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锁链崩断的声响穿透云霄,李泽在剧烈倾斜的甲板上抓住风帆缆绳。
整片海域如同被无形巨手倒扣的琉璃盏,珊瑚碑林正随着血色漩涡缓缓沉入倒悬的浪涛。
龙骨炮充能完毕!张瑶发间星簪亮如寒刃,十指扣住船舵镶嵌的阴阳鱼玉璧,但归墟潮汐正在扰乱灵脉...
话音未落,十八根石柱上的冰晶同时炸裂。
裹挟着远古腥气的海水化作万条触手,将三艘来不及升空的猎妖船拖入深渊。
那些被封印的残躯在漩涡中重组成畸形的阴影,某个堪比山岳的骨爪擦过灵船防护罩,琉璃般的屏障顿时爬满蛛网裂痕。
右满舵!李泽掌心血色龙鳞与船首像共鸣,整艘灵船发出困兽般的嘶吼。
龙骨炮迸发的青光劈开倒卷的浪墙,众人耳畔响起万千海兽的悲鸣——被轰碎的水幕里竟掺杂着青铜锁链的碎屑。
当灵船冲破云层的刹那,后方海域突然寂静如坟场。
翻涌的血色漩涡凝结成巨大的镜面,映照出珊瑚阶梯尽头那座白骨垒砌的城池。
张瑶袖中龟甲自行浮空,裂纹竟与海底城池的轮廓严丝合缝。
逆鳞现,归墟开。李泽抹去嘴角血渍,龙鳞纹路自脖颈蔓延至耳后,这些上古遗民......在等持有龙族信物的人。
三枚玉签突然从灰烬中跃起,在张瑶掌心拼出半阙谶语。
她凝视着月沉蛟宫的字样,突然将星袍罩住整座罗盘:坎位三十里,海霸的玄铁舰队。
仿佛印证她的警示,西南方乌云中亮起十二盏猩红灯笼。
每盏灯笼下都垂着刻满咒文的捕鲸弩,淬毒倒钩在雷光中泛着诡谲的紫芒。
海霸的狂笑混着扩音法阵震荡海天:李道友何故仓皇?
不如让本座送你一程!
惊雷般的轰鸣中,七枚裂海符弹拖着尾焰袭来。
灵船尾舵突然迸发青金色铭文,船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转,符弹擦着桅杆没入云层,竟将雨幕烧灼出焦黑的沟壑。
升风雷旗!李泽剑指抹过船舷龙纹,整艘船瞬间被青色电弧笼罩。
十二面绣着夔牛图腾的阵旗猎猎作响,将追击舰队笼罩在雷暴领域内。
某艘玄铁舰的防护罩剧烈闪烁,隐约可见内部手忙脚乱的周水手——他操控的灵石炮总在关键时刻偏移半寸。
海霸的旗舰突然撞碎雷幕,船首像竟是活生生的双头海蛇。
腥臭毒雾腐蚀着灵船屏障,张瑶的星簪突然化作流光刺入蛇瞳。
就在海蛇吃痛翻腾时,李泽掌心血鳞与龙骨炮完成共鸣,青紫色光柱贯穿三艘敌舰,蒸发的海水在半空形成久久不散的彩虹。
李泽小儿!」海霸的怒吼裹挟着筑基巅峰威压,「今日就算葬送半支舰队,也要剖开你的灵船核心!」
暴雨忽然变得粘稠如血。
李泽眯眼望着敌舰后方若隐若现的青铜罗盘,那正是海霸称霸海域的秘宝——归航晷。
当晷针开始逆向旋转,所有被摧毁的敌舰残骸竟如时光倒流般重组。
他在燃烧船员寿元催动禁术。张瑶突然按住震颤不休的卦盘,玉签上的月沉二字正在渗血,但西南巽位的海流有变......
李泽指尖抚过开始发烫的龙鳞,瞳孔深处泛起暗金色泽。
在众人看不见的深海之下,那些本应消散的血色漩涡,正随着归墟潮汐的余韵悄然改道。
他忽然翻转腕间玉珏,将整艘灵船的能量灌注到看似无关的左舷副炮。
当海霸舰队再度结成雁形阵时,谁也没注意到有缕缕暗流缠上了他们的龙骨。
周水手操控的灵石炮第无数次打偏的瞬间,某个被刻意掩盖的阵眼裂隙,正渗出墨绿色的归墟之水......
