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资源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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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淬毒的弩箭在铁砧上溅起幽蓝火星,铁胡子用独眼瞄着绞轮凹槽时,耳畔传来玉盏碎裂声。

他抓起酒葫芦灌了两口,粗糙指腹抹过刚刻完的千机纹——那截来自玄龟甲的边角料正泛着暗青色流光。

主舱里的檀香被海风吹散三分,李泽盯着账册末页的赤红缺口,食指无意识地在星象图边缘划动。

墨迹未干的葬龙湾标记突然渗出咸涩水珠,他猛然抬头,正撞见胡船长掀帘而入时飘荡的银须。

龙涎岛东三十里,上个月沉了艘万宝阁的货船。老船长用烟杆挑起海图一角,焦黄指甲戳在某个暗礁密布的海域,潮信殿的人捞走明面货物,但据老夫所知......烟灰簌簌落在标注碧海琉璃金的古篆旁。

张瑶的算珠突然同时震颤,七枚玉珠自行滚到星象图对应的天枢位。

她按住李泽要抓罗盘的手,指尖拂过他掌心的机关油污:千机阁禁制每日子时换阵,现在去能抢半个时辰的空当。

玄鳞船破开夜雾时,船底暗舱的二十八枚刀轮正在嗡鸣。

李泽将玄龟甲嵌进操控阵盘,龟甲纹路竟与葬龙湾上空的星轨缓缓重合。

铁胡子骂咧咧地抛来三枚淬毒鱼叉,却在转身时偷偷往李泽腰间塞了块刻满符文的青铜罗盘。

当月光浸透海面下三十丈的沉船时,李泽终于明白胡船长吞吐的烟圈藏着何等凶险。

十二具挂着潮信殿腰牌的尸体悬浮在货舱外,他们脖颈缠绕的发光水母正组成某种警戒阵法。

张瑶的算珠突然迸发青光,三十四道光线交织成货舱门上的千机锁图形。

要快。她咬破指尖在龟甲书写血符,真元催动时嘴角溢出血线。

李泽反手拍碎三块中品灵石,灵气洪流裹着玄龟甲撞向舱门——上古禁制与千机阁阵法碰撞的刹那,整片海域的月光都扭曲成漩涡。

货舱里堆积的碧海琉璃金映得李泽瞳孔发绿,这些能吸收星辰之力的珍稀金属,正是升级战舰龙骨的核心材料。

他割破手腕将鲜血涂满储物戒,却在收取最后三块时听见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那些漂浮尸体突然睁开空洞眼眶,脖颈水母触须暴涨成锁链。

接着!铁胡子嘶吼着从玄鳞船掷下青铜熔炉,通红的炉膛照亮李泽甩出的机关锁链。

当碧海琉璃金投入熔炉的瞬间,海床深处传来某种古老存在的叹息,张瑶弹飞的算珠在空中炸成齑粉,强行撑开传送阵法的光幕。

黑市拍卖场的鎏金帐幔落下时,李泽黑袍上的潮气还未散尽。

当拍卖师敲下压轴物的紫檀槌,他藏在袖中的玄龟甲突然发烫——那些灼烧痕迹正与买家包厢的阵法共鸣。

张瑶轻扯他衣角,鬓边鲛珠坠子晃出七重幻影:是木长老的心腹。

七万灵石的玉牌入账声未歇,李泽已经拽着张瑶冲进地下暗河。

铁胡子改装过的快舟劈开墨色水流,后方追兵的咒骂声被突然翻转的水道石闸截断。

直到玄鳞船特有的龙涎香飘入鼻尖,张瑶才发现自己手指还死死扣着李泽渗血的腕甲。

主舱的青铜灯树突然同时亮起,二十八个储物袋在阵盘中堆成小山。

李泽正要调整星象图,腰间突然传来温软触感。

张瑶的发梢扫过他颈侧伤口,沾染灵药清香的鲛绡帕子轻轻覆上他颤抖的手背:成了,真的成了...

舱外传来铁胡子故意加重的脚步声,但这次老工匠只是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

李泽低头看见张瑶睫毛上未落的泪珠,那些在生死间磨出的厚茧突然变得笨拙。

当他终于敢触碰她肩头月白襦裙的褶皱时,舱门突然被罡风轰开。

木长老的藤杖在地板戳出火星,身后六名执事结成封灵阵。家族库房丢了三万灵石,恰巧苏公子在黑市豪掷千金?他枯指捏着的账本突然自燃,灰烬竟在空中凝成李泽购买碧海琉璃金的画面。

李泽反手拍亮舱顶三十六盏鱼油灯,每盏灯罩都浮现出详细账目虚影。长老不妨细看,这些进项都刻着潮信殿的暗记。他掀开舱板露出闪着星辉的碧海琉璃金,倒是您上月私调家族灵舟运送的龙血珊瑚,最后登记在潮信殿二公子的别院账上吧?

木长老的须发无风自动,腰间玉佩突然炸成粉末。

就在他藤杖要勾动杀阵时,船尾传来铁胡子醉醺醺的吼声:老木头!

