室。”

“是...是!”茉莉如蒙大赦般转身,围裙系带上的银铃随着动作叮铃作响。

她引着两人穿过绘满四季花鸟的曲廊,途中经过三处冒着热气的露天汤池,蒸腾的水雾里隐约可见侍女们端着漆器食盒的窈窕身影。

当停在挂着靛蓝门帘的静室前时,少女呼吸仍有些急促,指着门帘拼接处解释道:“这是用越后产的蓝染棉布缝制的,染了七次才得到这么匀净的色泽,两块拼起来的水波纹刚好组成‘男汤’字样呢。”

自来也突然从茉莉肩后探出头来,惊得少女手中提灯剧烈晃动,在门帘投下摇晃的光斑:“我说茉莉啊——”他拖长的尾调让牧野太阳穴直跳,“真的不考虑和我们体验下混浴文化吗?我还可以传授你独家按摩手法...”

“非、非常抱歉!”茉莉几乎是跳着后退,发间那枚樱花发卡啪嗒掉在木地板上。她甚至来不及捡起,提着裙摆就往主楼方向跑,慌乱的脚步声混着逐渐远去的告罪声:“有需要请随时摇廊下的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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