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工匠内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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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风裹挟着铁锈味钻进工棚,李泽屈指叩响刚成型的龙骨支架。

金属鸣响里掺杂着微不可察的裂隙声,像被蛀空的贝壳在浪涛里呻吟。

昨日浇筑的蛟鳞胶,为何混入白礁粉?

正在校准罗盘的王工匠手抖了抖,铜制量尺当啷掉进墨斗。

他弯腰去捡时,后颈暴起数道青筋:许是学徒拿错了料

三更天从西码头运来的货箱,是你亲手签的收讫。李泽靴尖碾过满地木屑,六阶舰修师的灵视让他清晰看到王工匠耳后未擦净的朱砂印——那是潮信殿审讯犯人才用的标记。

龙骨突然发出尖锐啸鸣,尚未凝固的玄铁汁液突然沸腾。

十余名工匠惊恐后退,唯有王工匠扑向控火阵眼,袖中暗藏的冰魄珠眼看就要投入地脉火口。

李泽袖中铜钱早化作流光缠住他手腕,三百斤重的锻锤突然自己跃起,将冰魄珠砸进青砖。

寒雾腾起的瞬间,整座工坊二十八处控火阵同时亮起赤芒,将乱窜的寒气绞成晶粉。

李掌门许你多少灵石?李泽踩住王工匠挣扎的右腿,龙骨共鸣引发的震动正顺着地脉传来情报,令郎在溟鲨宗赌坊欠的债,潮信殿今晨刚替你还清。

张瑶的卦盘恰在此时飞入工棚,十六枚玉珠拼成的海图清晰显示,西南礁区有艘挂着赵家旗的货船正在卸货。

她葱白指尖拂过惊门位,那些木箱缝隙渗出的紫雾,分明是溟鲨宗特制的腐海瘴。

劳烦王叔试试新制的探海铃。李泽突然松开压制,将缀着七枚铜蝉的银链丢在对方面前,今夜子时潮位最高,正适合检验龙骨承压。

当王工匠攥着银链踉跄逃走,张瑶伸手按住李泽后背。

卦盘边缘浮现的血色卦象,分明是将计就计的谶语。

她发间珊瑚簪突然化作小蛇,将王工匠掉落的一缕头发吞入腹中。

暮色染红海面时,李泽正在舱室绘制阵图。

窗柩突然被咸涩的海风吹开,张瑶裹着鲛绡披风飘进来,发梢还沾着观星台的霜花。

她伸手按住李泽正在勾画禁制的手,卦盘上代表两人的玉珠不知何时已缠满红丝。

王工匠在酒肆点了三坛醉龙涎。她呼吸扫过李泽耳垂,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控船咒印,李掌门的暗桩正在收购火鸦血,看来是想伪造地火暴动的假象。

李泽反手扣住她手腕,舰修师特有的金属共鸣震得卦盘叮咚作响。

舷窗外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张瑶发间的珊瑚蛇却亮起微光,映得她脖颈处的守宫砂鲜艳欲滴。

当雷声从远海传来时,她咬破指尖在李泽锁骨画了道避水咒,血腥味与体香纠缠着漫过屏风。

子时的钟声响起刹那,王工匠鬼鬼祟祟摸到龙骨暗舱。

他怀中的腐海瘴晶石刚触碰船板,七只铜蝉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整艘战舰的防护阵竟反向运转,将他周身的护体罡气抽得干干净净。