你裤脚沾的千机阁机关油,难不成是爬狗洞蹭的?这声嘲讽让六名执事的阵型出现刹那紊乱,李泽指尖已经扣住三枚旋转刀轮。

铁胡子的铁靴踏碎舱门碎屑,腰间十二把淬毒刻刀在罡风中叮当作响。

他独眼中迸出的精光刺得木长老后退半步,沾满机关油污的巨掌捏着块闪烁紫芒的千机阁令牌。

三日前千机阁主殿的守宫傀儡暴动,正巧有只老乌鸦叼着潮信殿的传讯符掠过西偏殿。铁胡子将令牌甩在檀木案上,紫芒中浮现出木长老与潮信殿执事在暗巷交易的画面,你腰间挂的玄冰玉髓,不就是那日二公子赏的?

六名执事阵脚大乱,封灵阵的灵气锁链顿时崩散三成。

张瑶的鲛珠坠子突然泛起血光,她指尖轻弹,七枚算珠精准嵌入执事们后颈要穴。

李泽趁机甩出三十六盏鱼油灯里暗藏的账册玉简,每一枚都浮现潮信殿独有的浪纹密押。

木长老的藤杖突然爆出百道裂纹,漆黑汁液顺着裂纹渗出。

老家伙喉间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声,袖中飞出的藤种却在触及李泽前被铁胡子喷出的烈焰烧成灰烬。好!

好得很!他枯爪撕碎腰间玉佩,破碎的玉片中竟藏着半截潮信殿的令旗,待灵尊出关......

滚回你的龟壳!铁胡子抡起熔炉锤砸向舱板,整艘玄鳞船突然亮起七百二十道防御阵纹。

木长老被反震力道掀飞撞碎舷窗,六名执事慌忙架起遁光追去。

海雾中传来老东西怨毒的咆哮,却在触及船尾某道暗金色阵纹时戛然而止。

张瑶突然踉跄着扶住星象台,唇角溢出的血珠在碧海琉璃金上绽开冰花。

李泽揽住她肩膀时,才发现她后背襦裙已被冷汗浸透。无碍的,方才强行催动天机算透支了灵识......话未说完,少女指尖突然亮起七颗星辰虚影,精准点中李泽胸口三处要穴。

别动!她苍白的脸颊泛起异样潮红,你经脉里至少有三种剧毒在冲撞,定是收取碧海琉璃金时......话音未落,李泽突然抓起案上青铜盏将药汁一饮而尽。

苦涩液体顺着喉结滚动,他腕甲缝隙渗出的黑血竟在琉璃金表面蚀出细密孔洞。

铁胡子骂咧咧地扯开李泽胸甲,布满疤痕的胸膛上赫然浮现出暗紫色水母纹路。潮信殿的幽冥海咒!老工匠独眼眯成刀锋,那些尸体脖颈的水母......

主舱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八枚刀轮同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胡船长撞开舱门,手中烟杆指着东南方翻涌的雷云:三更天现子午雷,海沟里那些东西要醒了!他烟锅里的火星竟在空中拼出龙冢开三个古篆。

李泽抹去嘴角黑血,染毒的指尖在星象图划出血痕。

当碧海琉璃金映着血光浮空而起时,整艘玄鳞船七百二十道阵纹同时转向葬龙湾方位。起锚!他劈碎操控台上的青铜封钉,船底暗舱传出机关咬合的轰鸣,让潮信殿的杂碎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战舰龙骨!

七日后正午,葬龙湾深处。

三百工匠在铁胡子喝骂声中捶打赤红龙骨,海天交接处悬浮着十丈见方的千机阵图。

张瑶褪去染血的鲛绡外裳,素白中衣上星轨随她推演不断变幻。

当第七块碧海琉璃金嵌入龙骨核心时,整个海湾突然陷入死寂。

还不够。李泽攥碎掌心血痂,染毒的瞳孔倒映着残缺的阵纹,缺一道活水灵韵。

铁胡子突然扯开衣襟,布满符文的胸膛赫然是传说中的天工炉烙印。

他独眼瞪着李泽:老子把命押在这条船上,你敢不敢接?不待回答,老工匠已将熔炉锤捅进心口,喷涌的精血在琉璃金表面烧出万千符箓。

惊雷劈落时,龙骨终于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张瑶的算珠尽数炸裂,飞溅的玉屑在空中凝成完整的周天星斗。

胡船长望着海面下浮现的巨型阴影,烟杆险些咬断:快!

把剩下的......

黑云压顶的刹那,李泽跃入沸腾的海水。

他怀中那截取自沉船的腐朽船板突然发烫,在接触到龙骨瞬间化作流光。

当众人看清时,碧海琉璃金已自行生长成狰狞舰首,三千六百枚鳞片在雷光中次第亮起。

成了!铁胡子瘫坐在血泊中狂笑,胸口伤痕竟在舰体灵韵滋养下飞速愈合。

三百工匠的锤凿声突然暗合潮汐韵律,整片海域的灵气疯狂涌向初具雏形的战舰。

三更梆子响过七声,李泽独自立在尚未命名的舰桥上。

他腕间毒素凝成的紫纹正在缓慢消退,掌心血痕却隐隐显出龙爪形状。

暗流涌动的海面下,某个刻着潮信殿徽记的铁匣正在悄悄溶解,匣中封存的猩红液体渗向战舰龙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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