青光劈开血色浪墙的刹那,李泽掌心血鳞骤然发烫。
那些顺着阵眼裂隙渗入的归墟之水,此刻在他识海里化作千万条游动的金线,每一道都指向玄铁舰队脆弱的龙骨接缝。
坎位转离宫!他暴喝声中,灵船左舷副炮突然朝虚空轰出三发哑炮。
海霸旗舰上的双头蛇发出讥笑嘶鸣,却见本该消散的炮火残光突然被暗流卷住。
整片沸腾的海域像是被无形梳齿梳理,十二道墨绿色水线精准缠绕上敌舰龙骨——正是方才周水手失误击穿的阵眼位置。
收网!
李泽五指猛然攥紧,血鳞纹路暴涨如活物。
西南巽位突然腾起七道百丈水龙卷,裹挟着青铜锁链碎屑的涡流,将重组中的舰队残骸绞成齑粉。
海霸旗舰的双头蛇刚昂首喷出毒雾,就被倒卷的归墟之水糊住鳞片,竟开始疯狂啃咬自家桅杆。
这不可能!海霸目眦欲裂地拍碎栏杆,归航晷表面浮现的青铜罗盘突然遍布裂纹。
他身后某个操纵灵炮的瘦小身影,正借着舰体摇晃的掩护,将半块刻着巽卦的玉珏塞进炮膛。
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声里,三艘玄铁舰轰然相撞。
周水手所在的战舰被自家旗舰撞断龙骨,淬毒弩箭失控扫射间,竟将海霸的主帆烧出巨大窟窿。
粘稠血雨浇在甲板上的瞬间,所有归航晷复活的残骸突然开始汽化,在雷暴中凝成遮天蔽日的猩红雾霭。
走!
李泽剑指划过眉心,龙鳞纹路在暴雨中泛起暗金流光。
灵船防护罩上的蛛网状裂痕突然自行游动,化作玄奥的龙族符文吞噬血雾。
当最后一丝青光没入云层时,众人耳边隐约响起锁链重组的铿锵声——那崩塌的珊瑚碑林深处,似乎有青铜巨门正在缓缓闭合。
***
船舱内星辉流转,张瑶捧着鎏金鹤嘴壶的手微微发抖。
茶汤注入青玉盏的刹那,七十二道星轨在壶身浮现,映得她睫羽上的水珠都泛着银河碎芒。
用龙血共鸣归墟潮汐...她将茶盏推给正在调息的李泽,袖口暗绣的二十八宿图无风自动,你就不怕被同化成蜃影?
李泽喉结滚动着咽下灵茶,喉间龙鳞与盏底沉淀的星砂同时发亮。
他望着少女袖口沾染的血渍,那是操控阴阳鱼玉璧时被反震的伤口:龟甲谶语说逆鳞现,归墟开时,姑娘扯断卦绳的动作可比我还疯。
舱外忽然传来欢呼。
透过雕花舷窗望去,幸存的猎妖船正在雷暴边缘列阵鸣笛。
船首老者将半块青铜罗盘举过头顶,十二道水柱自海面冲天而起,在云端拼出古老的龙族徽记。
张瑶耳垂突然泛起绯色,星簪在发髻间轻颤:若真变成蜃影...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盏沿,那里刻着月沉蛟宫的残句,我就去归墟刻完那半阙卦辞。
雷鸣不知何时变得沉闷。
李泽正欲开口,掌心血鳞突然刺痛——灵识深处浮现出深海画面:那些本该消散的青铜锁链,此刻正在白骨城池上方编织成囚笼。
笼中模糊黑影的轮廓,竟与龙首船首像有七分相似。
海霸抹去嘴角血沫时,右臂腐肉正簌簌掉落。
归航晷的青铜碎片嵌在掌心,将溃烂的皮肉灼烧出焦糊味。
他阴鸷地盯着云层中残留的彩虹,突然咧嘴露出森白牙齿。
大人,周水手他...亲信话音未落,就被海霸掐着脖子按在船舷。
染血的望远镜筒里,倒映着远处海域诡谲的平静。
本该随归墟关闭而消散的血色漩涡,此刻正在海天之间凝聚成竖瞳状。
某种比深海更古老的威压,让破碎的玄铁舰残骸都开始嗡鸣。
放出血骨鹞。海霸将亲信甩向桅杆,独眼在雷光中亮如鬼火,把李泽小儿的行踪透露给那些人...他抚摸着腰间新换的鲸骨刀,刀柄镶嵌的正是半枚染血的龙鳞。
暴雨忽然掺杂进冰碴。
谁也没注意到,在舰队最深处的底舱,某个贴着禁制符咒的铁箱正在渗出墨绿色液体。
箱体表面斑驳的抓痕,与归墟深处青铜门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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