海面下忽然亮起万千幽蓝光点,竟是早该被腐海瘴毒杀的荧光水母群。

李泽的声音透过传声筒震落梁上灰尘:多谢王叔带来的溟鲨宗信物,这些荧光母最喜追踪沾过腐海瘴的人。

王工匠瘫坐在自己带来的毒雾里,看着李泽从阴影中走出。

青年舰修师手中把玩的,正是他晌午偷偷埋在舵轮下的冰魄珠,此刻珠内清晰浮现着李掌门与赵族长密谈的画面。

当执法铜钱再次缠上脖颈,王工匠突然发现李泽腰间多出一块卦盘模样的玉佩——那上面跳动的卦象,与张瑶午后摆出的死局分毫不差。

铜钱在王工匠脖颈勒出暗红印记时,工棚外突然传来铁链断裂的脆响。

七名赤膊工匠踹翻淬火池,熔化的玄铁液裹着火星泼向龙骨支架。

他们眼白泛着与王工匠相同的朱砂色,手中锻锤竟自行分裂成带倒刺的流星锤。

潮信殿的傀儡蛊倒是舍得下本钱。李泽指尖擦过腰间玉佩,整艘战舰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泼向龙骨的铁水在空中诡异地凝成圆球,表面浮现出暗金色阵纹——这是李泽改良过的饕餮吞金阵。

张瑶的卦盘不知何时悬在工棚顶端,十六枚玉珠映着火光投射出星图。

她足尖轻点淬火池边缘,沸腾的铁水突然化作锁链缠住暴动工匠的脚踝。兑位缺角,火鸦归巢。她话音未落,李泽已甩出三枚铜钱钉入东南立柱。

暴走的工匠们突然集体抽搐,耳孔里钻出指甲盖大小的红壳螃蟹。

王工匠见状猛地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凝成鬼面鲨虚影。

那虚影刚要扑向控火阵眼,整座工坊的地面突然浮现出龙骨纹路,二十八处阵眼同时射出金光。

你当我这半月画的阵图是摆设?李泽手掌按在中央阵枢,金属共鸣声震得众人牙酸。

鬼面鲨虚影被金光撕碎的刹那,所有暴动工匠怀中的冰魄珠同时炸裂,寒气尚未扩散就被地脉火脉吞噬。

王工匠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你以为毁了这批冰魄珠就赢了?

李掌门早就在...他话未说完,喉结突然凸起拳头大的肉瘤,爆开的脓血里飞出成千上万只荧光水母幼体。

张瑶的珊瑚蛇闪电般窜出,蛇信卷住即将扩散的毒雾。

李泽翻掌拍向甲板,战舰外层的防护阵竟向内收缩,将整个工棚封成密不透风的琉璃罩。

荧光水母撞在罩壁上,化作点点蓝火坠地成灰。

倒是省了引雷符。李泽踢开王工匠僵硬的尸体,转头看向被制住的工匠们。

他们后颈的朱砂印正在褪色,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潮信殿的傀儡蛊竟随着宿主死亡自动解除了。

海风突然变得腥咸刺骨,张瑶的卦盘发出示警蜂鸣。

李泽快步走到舷窗前,看到西南海域升起十二道水龙卷,每道风眼里都隐约可见李掌门麾下的黑旗战船。

他摩挲着新制的控船咒印冷笑:终于舍得亮家底了?

当夜子时,李泽独自站在舰首调试新装的裂海弩。

月光照在改良过的弩机上,那些形似龙牙的倒刺正在缓慢吸收潮汐之力。

张瑶带着夜宵过来时,发现他正用朱砂笔在弩身勾勒组合阵图。

潮信殿的追魂印消失了。她把温好的酒壶放在工具箱上,赵家族长半个时辰前暴毙,验尸官说是走火入魔。

李泽笔尖微微停顿,朱砂在阵图节点晕开血痕。

他忽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下午画的避水咒。

原本鲜红的咒文此刻泛着诡谲的紫光,竟与赵族长暴毙的时间完全吻合。

张瑶的卦盘突然自动展开,代表惊门的玉珠滚落到李泽脚边。

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东侧海面,那里看似平静的夜空下,隐约有青色火焰在浪尖跳跃——正是溟鲨宗鬼火传讯特有的标记。

海浪声里忽然混入琵琶弦音,李泽腰间的铜钱剑自发嗡鸣起来。

他按住躁动的剑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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